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府上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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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颜氏年轻的时候，不为尚书府大人喜欢。虽然是个正妻，却总受小、妾的欺负。

为了家宅安宁，她想方设法地对付，后来也是跟人斗了很久，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当然，她深知自己做完那些事儿，看自己老爷也不会回心转意。要不是自己心里想得开阔，不局限于家宅纷争，恐怕，自己也不能安然活到了现在。

尚书大人沐远扬，自己的这孩子也算聪慧，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懦弱的。因为夏清平这个女人，也混得不像一个父亲。

家里那些小姐公子们，都护着爱着，唯独g着二夫人宁氏以及她的女儿沐雅楠，导致子女之间多生妒忌之心。

“长歌这孩子先前从来没有同他父亲发火，直到……那日被打发去临园。”老夫人颜氏拈着袖子，咳嗽了两声，喝了一口王嬷嬷递过来的热茶，这才又漫不经心地想起来，“当初那孩子多次告诉我，自己心悦太子殿下，起初……我还挺相信。如今……如今看来，却是被那孩子给唬了，她……她若早能说清楚，我……”

王嬷嬷眼神晦暗，良久嘟囔了一句，“若是老夫人当初就知道，只怕老夫人更不会答允了？”

老夫人颜氏听这话不对，偏着头打量她，“长歌这孩子也是看到大的，你……这是心疼了？”

“老夫人，您不也心疼么？其实……”王嬷嬷虽然是个婢女，但她心思却要比府里人还要清明，还要看得广，另外她的身份容许他说这些话，“长歌小姐聪慧过人，没有选择太子殿下，却也是极好的。另外，众所周知，太子殿下生前喜欢的是雅楠小姐。之所以想要迎娶长歌小姐，不过是因为她是尚书府的嫡女，娶了她，身份地位都说得过去。”

老夫人颜氏赞同地点头，“是啊，你这句话说得对。太子殿下若不喜欢长歌，那么迎娶长歌的目的，也无非是想让她成为正妃，一来地位，二来，娶了雅楠那孩子，长歌也不会对她多加挑剔。”

“所以啊，老夫人，您想啊，太子殿下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此对待长歌小姐，长歌小姐一介女子，自然想要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不是么？”王嬷嬷将一辈子那么长的道理，言简意赅地向老夫人说了一嘴。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老夫人就开始怀疑起来。

她终于咧嘴笑了，眼角鱼尾纹都紧跟着颤动，“嘿，不对啊，你这老婆子怎么今天说得全是赞美那孩子的话呢？”

这王嬷嬷也不好胡言乱语地糊弄，尴尬地笑着，躬身道，“老夫人，长歌小姐对奴婢一向恭敬。而且，如老夫人所言，咱们都是看着长歌小姐长大的，她没有什么坏心眼，只不过被人心伤透了，才会如此。那……那六殿下虽然身份尴尬，但他相貌俊美，待长歌小姐好，却是实实在在。就这点儿，奴婢也觉得，他比那两面三刀的太子殿下要……要好得多啊？”

“……不错，长歌……长歌是比我们会看人。但……但她要走错一步，命都要没了。我……我作为长辈，总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吧？”老夫人嘴角哆嗦了两声，烦闷又心酸。

王嬷嬷打来洗脚水，一边伺候，一边安慰，“老夫人，奴婢出府的时候，听到很多人都在传，说咱们尚书府的长歌小姐好生厉害，竟然能够扳倒太子殿下，国舅爷以及当今皇后娘娘。还说……还说现如今哪位皇子能够迎娶长歌小姐，就……就是如虎添翼？”

听着这话，老夫人颜氏忽然间绷紧了眉头，不敢说话。

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随后突然栽倒在地上，脚盆里的水溅在了地面上，润shi了裙裳。

她哆嗦着胳膊，手指抬高了，盯着眼前的王嬷嬷，“外面的人都这么说长歌的……么？”

老夫人颜氏的眼神都突然变了。

王嬷嬷喜笑颜开道，“老夫人，外面的人都这么说长歌小姐的，您看，长歌小姐这么厉害，以后一定会成为尚书府的支柱。咱们……都是尚书府的人，不应该共进退么？”

她这话一说出来，老夫人颜氏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冷厉的眼神里充斥着一丝蛮难以置信，她的瞳光里，却只剩下王嬷嬷的目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人，奴婢伺候您这么久，您……怎么还不认识奴婢了呢？”王嬷嬷的手还放在洗脚盆里，她依旧处之泰然，像平常一样，全无害怕之心。

“胡说，您……您不是……您不是？”老夫人颜氏抓着王嬷嬷的手腕，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是什么人。

然而王嬷嬷将她搀扶起来，依旧是温声细语，“老夫人，您……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王嬷嬷的内心还是有过一丝紧张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不管……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但是你得记住，长歌越是锋芒毕露，越容易被人发现，如果……如果这个时候，陛下那边起疑，只怕……只怕她不会安然。你……你同老身这么说，不就是希望这件事儿，能够妥善解决么？”

端着洗脚盆的王嬷嬷在门口处顿了一下，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但老夫人颜氏的心里，却已经觉得，这个所谓的王嬷嬷，不再是曾经她身边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了。

她会不会是……那边的人？

老夫人颜氏坐在炕上，心思沉重，听这话的意思，长歌定然会是让人算计了。

“这孩子……”

……

王嬷嬷出了门以后，去了自己的房间，快速换了夜行衣，随即就离开了尚书府。

然而刚刚走到了大街上，阴玄公子便站在了对方的身后。

“这么快，是去给谁通风报信啊！”

王嬷嬷瞟了他一眼，握紧了拳头道，“你……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你很聪明！”阴玄公子手里握着刀，语气悠悠，“一直以来，云齐都觉得你是她安排在尚书府的棋子，可惜，他算错了，甚至还搭进去了一条命。”

王嬷嬷握着手掌，往后退，虽然看起来衰老，但她本人却十足地有力，“阴玄公子突然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阴玄公子冰冷的目光扫着她，瞳孔收缩了片刻，步步bi近，“是你传出去的？”

“是！”

“阴玄公子说什么？！”

“我问的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阴玄公子踢了王嬷嬷一脚，随后恼羞成怒地骂道，“我说过了，这个女人，你不能碰，你不可以碰，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有我有资格，而你……没有！”

王嬷嬷是西芸国皇子派来的，不过太子殿下在将人派到尚书府的时候，其中一人，就是皇后娘娘同意，并且安cha的。是以，今日，就是她奉命，算准了时间，特地传播，尚书府大小姐轻而易举地扳倒了太子殿下，日后哪位皇子迎娶她，便如虎添翼！

可阴玄公子并不期望这么快，就让尚书府的大小姐沐长歌卷进这场风波。毕竟……毕竟六皇子墨九尘绝对不能死在沐长歌的后面。

“你……你知不知道，你把这些事儿传出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阴玄公子又踢了那王嬷嬷一脚。

王嬷嬷强撑着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竭了。

正当她准备逃跑的时候，阴玄公子的匕首直接灌进了王嬷嬷的后背。

当场……死亡。

不过她临死前，却还如此坚定地笑了一句，“阴玄公子，总之，我替……我家主子……完成啦，完成啦。”

她最后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当然老夫人颜氏并不知道，她为何要将自己的人传出的消息说出去。

其实这也算是她伺候老夫人颜氏这么多年，唯一回报她的地方。

另外，她作为西芸国人，不能够背叛自己的主子，但是跟了老夫人颜氏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受到过半点儿委屈。

就连……就连沐长歌小姐，对她……也挺好的。

……

看着地面上死的人，阴玄公子擦了擦嘴角，不想皇帝听了帝都传的那些话，龙颜大怒。

“这……这沐长歌……”

身旁的内监看着，有些不大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可愈发地瞧了两眼，才从对方吼出的那三个字了解了一丝什么。

……

柳长居中。

六皇子墨九尘提前了一个时辰，在西芸国云成大人还没有来得时候，他就已经和着自己的姨娘在等待了。

二楼雅间，靠着窗户。

人被带到楼上时，墨九尘便站了起来。

“你就是六殿下墨九尘？”那云成看着墨九尘自豪地笑了笑，他很佩服长歌那孩子，瞒天过海，喜欢地竟然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六殿下足智多谋，为了得到天辰国皇帝的重用，竟然在丽山演了一出戏。”

墨九尘也不反驳，“你猜对了，不过我演，也需要人配合才是？”他指着身旁的座位，“云大人请坐！”

“可是……在下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为何那多疑的老皇帝会相信，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么？”

墨九尘手指握着水杯，他抓起来，盯着杯口，在发现自己的眼睛如此清晰地呈现在面前时，他却笑了，笑得肆无忌惮，“不，大人，猜错了。他并没有相信我。甚至……他已经察觉到，那场刺杀，以及救人，兴许都是有人存心设计。而最有可能的人，是我。不过……他这个人太多疑，想着我一个人，如何能够织成那么一大张网，等着他跳。所以他留着我，一半可以说，是因为父子情，另外一半，兴许是想要揪出我背后那些力量，甚至于……帮我的人。”

他看着眼前的人，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袖子，随即xiong有成竹地说道，“大人来到西芸国，以云成二字遮盖自己的身份，其实……很简单，因为你害怕别人知晓，你……你是西芸国太子殿下身边的谋士，你为你西芸国太子效力。”

云初初扶着楼梯，慢悠悠地走上了楼来，“当然，你这么做，除了你是西芸国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你可以凭着西芸国太子殿下的力量，找到我，甚至……查探我。”

听到这意思，云成愕然扭过视线，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长……长歌？”

“大人，您别这样叫我。其实一直忘了告诉你，也许……也许你这半辈子，白费功夫了。”云初初捏着臂帛，笑得没心没肺，“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我会是你的女儿呢，如果真是，我母亲夏清平还能不告诉你么，毕竟她那么喜欢你？！”

云成听了，眼眶里含着泪水，神色不自然，“你母亲若是爱我，就不会离开我，同沐远扬成了亲？！”他迈着步子，走到云初初的跟前，“孩子，为了你，我来到这儿，就是……就是接你回去的啊。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是你的父亲呢？”

“没有依据，我不清楚！”云初初字字珠玑，“再则，我母亲没有同我说过，你……你又是凭的什么认定……认定我是你的孩子。”

“因为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是……是我取的？”云成大人崩溃地捧着自己的脸颊，格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沐长歌，除了这个姓氏，名字都是我给取的。”

“你取的？”云初初后退，抓着栏杆扶手，努力地回忆。原书里，哪里有写过原主沐长歌的身世么？

原主沐长歌真地……真地是眼前这个人的女儿？

书中没写啊？所写的，不过是原主沐长歌遵循父亲沐远扬和祖母老夫人颜氏的意思，嫁给了太子殿下墨云齐，过后为他倾尽一切，都没有得到墨云齐的垂怜啊。

后来……后来湖沙一战，她带兵出征，死于……死于敌人的乱箭之下啊。

如果……如果真是这个人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去死？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长歌，你不知道。以前我和你母亲许过终身的。”跪着的男人试图来拉云初初的手，被云初初甩开了。

“等等……这件事儿，若能确定，我便信你，若是不能，我便不能相信！”云初初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对于这种事儿，她有自己的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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