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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依旧坐在一堆马桶前面清洗马桶的木槿,借着月光,看着手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把思绪从三个月前的那一夜拉了回来。
未曾切身体验过怎么也不会知道,那种切肤的痛到底有多痛,小福子离开的当天晚上,木槿仿佛成了一个溺水的人失去了最后一根攀附的木头一样,在洪水中起起伏伏,最终也是沉下去了吧。
三个月前木槿的一碗汤断送了太后身边艾檀嬷嬷的性命,自己也差点死在寿仁宫,仗责,鞭刑,最后还差点被剥了皮,木槿看着手臂上那一条笔直的伤疤,差了一点点,自己的皮就要被剥下来。
就在木槿在寿仁宫的偏殿暗室里受刑的时候,刚满三岁的欢宜公主闯了进来,看到浑身是血的木槿吓的哇哇大哭,跟在她身后的嬷嬷看到公主被吓,催促着动刑的嬷嬷赶紧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三岁的欢宜公主哭着说怎么能随便杀人,为了她的这个善心,木槿留下了这条小命,被打发到了辛者库。
每次午夜梦回,木槿都鄙视自己的求生意志,当初早早的死了也就好了,可以去别的世界过别的人生,即便没有了别的世界,总比留在这里受活罪的好。
“啪!”一声鞭响。
木槿看着眼前的人,一个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说话凶神恶煞的恶魔,她是木槿现在的主管栗姑姑。
“恭桶刷干净了?”话音刚落又一鞭子甩了过来。
栗姑姑个子小力气大,手里拿着短鞭,木槿坐在一堆恭桶中间,鞭子只能打在恭桶上面,可短鞭带起的污秽却溅木槿了一身。
“赶快刷干净,明早要用,别等我早晨起来看到你还是这个样子。”栗姑姑这是半夜起夜,身上的夹袄也是半披在身上。
“麻利儿的。”
栗姑姑又交代几句,便打着哈欠离开。深夜起夜还随身带着鞭子,果真敬业。
被溅了一脸污秽物的木槿低头继续机械的清理恭桶,冬季的深夜分外的冷,木槿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去年刚入宫时宫里发的夹袄现在穿着木槿身上已经小了半截,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还有那道刺眼的伤疤。
辛者库,是这个紫禁城中最肮脏的存在吧,整个紫禁城最脏的东西都堆积在这里,脏衣,脏食,脏污,木槿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自然要分在这最脏污的地方。
子夜的梆子声敲过,木槿借着烛火的光站了起来,一直弯着的腰已经疼痛万分,可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哪里还允许她去矫情的疼痛。
木槿提着小桶,一瘸一拐的往井边走去,三个多月前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被仗责打断的腿现在还走不稳路。
一桶水摇上来,桶底碰到高高的井沿,半桶水洒了出来,浇透了木槿的粗布棉裙,刺骨的冰凉传递过来,木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木槿忽然感觉脸上也有冰凉,难道自己?木槿用手一摸,原来不是眼泪,只是今年的初雪。
木槿看到初雪的降临想起自己在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也下了一场雪,那个时候因为这场雪他们还在南河郡多停留了三天,现在又一场雪的降临,好像在提醒自己,这一年已经过去了。
“喵呜。”
房顶上传来一声猫叫,木槿抬头望去,眼眶忽然湿了,那个毛茸茸绿着眼睛的不正是鳌拜。
“鳌拜?”木槿惊喜的唤到。
从九月初十进了这辛者库,这是第一次见到以前的旧人。
鳌拜听到熟悉的喊声,“喵呜!”一声高亢的猫叫,快步从房顶上跳到矮墙上,一个箭步扑倒木槿的怀里,用大大的脑袋蹭着木槿的肩膀,“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木槿也感觉到了鳌拜的兴奋,她总有一种感觉,鳌拜是从自己离开后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找到这里的,他乡遇故知,久别重逢,木槿已经无法判断自己内心的兴奋,这世上总用那个牵挂你或者你牵挂的东西,即便是一只猫也会让人感受到世界的温暖。
“木槿等我,木槿等我,木槿等我。”
木槿正轻轻抚摸着鳌拜的毛,听着他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这个温馨的画面被一个奇怪的声音给打断了,木槿听到这个声音嘴角的微笑扯的更大了。
原来不止鳌拜来找自己,连小灰灰也来了,这个世界没有了小福子,总还有其他的东西惦记着自己,在这个初雪的冬季,好像一切没有那么寒冷了。
木槿笑着对着小灰灰说道“过来。”
“木槿等我,木槿等我,木槿等我。”小灰灰挥动着翅膀落在了木槿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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