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往事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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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他刚刚那句愤怒的话后，萧锦陌沉着脸色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归德将军的跟前，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终是哑着嗓音道“孟驰，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这句话中透露着慢慢的疲倦之色，喑哑的嗓音不含分毫怒火，只余淡淡的悲凉。

听着这道嗓音，归德将军缓缓怔了一下，他似乎是越过了眼前……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画面。

“孟驰，这卖身契你自己收好，从此你便是自由身了，恰逢武举，可以去参加个试试。”

“孟驰，武举结果出来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可以，这一去便得了个武状元回来！没给本世子丢脸！刚刚太子殿下还夸赞你呢！”

“孟驰，如今皇上刚刚登基，朝野未平，咱们都是自小长大的，皇上自然是信你的，他意思是命你去镇守边境叶城，替他护好这北月山河！对了，还给你赐了名门贵女做夫人。先成家再立业！”

“……”

少时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穿行而过，唤醒了那些被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他曾是燕都街头的一个小乞儿，每天与其他人争抢那些馊馒头，若是运气好一些或许还能遇到一些贵人的赏赐。

有一次，他得到了一位大人赏的肉馒头，当然是藏的紧紧的，可却还是被其他乞儿给看到了，他们便来与他争抢，他当然是不让的，可最后被那些人打的浑身是伤，肉馒头也当然被夺走了。

而就在他准备扑上去拼死去将馒头夺过来时，忽然瞧见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小少年，只不过他衣裳破烂，而那少年却是锦衣华服。

还记得那时才八岁的世子，看着他浑身的伤皱了皱眉，而后关心道“你可愿与我回去？日后不必再与他们抢夺吃食，天天都有肉馒头吃！还可以让你读书习武。”

他那时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光芒璀璨的少年，愣了好半天，最后才疯狂点头。

而后，他便被带回了靖远王府，成为了世子身边的一个随从。在王府开设的小屋子内跟着其他侍从一起读书识字，然后又与世子一同习武练功。

世子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两人关系极好。而他也因着经常伴随世子左右，而被太子殿下熟知。

再后来……当初的少年都长大了，世子继承了王位，太子登基称帝，而他在这之前便恢复了自由身，去参加了武举，那时已经是个小小的武官了。

只是……

归德将军闭了闭眼，心中升起了一层怅然。往事太过久远，远到早已模糊不清。

世人说的不错，的确是靖远王府给了他再造之恩，不然别说如今官至三品武将了，便是连活下来都难！

他沉默了好久，萧锦陌也并没有说什么催促的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这个曾经的亲信给出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通敌叛国辜负信任，又为什么要联合北羌害他的性命？

若是他不在了，以他对妻子的了解，两个孩子已经大了，不再需要人照顾了，那她也必然会随之而去！

萧锦陌闭了闭眼，他简直不敢想，若是他们这计划成功了，到那时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帐内静谧了良久，孟驰终究是缓缓睁开了眼，道“事到如今，再瞒着王爷也没什么意思了。那我便只说了！”

闻言，萧锦陌淡淡睁开了眼，静静的注视着他。

孟驰眸光忽然变得幽深“我感谢王爷那时将我带回了王府给了我一个崭新的人生！也感谢王爷给了我自由身，让我能参与武举步入朝堂。王爷给了太多太多，那为什么不能成全我最后的念想呢？！”

他对上了萧锦陌那疑惑的目光，忽然冷笑道“王爷，我自知身份低微，当初便是皇上给我升职，让我来镇守这叶城，我心中想的也只是忠君报国，实实在在地想要替皇上守好这片山河，哪怕是拼死也在所不惜！”

萧锦陌定定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用冰冷淡漠的嗓音陈述着事实“可你现在通敌叛国了。”

“呵——”孟驰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却充满了沧桑与溃然“我孟驰自知身份低微，归根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乞儿出身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迎娶官宦之女呢？更没那个福分去承接皇上的圣旨赐婚！王爷你又何必给我束缚上这样的枷锁呢？”

听了这话，萧锦陌愣了，实在想不到这件事与通敌叛国有什么联系。

萧意欢看着归德将军那接近崩溃的模样，紧紧抿了下唇，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而归德将军孟驰看清了萧锦陌眼底的错愕，笑的更是讽刺“王爷啊，这种名门贵女和圣旨赐婚本该是您的福分！我只想要一个与我一般的小门小户女子当妻子，就那么难吗？”

听了这话，萧意欢心中忽然咯噔了一声，对他接下来的话隐隐有了些预感。

果然，孟驰眸中涌现出了浓浓的恨意“当初我陪着王爷与皇上一同前往郊外散心，碰到了那个出身贫寒的孤女。当时漫天花瓣纷飞，那女子浅浅的回眸便自此印在了我心中。她身份不高，却也恰好与我相配，本来以为这将会是我的一段良缘……”

“可在我满心欢喜要跟王爷提及此事时，却忽然接到了您违背老夫人，要坚持娶她为王妃的消息！哈哈哈真是可笑，堂堂靖远王竟然要娶一个孤女为王妃，还为了她永不纳妾！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只会让她被指责罢了！而与之相反，我这样一个乞儿出身的，竟然接到了皇上的圣旨赐婚！让我迎娶官宦之女！”

说到这里，归德将军眼底恨意更浓，阴森森的费力扭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两人，咬牙道“你明明知道我对初儿有意，我们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但你却非要去娶她！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你们生长的环境都不同，自然也是不配的！但你却强迫初儿给你生了这两个孩子！然后觉得亏欠于我，便请皇上给我赐了一个贵女作为弥补！”

“你放肆！”萧锦陌完全没有猜到会是这么个原因，一时间气的心肝疼。而后对上了孟驰那疯狂的目光，终是没忍住伸手指着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却没缓过劲儿来。

“你错了！”忽然一道清浅疏离的嗓音飘了进来，下一刻帐中帘幕被一只素手掀开，一个恬然风华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题外话－－－－－－

对这个归德将军，我就一个评价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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