【129】 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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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闹成这样，刘太傅身为太子的老师却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训了一通，老脸有些挂不住，但也知道这事儿如若闹到皇上那去他们根本讨不到好处，这丫头牙尖嘴利，没几个人能说得过她。

太子喝的有点多，此刻也不是很清醒，他只知道今日不能闹出乱子来。

他看向苏善儿，“善儿妹妹，你看，刘明康的脑袋也被你打破了，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苏善儿看了一眼刘明康流血的脑袋，不在乎的说“刚刚是刘太傅说要进宫的，现在我同意进宫了，你怎么又让我算了呢，我原本也是替云佑出头，我说了，太子要面子就问云佑愿不愿意给，算或不算，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云淮向来对云佑没有好脸色，他看了一眼云佑，“你还想怎样？”

云佑要是能说得出话来就不会被他们欺负了，苏善儿开口帮他说道“既然是欺负，自然是要道歉了。”

跟云佑道歉？

这话云淮说不出口，刘明康也说不出口，这些年有谁把云佑当世子看待过，就算是自家小厮大概都活的比他有尊严。

刘明康脑袋流血不止，一听这话，立马嚷嚷道“让我跟他道歉？做梦！”

苏善儿巴不得他不道歉呢，这话一出，苏善儿抱起胳膊说“既然不道歉那就没法子了，走吧，进宫找皇上说理去。”

刘明康哪敢啊，苏善儿说了这一大堆吓唬人的话，他确确实实被吓唬住了，现在进宫，怕是要受罚的！

他连忙走到云淮身后，“太子殿下，您，您帮帮我。”

云淮被逼无奈娶苏雪乔还没有还口的余地，心里本来就烦，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他就更闹心了，他瞪了刘明康一眼，“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别磨磨唧唧的！”

刘明康瞪了一眼云佑，不情不愿的说“对不起。”

云佑始终低着头，受了委屈，又不敢给自己出头，听到刘明康的这声对不起，他似乎有些意外，抬起头刚要摆手，就听苏善儿冷不丁的说“你嘴里生疮了，含含糊糊的说些什么，谁听清了？云佑，你听清了吗？”

云佑为难的看着苏善儿，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苏善儿看向云祺，发现他脸色突然变的有些苍白，刚才明明还是好好的，“云祺，你听清了吗？”

云祺挤出一抹笑，摇头说“还真没听清楚。”

随后苏善儿有看向云戎，“你呢，听清他说什么了吗？”

云戎摇头，“他有说话吗？”

要说说话气人，苏善儿第一，云戎就只能勉强承认个第二了，没听清就没听清，他非要问刘明康有说话吗，刘明康顿时连都绿了，刚得罪了一个云佑就让苏善儿这般不依不饶，若是再得罪了鬼王，这女人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刘明康摇了摇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谁？”

苏善儿轻飘飘的话夸要把刘明康逼疯了，刘明康捂着流血不止的头，看向云佑，“云佑世子！对不起！行了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云佑从未听人对他说过这三个字，也没有开口对别人说过这三个字，他已经快要不记得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向苏善儿，目光波澜却充满感激，他轻轻扯了一下苏善儿的袖子，苏善儿说“我说太傅府的家教不好刘太傅还不愿意听，谁家道歉是用这种语气的，恐怕也就只有太傅府才能教出这种儿子了吧。”

“苏善儿你不要太过分！”刘明康终于受不了了，她一句句的侮辱太傅府，不只是打他的脸，更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他父亲的脸！

苏善儿眉梢轻轻一扬，看着刘明康，“过分？你有资格说我过分吗，你且说说我哪个字说错了？”

“你……”

“我什么我，道个歉这么费劲，你若是不情愿，那就让太子替你好了，反正你们两个不是不管走到哪干什么坏事都是一起的吗，今儿太子大婚，作为主人，帮你道个歉应该没多大困难吧。”

让太子替刘明康道歉？刘太傅哪里敢！

刘太傅连忙说“太子殿下使不得，刘明康，你快点好好跟世子道歉！”

“晚了。”苏善儿噘着小嘴摇着头，“刚刚给过他机会了，不过这道歉的诚意实在是有损你们家的颜面，这里这么多人瞧着呢，未免不让他继续给太傅府丢人，道歉还是换个人来吧，这大冷天的你们就不能痛快点？就那么几个字也吭哧瘪肚的半天说不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看出来了，这苏家六小姐是故意逮着机会羞辱他们的，他们谁不知道云佑世子这几年一直被太子和刘明康这些人欺负，刘太傅身为太傅，对这件事岂会不知情，他若是想管很早之前就会制止，也不至于今天撞到苏善儿的手里。

刘明康犯错，总不能让太子爷出面赔罪，刘太傅为了不继续在这丢人，只好拉下老脸走到云佑面前，“云佑世子，老夫替小儿给你道个歉，还望世子不要怪罪。”

虽然云淮最终没有跟云佑道歉，但是让刘太傅这个老东西开了口，苏善儿还算是比较满意，她看向云佑，“如何，接受吗？”

看她的样子，他若摇头她一定还能继续闹，但今日毕竟是太子的婚宴，闹成这样已经够了。

云佑点了点头，回首朝着刘太傅抱拳。

刘太傅一把年纪跟一个小辈道歉，老脸都丢尽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儿子被砸破了脑袋的事却没地方讲理去。

刘太傅转身看向云淮，“太子殿下，老夫今日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康儿这个样子也需要找大夫医治一下，我们先走了。”

云淮点了点头，今日来的都是客，发生这种事他也有责任，“太傅慢走。”

“等一下。”

苏善儿再次开口叫住刘明康父子俩，负手走到刘明康面前说“今儿刘太傅亲自替你这个不孝子道了歉，往后你可不要再打刘太傅的脸，若是再被我知道你欺负云佑，就不是打破你的头这么简单了。”

刘明康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却是什么硬气的话都说不出口，今日他们父子注定了要被她占便宜，现在便宜也占了，她还要说风凉话！

刘明康和刘太傅走了，大家伙也都散了，云祺笑着看着苏善儿说“小霸道不愧是小霸道，连太傅你都敢让他道歉，这事儿也就只有你做的出来了，可是你别忘了你们家二哥还是刘太傅的弟子呢，你就不怕你二哥受冷落？”

苏善儿不在乎的冷哼，“这样的人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还能教得了谁，我回去就叫我二哥不要再去他那里听学，免得学的跟草包似的只会仗势欺人！”

苏善儿好像忘了云淮还在这呢，这话说的好像故意的似的。

以往这种时候云戎都会开口调笑她一番，今日却安静的过分。

苏善儿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盯着云祺在看，见她看他，云戎敛回视线说“今日太子娶妃，你也别太闹了，多少要给太子些面子。”

苏善儿微微侧眸，没有正眼去看云淮，柳眉一挑，走到云戎身边娇腻的笑了笑，“好，听你的！”

云祺说肚子不舒服要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他走后，苏善儿看向云戎，“还不死心？”

“恐怕由不得我死心。”

方才云佑摔倒正好撞到他的腿，云祺那一脸痛苦之色难掩，后来又面色苍白，寻常人被撞一下不过是当时不适，可现在他却找借口离开了，想必是有什么不方便被发现的地方。

云佑还跟在他们身边，云戎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不过对苏善儿来说说成这样已经足够了。

“云佑，你们先去大厅，我肚子也有点不太舒服，怕是早上吃坏了什么，白湫，你陪我去趟茅房吧。”

叫云戎一起去太惹眼了，走到哪都被人盯着，她让白湫跟她一起去，云戎没说什么，有白湫在他也不怕苏善儿会有危险。

她们走后，云戎看了一眼云佑，刚好看到云佑正在盯着他腰间的虎牙。

云戎将虎牙揽到手中，云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躲开了视线。

“上次在酒楼你便认出来了。”

闻言，云佑头再次垂了垂。

叠久不知他在说什么，看了一眼云戎握住的虎牙，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看他的云佑，恍然间皱了皱眉。

云戎淡淡的说“这虎牙是善儿送我的，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带着惹你发现。”

云佑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在壮胆，他抬起头看着云戎，指了指他手中的虎牙，又摇了摇头。

云戎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会说。”

云佑僵硬的扯动嘴角，看似想笑，却又有些怕他，笑的有点难看。

“善儿这个人热心肠，但有的时候不太顾虑后果，她今日帮了你，可就像那日去穆王府帮你解围一样，不知道到最后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云佑脸色稍稍变了一下，可见穆王府那次他们走后云佑并没有受到更好的待遇。

云戎不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这京城中的闲事很多是他想管也无从插手的，这位世子跟他也算有几面之缘，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自己的经还没念完，实在无暇理会旁人。

——

偏院。

这里没有宾客，甚至连个下人都没有，今日太子婚宴，府里的人都去前面伺候去了，没人留在这偏僻的院落，站在屋顶上远远的可以听见吹吹打打的声音，但仍是比前面安静不少。

踩在瓦片上，苏善儿脚步很轻，动作也很利落，一看就知道不是头一次蹬人家房顶。

白湫跟随在后，低下身子掀开一块瓦片，不禁动了下眉头，“六小姐。”

苏善儿回头走来，低头看去，之间一条腿搭在凳子上，上面的一道伤口很是扎眼，旁边已经结疤了，可中间又开始流血。

“您这伤已经伤了快半个月了，一直不见好，要不还是找大夫瞧瞧吧，就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云祺疼的抽了口气，“本来都已经好了，刚被撞了两下，这个云佑，头是石头做的吗！”

苏善儿看到了伤口，也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她看了一眼白湫，“走吧。”

两人来去都无声息，并没有惊扰到屋里的人，离开口，苏善儿走在小路上一言不发。

白湫问“六小姐如何看待此事？”

“我如何看重要吗？”

“自然是重要，九皇子待六小姐很是热情，属下以为六小姐也当他是朋友。”

苏善儿在这里并没有朋友，想得到她认定的朋友和不是三两句话或者一匹马就能换来的，她对云祺确实超过了她对一般人的喜欢，可是这次的事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识人不清。

一个徐唐欣不够，现在又来一个云祺，还真是各个都把她当成傻子！

苏善儿说“所以你们家王爷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他了是吗？”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王爷一直都没有说过，属下也是今日才得知王爷的想法。”

“他还真是深沉，连你们都不说。”

苏善儿满怀心事看上去有些安静，白湫见惯了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突然见她这般有些不适应，“六小姐是伤心了吗？”

苏善儿看了她一眼，“伤心？为何？”

“因为九皇子。”

苏善儿眉梢轻轻一挑，“如果我说伤心，你是不是马上就会去云戎那说我为了云祺伤心？”

白湫摇头，“不会，那样王爷也会伤心。”

苏善儿嗤了一声，恢复了正常，语调也提高了不少，“你放心好了，你们家王爷可比你想象中的坚强多了，而且我也没有伤心，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云祺为何要这么做，他跟云戎并不相熟，有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关系，夜闯王府总需要个理由吧。”

白湫看了她一眼，“六小姐当真不知其中理由吗？”

“难道我应该知道吗？”

“六小姐难道不觉得从您跟九皇子第一次见面他就有些太过热情了吗？”

闻言，苏善儿拧了拧眉头，“你想说什么？”

“属下不敢胡说，只不过是猜想罢了，我也是女人，有些事看的比较透彻，六小姐处事磊落，不与人耍心机，但旁人不同，六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对待任何人都这般天真。”

说她天真的她还是头一个，药王谷的那几个家伙各个都说她阴险狡诈，怎么到了她这就变成天真了？

苏善儿停息脚步，眨巴着单纯的杏眸看着白湫问“白湫姐姐，你真的觉得我很天真吗？”

她现在这副样子要让白湫如何说她不天真？

白湫点头，“嗯。”

“那白湫姐姐可知道江湖上有个传闻，旗岭山庄一夜灭门，百十余口皆死于一名孩童之手。”

闻言，白湫脸色一僵，“难道……”

苏善儿撩起嘴角，阴鸷的笑容瞬时掩盖方才的天真，“是旗岭山庄齐成山的孙女。”

白湫缓缓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苏善儿倏然转身，两手负后，“没错，是我。”

白湫“…”

真正的齐悦是她无意间遇到的一个女孩，年纪与她一般大，被人追杀滚下山谷，奄奄一息，被苏善儿发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她本是可以让女孩多活几天，可是她却拒绝了，临死前齐悦只求了她一件事，那就是报仇。

于是苏善儿假扮成齐悦来到旗岭山庄，明知道旗岭山庄的庄主已经被人掉包，他们正在找齐悦，可她还是来了，当晚，在山庄里的人对她下手之前，她先下手了，未免被人发现是谁做的，她没有用毒，只是将人迷晕随后一把火烧了整个山庄，至于为何会流传出一个孩童做的这些事，是因为有人逃出去了，但他只看到了一个离去的背影，知道不是齐悦，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苏善儿跟白湫说这些只是不希望她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孩子，因为她的“误以为”会给云戎带来影响，她可不想被谁保护着，她有自己的活法，又自力更生的能力，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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