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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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玉锦轩内，众人举杯欢庆，脸上尽是喜色。

忆起前尘往事，付瑾有些唏嘘，“四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公子蛰伏四年，隐忍不发，此份心性着实让人敬佩！”符元端起酒杯，“我敬公子！”

付瑾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谬赞了！你也不遑多让！”

北君阁下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正用他那双金贵的手剥虾呢！剥完一只就放到扶柳的碗里，十分的贤惠。

扶柳也不客气，夹起剥好的大虾就送入口中。

菱悦看着心头泛酸，“不长手是吧？还要人家剥给你吃！”

“语气别那么酸好吗？”扶柳不屑地撇撇嘴，“人家乐意，有你什么事儿啊！”

菱悦碰了一鼻子灰，扭过头去不想理她，转而跟付瑾搭起话来。“我听说南君要授以公子爵位，公子为何拒绝了？”

付瑾但笑，只是道“这么多年，早已经看开了。死后不过一捧黄土，生前再风光又有何用？再说，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我着实不喜，不如自此浪迹，活个潇洒！”

欧杨忽而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付瑾一眼。

付瑾有所察，抬眸与他对视片刻，便是狼狈地移开了目光。这个人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他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菱悦不知两人之间的小插曲，拱手道“公子气度，菱悦佩服！”

扶柳吃的差不多了，摆摆手让欧杨别再剥了，然后问她表哥，“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付瑾沉吟“待一切尘埃落定，游历四方。只是……”他眸中含有担忧，“我有些担心烟儿！”

汪家垮台，再无复起的可能。可是，沈若烟还在牢中未被放出，也不知道是阮菁事务繁忙忘了，还是别的。

扶柳安慰道“别担心，兴许是南君忙忘了！”

付瑾点点头，只是眼中担忧之色未曾消退。

“对了，汪家的行刑之日是不是今天？”扶柳问。

菱悦点头，“嗯，今晚会被秘密处决！”

符元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复杂之色。

……

扶柳昨夜高兴，一个不留神就喝多了，今早起来是脑袋还有些晕乎。她简单地拾掇了一下自己，晃去饭厅吃早餐。

“还以为你起不来了！”欧杨笑道。小丫头昨天喝挺多，最后神志不清了都。

扶柳还有些迷糊，“饿了，起来吃饭！”

人逢喜事精神爽，菱悦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汪家一众昨夜尽数被处决，真是报应不爽！”

“嗯哼，是个好消息！”扶柳打着哈欠。

白毅匆匆从外边走进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公子！”

“怎么了？”欧杨问。

白毅看了看扶柳和菱悦，有些迟疑，不知该说不该说。

欧杨皱眉，“直说就是！”

白毅道“汪明玉的尸体，不见了！”

扶柳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符元呢？”

菱悦暗叫不好，“我去找他！”

符元的房间空无一人，被褥都是叠的整整齐齐的。

“怎么样？”扶柳追过来问。

菱悦面色惨白，“他不在！”

扶柳深吸一口气，“让人去找！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把他找到！”

欧杨给白毅使了个眼色，让他派人一起去找，白毅领命离去。

此刻，城东湖面之上，重重莲叶之间飘着一只小舟。符元坐于舟上，怀中抱着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他手上拿着一把梳子，将汪明玉凌乱着的发丝梳理得整整齐齐。末了，还取出一方帕子，沾了些水，擦去汪明玉脸上的污迹。

汪明玉面容宁静，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偎在他怀中。

“真漂亮！”符元笑了下，俯身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

像是没有察觉到怀中之人已了无生气，符元问“要吃莲子吗？”说着，他随手摘下一朵莲蓬，剥出里面的莲子。

“说几句好听的，就给你！”

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话语，符元也不在意，拥紧了怀中的身体。

符元第一次见汪明玉，就是在这片湖上。彼时莲花未谢，满湖清香。汪明玉刚回王城，同她的朋友们泛舟游湖，女子娇俏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那时的汪明玉比现在要稚嫩，也比现在要活泼。他站在桥上，盯着她明艳的笑颜，脸上也不由带了一丝笑意。

一晃神的功夫，汪明玉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他面前，手上拿着一支刚折下的莲花，笑吟吟地对他说“君与此花正相配！”

符元接过，低头嗅了下莲花的清香，朝着汪明玉淡淡一笑。捕捉到汪明玉眸中的痴迷之色，他脸上的笑意愈浓。

鱼儿上钩了！

那并不是偶然的一次邂逅。符元早就知道汪明玉会出现在湖边，特地等着她的。计划很成功，汪明玉被他吸引，三天两头往玉锦轩跑，他也借此从汪明玉口中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一开始，他以为面对仇人之女，很难演得下去。可是相处下来，他渐渐被这个活泼大方的女子吸引，到最后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只是本色出演。

有时候符元会想，如果汪明玉不是汪明玉，而他也不是廖符元，他们的结局就不会如现在这般。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如果。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最后也只能悲剧收场。

“咳咳！”符元咳嗽几声，红色的血丝从他嘴角蜿蜒而下。

“明玉……明玉……”他低声呢喃，话语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他轻蹭着怀中那张毫无温度的脸颊，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

“我爱你！”

扶柳等人赶到湖边的时候，符元已经断了气。他一手搂着汪明玉，另一手垂在船板上，手边还散落着几颗莲子。

扶柳侧过头，不忍再看。

最后，扶柳让人把他们葬在了一起，因为汪明玉身份特殊，没给立碑。不过能葬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已是足够。

菱悦早已泣不成声，她边抹眼泪，边将贡品摆好，抽抽搭搭地说“符元，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祸世妖男了，也再不说把你卖掉赚钱了。我把我的钱分你一半，你回来好不好？”

扶柳再也忍不住，靠在欧杨怀中，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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