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呼太子 心颤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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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棚里有他们熬好的猪油，老伯正端起一笸箩糠要倒入大锅煮。

用水煮糠，不跟喂猪一样？

叶子大喊一声“住手！”

老伯呆住一瞬。

叶子笑眯眯跑过去“伯伯，你在旁边监看，这顿饭，让我来。”

老伯也斜眼“你行么？”

叶子但笑不答。

大锅放入猪油，爆香锅，倒糠，烘炒。

老头不错眼的看着，他平时蒸煮炖都在行，爆炒却没干过。

“老伯，一直翻炒，糠烘炒到一点糊，淡淡金黄，撒点盐。出锅。”叶子教他。

食物原本的香气，经烘焙散发出来。

老头拈起点尝尝，嗯，清香酥脆，这样比以往好入口多了，兄弟们不必抻着脖子，艰难下咽。

叶子又放辣椒，炒一锅辣白菜，一锅野菜。

老伯笑了“丫头，今日两个菜，都很好！”

叶子挺得意。

兄弟们听说开饭了，一窝蜂冒出来。

见锅里又是糠，唯一不同的是，今天这糠没用水煮，闻着还挺香。

老伯一人给他们盛一碗糠，旁边煨上辣白菜和野菜。

众人张口吃去，米糠香香脆脆，别样不同，菜又下饭，纷纷夸老头干的好。

叶子与娘亲也各盛了糠与菜，回小木屋吃。

她是第一次吃糠，觉得新鲜，已经炒的颗颗粒粒，酥酥脆脆，没有想象中难吃。

含一口辣白菜，猪油炒的，油亮火辣，叶子仰脖叹息“好吃！好吃！”

木屋小门“吱呀”一声轻响。

磁性清冽的声音响起“真那么好吃？”

随着声音，一人闪身低头，钻过小门，跨进屋内。

叶子猛然抬头，一口饭含在嘴里差点呛到。

“夜天！”

夜天微微含笑，站在她面前。

万青随后进来，高树人自外面关上小木屋的门，门口守着。

叶子眉眼含笑，正瞅着夜天，万青突然扑通跪下。

叶子吓一跳！

“莫青莫大将军座下副使，万青，叩见太子殿下！”

万青的声音真聒耳朵，他说什么？

姜雪娘听清楚了，慌乱的站起来，俯身便跪。

叶子怔怔的看着夜天。

夜天看着万青“你是舅舅的副将？”

万青垂首叩头，甚是恭谨“启禀殿下，正是，大将军亡故后，末将不容于当朝，只得落草为寇，不想山林蒙恩得见殿下，万青大幸！”

夜天微颔首“起来说话。”

万青又叩一会儿头，才爬起来，恭顺的站在一旁。

夜天转目，看叶子一张小脸惊惧的盯着自己，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姜雪娘紧张的拉拉叶子，小声说“跪下。”

叶子恍然，放下吃的，后撤一步，两袖一撸，像清朝的太监一样，一手搭膝，一手扶在腰间，单腿屈立，行了一礼，就差脱口说出喳。

清朝戏看太多了！

看叶子行的礼不伦不类，夜天微笑道“两位快请起。”

叶子爬起来，手撑着桌子，凑近他，问“你是太子？”

夜天手一摊，指指万青，无奈道“他说是。”

啊？那到底他是不是太子，叶子糊涂了。

万青只低着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无家可归？”叶子终是问出了心中疑问。

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为何那邋遢样的出现在我家？

一丝黯淡闪过夜天黑眸，转瞬即逝。

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叶子，黑眸里潮起潮落“我若归家，你我何时才能相遇？”

啊！

叶子爆呑了一口唾沫。

他这样好么？这话什么意思？

与男人交往甚少的叶子，闹不清了，只是单纯的听着这话，咋又好听，又不好听呢。

她窘迫了。

万青头垂的更低了。

夜天喉间一笑，坐在小板凳上，竟端起叶子没吃完的碗，接着吃起来。

万青慌忙说“属下再去盛来。”

自开了门，出去。

姜雪娘坐立不安，也找个借口出去了。

娘啊，他是太子？

太子怎么到了这个小地方？

叶子坐下，看他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咽口唾沫“万大哥这里竟没个像样的吃的。”

夜天却不说话，只顾埋头无声的吃。

食不言寝不语，他从小的教条。

万青又端来一碗饭菜。

夜天推给叶子。

叶子吃了两口就饱了，糠食撑肚子。

“万大哥，一会能不能派五六个兄弟跟着我？我想整一块田，他们给我刨地。”叶子问。

“那是自然。”万青好奇她要种什么，现在的时节不好。

叶子已发现，林中平地，枯叶重重，隐有黑土露出，应是十分肥沃之地。

这样的地，种什么长什么。

出了木屋，五名汉子便来报道。

“你们跟着我妹子。”万青吩咐。

叶子谢过万青，对汉子们说“我们去放牛。”

啥？放牛要我们干嘛？汉子们呆了。

“拿上?头，带着筐，走喽。”叶子唱一嗓子。

“牛儿，牛儿，能不能找到吃的，就看你的了，么么哒……”叶子用手捋着牛背，给它顺毛。

大汉们一呆，找牛吃的东西？

年长的动物，有丰富的生存经验。

叶子撒开牛绳，那牛儿像通了人性，低头东嗅嗅，西尝尝，能吃的菜，它就停下来，嚼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

惹得叶子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

几位大汉看到笑得前仰后合的叶子，莫名其妙，只是，受到她欢乐情绪的感染，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几位叔叔，刚才牛儿喜欢吃的这几样菜，统统挖回去吧，要带着根和泥喔。谢谢啦。”叶子说。

牛儿喜欢吃的？

汗……

难得寻到尚带着绿色的菜，大多数是蕨菜以及藤生类植物。

当然还有很多蘑菇。

叶子边摘蘑菇，边哼曲“采蘑菇的小姑娘……”

“这些都能吃？”大汉问道。

“当然……”叶子耐心给他们解释怎么挑选蘑菇。

没办法，这个季节就是蘑菇多。

不知过了多久，牛儿突然停下来，不停的喷鼻，还打喷嚏，鼻子往树干上猛蹭。

叶子查看附近食物，看牛儿拽出来一大截长着毛刺，像树根样的东西。

叶子反复查看，像是山药，但又不敢确定。拾起来，放入大汉背着的筐子。

叶子他们出门觅食，小木屋里只余夜天，万青与高树人。

夜天坐在小板凳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万青“你怎知我是太子？你们的太子正好好关在大牢里。”

万青垂首答道“大牢中太子安然无恙，江湖中夜天屡遭追杀，属下不用想就知道，夜天就是殿下，殿下就是夜天。王江妄想将计就计，将真主子斩杀，贼实狂妄无忌，该杀！”

因暴怒，脖颈青筋隆起。

夜天沉默一瞬，“我们，还不够强，只得徐徐图之，望皇上早识贼子野心。”

皇上被贼蒙蔽于心，恐不容易辨清，不如用武力来的痛快，将乱臣贼子一锅端了！

想起往日岁月，万青怒海翻腾。

“咚咚咚”木门有人敲门，接着女孩的声音响起“万大哥在么？”

万青站起身，开门。

叶子正挽着裤脚，提着头，仰目说道“大哥，我们挖了很多野菜，都种到一个田里，算是我们山寨的菜园，唤几个兄弟把平地整出来，可种菜也可种粮，日后有吃的了，不用四处奔波寻觅。”

木屋东南，入林的地方，颇为平整，又兼多黑土，可整出一块田。

万青于农事上不通。

叶子见他眼神茫然，说道“就让做饭的老伯做指挥，我们开始吧。”

夜天见叶子脸庞红扑扑，做事麻利，周身透着无限生命的力量。

“夜天，我带他们刨地了，你忙你的。”叶子冲他吆喝一声。

细细的小手拿着?头，她能刨动地么？夜天眼里泛起柔波。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也不是盖的。

可是?头刚上手还行，多轮了几次，手臂就有点抬不起来了。

臂力太差了，得使劲练练，叶子咬牙坚持。

“各位叔叔，把这块整出几亩地，就种我们采的野菜和山根。”叶子停下喘了几口气说道。

叶子已断定那长满毛刺的树根就是山药，嘿嘿，有了这东西，夜天就有的吃了……

衣袖，裤脚挽着，一手叉腰，一手柱着?头，站在那里发话，颇有将军的范儿，她也有地盘要“征伐”了。

有位大汉说“可这里是我们的演武场。”

叶子举目望望四周高可入云的山峰，眼一瞪，说道“要什么演武场？！这块地得给你们填饱肚子用。再说，武不是演出来的，是练出来的，瞧见没有——”

她指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说“每天去跑几个来回，保证练成飞毛腿！”

“飞毛腿？”大汉疑惑。

“噢，就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叶子一挥手，低头继续刨地。

“说的好！”

叶子扭头，见夜天提着锄头也赶来。

这里无论是?头还是锄头，均锋利如刀。

看来这些农具既用于农作，又可以杀敌。

“你也来？好，我们来比赛！”叶子兴奋地说道。

“你去歇息，我同他们刨地。”夜天说道。

他是太子，肯定没刨过地，我得带带他。

“不了，正好我要练臂力，下次再有坏人，弄死他就不那么费劲了……”叶子一本正经地说。

为了杀人而刨地？

好吧。

万青也提着头加入阵列。

其他人见主家也加入，更加卖力，一大片田地，一两个时辰便整好。

叶子停下，擦把汗，唏嘘道“哇！这可不是小田了，这是大田了，哈哈……”

弄上大棚，里面种啥有啥，叶子越想越高兴，手一捏?头柄，一阵刺痛传来。

“哎哟……”，呼痛一声，低头看去，手上起了三四个大泡，各个透明，一碰就疼。

夜天扔下锄头，“我看看。”他执起叶子的手，眉微皱，启朱唇，轻轻的吹吹，“是不是很疼？回屋我给你包扎。”

姜雪娘瞥一眼两人握着的手，赶紧低下，当没看见。

万青见大汉们盯着看，猛咳一声，吼道“干完活了，都散了。”

汉子们收回目光，嘻嘻笑，一边嚷嚷着让老伙夫赶紧做吃的，饿了。

叶子抽回手，擦了擦口水，说“不用，这点泡，没事，没事，闯荡江湖嘛……”

有人噗嗤一声。

叶子看去，一人憋笑没憋住。

闯荡江湖可险恶大了，岂是几个燎泡能比的？

切，姐不跟你们废话，等有机缘，让你们见识见识姐的厉害。

夜天见叶子前一秒还皱眉呼痛，后一秒便满不在乎，还大翻白眼。不觉微笑“进屋歇歇吧。”

劳作半晌，太饿了。

“我去整饭。”叶子走向屋前简易的灶房。

“几位叔叔，还得麻烦你们，把菜摘了，山根洗净。”叶子手心作痛，只好吩咐他们。

还得摘菜？我们只会杀人啊。大汉们磨磨蹭蹭。

“哎呀，大丈夫能屈能伸，摘个菜怎么了，难道你们不要吃饭？！”叶子又瞪眼。

好吧好吧。摘就摘。但是她弄那些牛爱吃的，人能吃么？

几位大汉蹲下来，开始摘菜，粗笨的手指，把菜叶好的坏的都撕下来，乱七八糟。

哼，一会就让你们吃猪食，看看菜摘成什么样了！

叶子忍着手疼，摘了些菜，放好。

“这些专门给夜天吃……”

两个锅台，正好，一个弄干饭，一个弄菜。

烧开水，煮了一锅山药，扒开皮，就在锅里捣碎，撒上一点盐，搅拌成泥。

另起锅，挖点肥肉耗的油，爆香锅，把山药泥摊成一个个的小圆饼，煎的金黄。

香气四溢。

几位大汉看得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原来做饭这么复杂？！

又做了一锅山蘑菇汤，小野蘑菇鲜嫩无比，不放肉，也非常好吃！

太香了，大汉们不停流口水，眼里露出渴望的表情。

“可以吃了。”叶子捶了捶后背，饿的也发慌，做这么多人的饭，很有些疲累。

高树人闻香而来，笑眯眯端走夜天的，其他的分给士兵们。

他们忍不住就蹲在灶台前吃起来。“乖乖，太好吃了！这不是神仙吃的么！太好吃了……”

蘑菇汤差点鲜掉牙，配上煎的山药饼，喷香软糯。既健康，又好吃。

“好吃啊，那你们还嫌是牛吃的？吃完照着刚才找的那些菜，再多挖些回来，种在刚整的地里。”叶子趁机发话。

“是是是！”这次满口答应。

“我们去屋里吃吧。”夜天竟牵起她的手，向屋里走。

这……

他的掌心有薄茧，但很温暖。

姜雪娘只管闭着眼，端起一碗饭，找个角落猫着吃。

“娘，快来啊，屋里吃。”叶子吆喝一声。

咱可不是有了男人，忘了娘的。

咦，他还不是我男人呢。嘿嘿。

小屋很暖和，叶子舒服的吐口气，先找洗手盆。

“丫头，洗手的水，我给倒好了，洗了快吃饭。”高树人笑眯眯。

“哎。”手上的泡一入温水，钻心的疼。叶子眉头一皱。

“很疼么？”夜天拿起布巾，蘸了水，绕开燎泡，轻柔的给她擦洗。

叶子转头看去，夜天长长的睫毛垂着，在鼻梁处筛下一道影子，双眼皮，无暇的皮肤，真是太帅了！

高树人憋着笑，叶子丫头到底没抵挡住主子啊。

“高叔，我看夜天，你笑啥？”叶子忽而阴阴发声。

“没，没有，你怎么看见我笑了？”高树人逃避。

夜天只温柔的洗她的手。任他们拌嘴。

“夜天，以后可不能让人盯着你看，尤其那些贼心不死的女人们！”

叶子语重心长。

夜天微转目，看着她“只给你看么？”

哎呀娘，他，他怎么这样说，我的小心脏噢…

一向活泼伶俐的叶子，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那，那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呵呵……”夜天低笑一声。

叶子持续脸红。

净手毕，叶子与夜天，一人一边，大桌旁坐下吃饭，高树人将小桌让给姜雪娘，他自己蹲着吃。

万青自动消失。

主仆阶级，泾渭分明。

然而叶子心里并没有这道弦。

拿起小饼，咬一口，微眯着眼睛享受咀嚼。

“好吃，真好吃，没想到来这异世，倒有这等原汁原味的东西，造化，造化！”叶子触食生情，竟忘了形。

高树人瞥一眼叶子，想问问她什么异世？她说的什么意思？但在主子面前，自小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只好暂时压下不提。

叶子见没人搭理他，眼珠转一转，才想到他们的规矩又来了，摇摇头，埋头痛吃。

吃完把碗筷一推，舒服的吐口气。

她拿眼瞅瞅木门，又环视小屋一周，屋内静谧雅致，夜天好看的眉眼，近在眼前，温馨又从容。

一门之隔，两世界。

门外的世界，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