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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四年玄冬,霜风起,满城飞絮。
会景帝登基四年,朝野内外方稳,却逢帝遇刺昏迷,内阁首府高热养病府中之况。
而帝子嗣稀薄,几位兄弟都死在帝王兵戈之下,监国之权,竟落到一双八小儿手中——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安排,还是胡作非为者的蛮搅之堂?
此事并非不可见人的皇室秘辛,在没有人刻意压住消息的情况下,一点点在越都散播开来。
先后幼女,以双八之龄,行监国之事,揽生杀之权,成为说书人口中的一阙故事。
雪覆帝都,银装正皑。
和越一人站在偌大的书房中央,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一如既往的月白色,恰衬他面色,泛着病态的白。
距上次建章密会已过月半,越海棠当真一人在朝野非议声中挑起国政大梁,全然没有让他插手的意思?
可,内阁,三公,六部,二台,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他满意的将眼线传笺丢进火盆,一室只剩火星溅出的噼啪声,与京畿寒风一碰,消失的无声无息。
“死了?”
齐鹤默不作声地站着,在光与暗的交叠里,应声道是。
那夜城西交手,暗处之人,是和越派出,死在“含光帝姬”三道暗器之下。
他猜想着和越此刻的表情该是如何讽刺,不悦与冷漠,以及——下一秒会是什么反应。
和越没有给他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出声道,“沈凌宜那儿,说什么了?”
“听说含光殿下命禁军时刻把手宫闱之防,只鸟难飞,消息……”
“递不出来?”和越撕碎了最后一张传笺,如果齐鹤没有看错,他的脸上的确浮现出了一种名叫吃惊的表情,此为反常。
“是。”
和越语调玩味,“皇后是倒了还是彻底不问世事了?还有越海珠,就这样任由她一人胡作非为?”
齐鹤想说明明是你让秦坚把国玺送去含光殿而且人家含光帝姬一开始没想过管事都是你逼的……
“是。”
和越转身,盯着他今日格外言简意赅的属下,仿佛透过这副皮囊,能看见大越禁宫内的含光帝姬,她的心,在想什么?
他缓缓吐出三字,像是要将人吞噬的气息环抱雕梁,温柔而暧昧,“半月了——”
午夜的风,带走半月南柯,榻上昏睡的人,忽的睁开眼睛。
那眼眸本最为清明,带着上位者无声的威压,只一眼,便叫人如临酆都,如溺死般奔溃。
如今——倒泛着污浊。
他脑中闪过一阵阵血光,走马观花般,再一霎,便是无尽的黑暗。
“陛下——”和越抱盏而跪,幽幽递上清茶,“您,润润嗓。”
景帝习惯性接过,刚喝下一口,就被入口的冰凉强拉入清醒,想一把掷碎茶盏叫外头守卫入内,却被和越死死夺住,他衣袖一翻,景帝闷声躺下。
和越没有给景帝说话的机会,笑意极浅,声若九幽传音,只足够他二人听清——
“臣等您许久,这茶都凉了,陛下勿怪。”
“葭月朔望,是陛下生辰,臣赠您半月梦魇,半月安枕,您……欢喜吗?”
“不对,臣忘了,那日是臣的生辰,而非陛下的。”
和越越说越有兴味,“臣知道您该骂臣居心不轨了,陛下有所不知,这半月里,监政者为谁?”
他轻抖衣袍,借两盏红烛之明站起,踱步到床尾那根将尽的微光前,对着景帝掐灭星火——
“既垂死挣扎,不如——死的痛快。”
殿内是一盏琼光的盛宴,是和越一人的独角戏场,是硝烟未起,博弈无声。
“自前朝朝阳,温淑两位帝姬后,本朝竟是——”
他不厌其烦地跪下,将四字递入景帝耳边,“含,光,帝,姬。”
含光帝姬,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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