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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走进屋子,便瞧见屋子里放着一口棺材,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在原地站了许久长歌才觉得自己的脚上有了力气,缓缓走到了棺材前,轻轻的将白枝脸上盖着的白布掀开,只瞧了白枝一眼,眼泪便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瞧着白枝的模样,在被带过来的时候苏衍应该命人整理了白枝的遗体,可白枝身上的伤还是叫长歌心痛。
白枝的脸上有数不清的伤口,左脸颊上还被人用刀子划了一个“娼”字,额头上也是布满了刀伤。长歌又细细的看了白枝的身上,到处都是被殴打后的伤口,腰上和腿上更是布满了淤青,还有些像是被人强迫交合和留下的伤痕,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长歌看着,只觉得这每一处伤痕都像是落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到几乎无法呼吸,连哭泣都没了力气,可长歌还是仔仔细细的将每一处伤痕都看了一遍,细细的记了下来。
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天,可长歌却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冷的,指尖也是微微颤抖着。长歌听着屋外的风声,听着门口王伯的抽噎声,恍惚间又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时,初次见到白枝时的样子。
白枝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婉的笑意,声音也是柔柔的,眼里也终是带着暖意,总是那么细心的照顾自己,关心自己。长歌想,若是白枝平平安安的活着,今后嫁一个她喜欢的,待她好的男子,定会一生都幸福美满的。
可如今呢?
长歌抬手,轻轻的拂过白枝的脸上的伤痕,温柔的替白枝盖上了白布,眼里带着浓浓的愧疚和不舍,唇瓣微动。
“白枝,你放心。你受的这些伤,这些痛,我定会叫她们十倍百倍偿还!”
“白枝,你放心。你的父亲和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白枝,今后我便多来陪你,多来看你。不过你有你父亲和弟弟陪着,应该也不会觉得孤单了吧。”
“这世间太冷了,白枝……对不起,对不起……”
长歌就这么站在棺材边,一句句的对白枝说着话。
长歌想着,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就好了,等自己睁眼,白枝依旧好好的在自己面前,带着熟悉的笑,温柔的叫一声小姐。可当长歌睁开双眼,什么都没有变。
不觉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长歌和白枝告别后,便去了王伯的屋子里想和王伯交代几句。一进门便看见王伯呆坐在桌前,眼角的泪痕还未曾干,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沉重的苦色,盯着床上熟睡的孩童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伯……”
王伯回过神,瞧见长歌进了屋子连忙起身想要行礼,长歌将王伯扶起后指了指床上的孩童,轻声说道“我们去屋外说吧。”
王伯点了点头,便随着长歌离开了屋内。屋外的冷风吹在王伯的脸上,让王伯清醒了不少,原本浑浊的双眼也清明了几分。
长歌轻轻的将门合上,和王伯走远了些才转身,斟酌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王伯,白枝的死是我的错,你怨我恨我都是应当的……是我对不起白枝。”
王伯连连摆手摇头道“大小姐言重了,从前老奴便是伺候大夫人的,从镇国公府一直到了国相府,大小姐出生的时候老奴还在国相府里伺候着,白枝这丫头……哎,这些年见的浑事多了,老奴心中也明白,更是从未怪过小姐。大小姐心善,只是世态炎凉。”说到这儿,王伯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连忙低头用手摸了把眼睛,随后才开口道“那些主子,从不把奴才当人看,也唯有大夫人和大小姐心地善良。枝丫头在的时候便尝尝提起大小姐的好……”
长歌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王伯的话,只觉得胸口难过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眼眶又红了圈,紧紧的抿着唇努力控制着情绪。
“大小姐。”王伯叹了口气,看着屋子的方向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无奈道“老奴知道大小姐在国相府的日子不好过……只是枝丫头和虎哥儿的娘亲去的早,如今枝丫头也去了,老奴只想带着虎子平平安安的生活。”
长歌点点头,刚想开口却发现嗓子酸涩的厉害,平复了一会后才开口道“王伯放心,这儿虽然偏僻但却不会被旁人打扰,您便带着虎子在这好好的生活。”
王伯应了下来,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当苏衍见到长歌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长歌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眼里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苏衍蹙着眉,却也没多说什么。白枝的事是长歌心里的一个结,终是要长歌自己把这件事想通了才好,旁人多说什么也不过是徒增长歌烦恼罢了。
坐上了马车,长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掀起窗边的帘子,开口道“下个月宫里要举办皇上的生宴,瞧着近日温儒言的动作估计是想将温长宁送进宫。”
苏衍挑了挑眉,只觉得温儒言的想法也确实有趣,开口道“且不说皇上和温长宁的年龄,就温长宁的智商,能不能在宫里活下来都是问题。大抵是温儒言这几年过的太顺风顺水,日子过的把脑子都丢了。”
“温儒言所有的筹码都堆在了温长玉身上,于他们而言舍弃一个温长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长歌说完,便将帘子放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一旁,眼睛微微眯着低声道“温长宁的事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做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棋子。至于温长玉……父亲应该是想叫她嫁入太子府上。”
听到这,苏衍眼底的鄙夷更甚了。苏衍虽是知道温儒言不介意将自己的女儿当作棋子,可这姐妹分别嫁给父子的奇事也确实叫苏衍觉着恶心。
长歌心里也觉着有几分不舒服,微微蹙着眉头有几分犹豫的开口“有件事我想知道……太子的病情究竟如何?”
苏衍的眼神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深意的说道“不会死,但估摸着也不会好了。”
听着苏衍的话,长歌总觉着苏衍知道什么隐情。可瞧着苏衍也不打算告诉自己,长歌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道“温长玉的婚事,我是不想随了温儒言的愿。为了白枝,我也定不会叫温长玉好过!至于温长宁……我去镇国公府前曾去找过她,只是不知那番话对她的效果如何。过几日温儒言应该就会把她放出来了,到时候我再去看看。”
苏衍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着长歌,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问道“怎么,你就不怕那温长宁成了一把双刃剑?”
长歌太眸瞥了苏衍一眼,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宛如一只懒散的猫儿,缓缓开口道“只要用的好,这把剑便不会伤着自己。重要的不是她能变成什么,而是我怎么用。”
苏衍的嘴角上扬,眼里也是充满了赞赏,只觉着面前的丫头和寻常的闺中女子大有不同,倒是叫自己越来越好奇了。
马车依旧是停在了国相府外的巷子里,苏衍抱着长歌从小巷回到了惊蛰阁。一路上长歌一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衍到了长歌屋子的窗边,将长歌从窗口抱进了屋里的凳子上,长歌这才微微回过神,踩在板凳上从苏衍的怀里离开。瞧了眼屋子里,白灼本是穿着自己的衣裳在屏风后看书,白蔓在一旁伺候着,二人瞧见自己回来了便上前朝自己行礼。
长歌点点头,柔声说道“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吧。”
白蔓和白灼一直担心着长歌,如今长歌回来了,二人连忙细细打量了长歌一番,看着长歌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了心来。相视一眼后便朝着长歌点了点头,退到了耳室换衣裳,随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衍本是想直接离开的,可瞧着长歌身子微微倾向窗边,探出头看着自己,蹙着眉一副有话想对自己说却又不开口的模样,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长歌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后才开口道“以温儒言的性子,可能会把我嫁给你。”
长歌一副既犹豫又为难的表情,一副不想嫁给自己的模样,倒是将苏衍气的笑出了声,道“怎么?温大小姐还不愿嫁给本王?这京城想要嫁给本王的女子都能绕这京城好几圈了,如今你还不想嫁?”
长歌瞧着苏衍生气的模样,竟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苏衍为何生气,也只能眨了眨眼睛开口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你不愿意这样莫明其妙娶了我。若是你有心仪的女子,我可以想办法叫温儒言打消这个念头。”
“哦?”苏衍看着长歌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有趣,便想开口逗逗她“你若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很想嫁给本王?”
“欸?”长歌有些没反应过来,蹙眉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也不是,其实我嫁给谁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如今最好还是能留在国相府里……欸?王,王爷?”
苏衍听着长歌的话,只觉得气的肝疼,整张脸都渐渐黑了下来,也不等长歌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长歌望着苏衍的背影,也不知自己哪里惹的苏衍生了气,可看着苏衍的身影已经不见,便也只能作罢,叹了口气后便将窗子关了起来。
小九在屋顶听完了长歌和苏衍的对话,憋笑憋得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回想起方才苏衍被气的脸都黑了的表情,小九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能把主子气成这样的,估计也就只有长歌小姐一人了。
“老九,别笑了。”
小九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转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后问道“老七?你怎么来了?”
小七有些不忍心的撇过头,开口道“主子叫你去领罚,说你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
“啥?”小九愣住了,看了看四周的树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说道“这么多兄弟怎么只有我受罚?老大和老三刚才不也都看到了吗?”
“哎。”小七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小九的肩膀,叹到“可是敢笑出来的只有你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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