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可怜又可气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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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入职报道前，秦真尽力地下功课恶补推广策划，互联网上凡事快消品类的推广广告她都会点进去看一看，多吸收点营养，入职后想必就不会那么尴尬。

她租住的房间因为是一个书房改造成卧室的，所以狭窄的空间里做成了榻榻米的形式，榻榻米的尾部是连接的衣柜，这样就十分的省空间，而剩下的空间就只够摆下一个单人座的沙发和一个一米宽的书桌。

因为房间小，所以门是日式的推拉门形式，推拉门的门框上镶嵌的是那种磨砂玻璃，所以隔音效果不好。

每到夜晚的时候，总是会从隔壁房中传出情侣的打情骂俏的嬉笑声，甚至男女办事儿的声音。

每次这种时候，秦真都只好将电脑打开，将音乐声调大，才能静心地做自己的事。

她很想自己租一套房子住，可是经济不允许，只能任凭生活的苟且。

而秦真虽然跟淩善是好友，但是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跟淩善的家庭差距，所以两人并没有租住在一起，毕竟淩善的房子是她妈妈给她租的高档小区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光是租金就一千五，自己哪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呢？而自己也不可能去占淩善的便宜，毕竟朋友金钱分得开才能叫做朋友，倘若一味去占经济条件好的朋友便宜，那想必友谊也不能长久。

而三人中她的家庭情况最糟糕，但是尽管这样，平时三人外出吃饭如果是淩善买单，那下一次秦真一定会回请她们，哪怕吃的不是那么的好，也决计不会占她们的便宜。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也是为何淩善和伊美一直把秦真当朋友的原因，因为比起在大学里其他矫揉造作的女生来说，秦真是真的十分真诚的一个姑娘了！

秦真看了许多推广案例后，觉得累了就洗漱完毕准备入睡。

但刚躺下不久，就来了一个陌生电话，一看是c市的座机号码！

秦真有些疑惑，父母在c市做点小生意，如果有事找她自然会用手机打过来，深更半夜的谁会用座机打过来？

本想可能是广告推销的电话给挂了，但还是试着接听起来。

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秦蓉的妹妹吗？”

秦真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股不妙感，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你好，我是！请问你是？”

“我这里是派出所，是这样的，你姐姐秦蓉今天去超市偷东西，现在被我们暂时看押在警局这里，我们联系不上你父母，所以电话打给你，你看你能不能来处理下！”

秦真的脑子像有一股电流涌了上来一样，嗡的一声炸开了“偷东西？我姐她偷啥了？”

“就超市的零食这些，被店主抓了个正着，需要你们家人过来跟店主协商怎么处理？”

对方说得很郑重，但也听得出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严重。

秦真知道自己的姐姐自从患上精神疾病后，无法再工作，没有收入来源，父母平时也很少给她零花钱，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这件事她也说过她姐姐很多次，但是她姐姐又如何能控制得了自己？

依然改不了这毛病！

“您好，是这样的，我姐患有精神疾病，所以有时候她自己也分辨不了这么做是对是错，我在a市，一时赶不过来，我尽力联系我父母，如果没联系上我明天一早坐火车回来处理看可以吗？”

秦真几乎用请求的语气说着，希望对方能给予理解。

派出所的人仿佛对她姐姐已经十分的熟悉了，直接说道“这样吧，你姐呢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派出所了，你给我一个你家的住址，等会儿我们送回你父母那里看看！”

秦真对警察叔叔万分感谢，将自己父母租住的地址告诉了对方，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好在等到半夜十二点多时，秦真终于打通了她妈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妈妈语气也有些急躁疲惫。

秦真询问姐姐的情况，她妈不愿意秦真担心，只说没事。

又问跟超市店主怎么协商的，她妈说那店主人还是不错的，知道她姐有精神病后，也很同情，就让赔偿了一百多块被偷走的零食钱就没追究。

秦真再询问经过，再听心里也是一阵心酸与无奈。

原来她姐姐经常去超市偷点吃的，以前店主没注意，这次逮了个正着，就直接五花大绑地将她姐姐捆住栓在柱子上，然后再报警通知警察来处理。

虽然最后店主也理解并没过多追究，但是她妈妈住的那个片区全都知道她姐姐是个精神病，惯偷东西，所以对她妈妈一家的态度既表示同情又带着提防心里，深怕自家的东西被偷走了。

尤其是那些开便利店的更是看到她姐姐就开始驱赶，仿佛赶瘟疫一样。

秦真想到姐姐的可气处觉得恼恨异常，可是又想到可怜处却又心疼。

眼泪止不住地开始往外流，她很想跟人诉说自己的烦心事，可是家丑不愿外扬，她又能跟谁说呢？

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蜷缩在那破旧的木床上，将头埋在膝盖窝里，低声小泣着，深怕被隔壁的人听见，无法见人。

但不管怎样，秦真都要继续自己的生活。

回想起过往，秦真心如刀绞！

“像你这种家庭情况的女孩子，将来结婚肯定很难！”

这是曹阿姨给秦真的评价。

曹阿姨是秦真小学同学曹亮的妈妈，曹亮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到初中的时候还是镇上的倒数第三名，想考上高中几乎没有可能。

曹阿姨知道秦真是儿子班上成绩最好的女生后，就让曹亮主动找秦真补习功课，一来二去，秦真也就跟曹阿姨熟了。

最后曹亮如愿考上了县城的高中，曹阿姨也搬去了县城生活。

曹阿姨一直喜欢秦真，觉得这孩子漂亮又聪慧，因为从小家庭贫穷，所以有句话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觉得秦真这孩子虽然才十几岁，可却始终有种成年人的沉稳感，心想自己的儿子多少有些稚嫩，将来等两孩子长大了若能结婚，那也是美事一桩，所以就先认了秦真做干女儿，等将来大学毕业后再把话说开撮合这两孩子。

只是没想到，刚上大学，秦真家就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

她的姐姐秦蓉未满18岁时就嫁给了同镇的男人，因为结婚未到法定年龄，所以按照习俗只摆酒未扯证，可是结婚才不到两年，姐姐的夫家就突然来电话，说她可能是中邪了，一天不说话只傻笑。

秦真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立刻知道，姐姐不是什么中邪了，而是得了精神病，她怒了，跟姐姐的婆子妈电话里吵了起来。

却没想到对方这妇人直接恼怒起来“你这女子怎么回事？你姐莫名其妙傻了关我们什么事，早知道你姐姐原来是个傻子，我们家就不该娶过来，让你妈听电话，你个小破孩儿我跟你能瞎扯什么？”

秦真的妈妈是个性格软弱的人，一听到自己的女儿傻了，就六神无主，信了对方的话，以为可能真是中邪了。

农村里的女人不懂什么叫精神病，所以只认为是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没多久，男方就将姐姐送了回来，留下了两百块钱当做补偿就扬长而去，从此销声匿迹，对她姐姐不管不问，深怕秦家赖上他们要让他们赔钱。

秦真的妈妈当时真去找了什么道士为她的姐姐做了法事，美其名曰“打整！”一下，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她姐姐还是不说话看到人只是痴痴地傻笑。

那时候秦真已经去大学报道，好不容易在电话里劝妈妈带姐姐去c市的精神病院治疗，精神科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后经过治疗，倒也好转了一些。

也因为姐姐的病，一家人从小镇搬去了c市，做点小本生意挣钱，不然穷困的家庭如何供养一个大学生还要照顾一个精神病的女人？

可是秦真没想到的事，她的妈妈很快又给姐姐觅了一场婚事。

秦真极力反对，劝妈妈一定要等姐姐病完全好才行，可是她的妈妈依然只一句“你还小，管这么多干嘛，你认真念书就好！”

秦真有心而无力，最终姐姐还是再次嫁人了，可好景不长，结婚后的磕磕绊绊让她的病情再次发作，男方才发现她姐姐有精神病史，立刻找到她妈商量着离婚，给了点钱便不闻不问了。

自此，经历第二次婚变的姐姐精神上再次受到重创，即便是送进了精神病院住了三个月，依然不见好转。

秦妈妈负担不起高昂的费用，只能将她接回来，从此养在身边。

也是后来秦真才从她妈妈口中断断续续知道，姐姐之所以会突然得病，便是因为第一任丈夫有了外遇，那小三还是同一个村的女生，比秦真年龄都还要小两岁。

说来这个女生，秦真也是认识的，当年这个女生还发生了一件轰动全镇的事。

便是在她回家的途中，被一个年轻男人以问路为由求她带路，这女生没什么戒心，就为那男的带路，可没想到那男的掏出匕首就将这女生逼到山坡上，将其侵犯了，那时发生这件事时这女生也才年仅十二岁。

自此后，这女生只能弃学，性格也从乖巧懂事变得乖张叛逆，最后不知怎么的喜欢上姐姐的老公，天天死缠着。

秦真的姐姐性格原本就内向，在家被公婆责骂，在外忍受老公的出轨，还要被这小三出言辱骂，心里承受能力弱的她没多久就把自己憋出了病。

多年后，秦真知道原因后很想告那一家子人，可是这些话也只是出自已经得病的姐姐口中，做不了证据，更何况当时他们并没有办结婚证，便得不到法律的保护，又事隔这么多年，又能怎样呢？

只能白白受了这道气！

曹母知道秦真家有这变故后，起初想着或许没那么严重，因此借故要去看看秦真的父母，便趁出差办事的时候去了c市看望在那里做点小本生意的秦真父母。

当她见到秦真的姐姐真是一副痴傻疯癫的模样后，心也就跟着凉了。

想着若是自己儿子将来娶了秦真，那这天大的负担就压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倘若她姐姐只是残了还好，这精神病患者谁敢去照顾？

所以默默地就不愿再让秦真和她儿子在一起。

可偏巧秦真在大四那年对一直不感冒的曹亮动心了，动心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便只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曹亮无比体贴而绅士地护着她，深怕她被行人或者车辆撞到了。

那一刻，一直将曹亮当做顽劣少年的秦真突然觉得这个男孩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天天跟在自己屁股背后求着她给他讲题的小屁孩儿了，反而长成了个明媚阳光又俊气清秀上进少年。

秦真心动了。

曹母也察觉到了秦真的心思，因为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以前秦真提到她的儿子都是批评的多赞扬的少，可突然秦真再谈起她儿子却已是赞扬的多批评的少，还有那谈起她儿子的目光，仿佛都在发光。

同样是女人的她明白了，一直不怎么瞧得上自己儿子的秦真看上自己儿子了。

欢喜之余却反而陷入了沉沉的忧虑。

借着到a市出差的机会去见了见秦真，间接地说着“我儿子正在考研，不能谈恋爱，你马上就要工作了，遇到好的男孩子就把握住，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你结婚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聪明的秦真听到这话就立刻明白了曹母的意思，她知道这是对方在明确地告诉她，自己和曹亮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她极力忍住眼泪，只是苦涩笑着。

曹母紧接着就说出了那句影响了秦真很多年的话。

“阿姨是真把你当做亲女儿看待，但是还是得说句实话，像你这样的家庭情况，你将来想结婚真的很难，现在哪个家庭都现实得很，谁愿意承担你家这么重的负担？当然，如果你和亮亮这孩子真心喜欢，我做阿姨的绝不会嫌弃，可是你也没看上我家亮亮，我那儿子呢现在心思也全在考研上，你们也是有缘无分，真是可惜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阿姨说，阿姨一定会帮你！”

为这句话，秦真哭了整整一夜，大学毕业时，其他同学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可她却看到的却只是阴霾。

失去了大学这个保护伞，她才明白真正的生活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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