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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深山中却是少有的清凉,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将夏日的炎热给给挡在了外头,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去处。

当然,也没几个人敢跑来这里纳凉。

盛夏时节,正是各类猛兽活跃的时候。

一道纤细的人影在树下奔走,速度很快,伴随着梭梭的声响,从大树缝隙落下来的斑驳光斑在她的身上跳动流走。

“梭梭——”

声响继续,比方才密集了许多。

随着一声哀嚎,梭梭的声响停了下来,奔跑的人影也停了。

封七月瞪着前边倒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野猪,气势汹汹的骂道“崔九你找死!”

又来跟她抢!

又来跟她抢!

这林子里头的猎物都死绝了?!

“你跟我滚出来!”

以为藏起来就不知道是他了?

那箭可是他们自己亲手做的!

她还认不出他的箭来?!

“再不出来我跟你没完!”

半晌,不远处的大树上跳下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很好看,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也难掩优雅矜贵的气质,从容镇定地走过来,似乎一点也没有藏起来截胡人家还被发现的窘迫,“阿海叔不放心你让我跟着来。”

理由很正当。

封七月不买账,“跟着来就跟着来,你抢我猎物做什么?”

“我没有。”周琰否认。

封七月气的想一箭射过去了,这小子是越长越让人讨厌了,而且就跟和她较上劲似得,什么都得和她争上一争,习武是这样,念书也是这样,最后连她难得进山来打打猎实战一下他都每次来搅和!偏偏他还成功了!

“把这野猪给弄回去!”

技不如人她也只能忍了!

不忍还能怎么着?

真的一箭射过去?

还是揍他一顿?

懒得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周琰点头“嗯。”

封七月转身出山,没心情继续了,至于周琰截胡这账,让他一个人处理那野猪算是还回去了!那野猪怎么着也得一百多斤,拖回去不把他累死也能让他累的够呛!

出了山,热气迎面扑来。

不过她倒没觉得有什么热,开始习武之后,她的身体是好转了许多,可一年四季双脚还是冰凉冰凉的,冬天那就不说了,夏天倒是多了个自带福利,不会被惹的想发疯了。

周琰不远不近的,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背着那一百多斤的野猪还能保持相当的距离跟在后头,可想而知这几年功夫长进了许多。

封七月想想就觉得气,明明她比他更努力,可结果却还是不如他!

难道男女天生的优势就这么明显吗?

越想越觉得糟心!

封七月没直接回去,在岔口的时候转身往河边去了。

“你去哪里?”身后周琰叫道。

封七月懒得理他,连头也没回,“要你管?”看了他就生气,“赶紧把野猪弄回去,天气热,处理不好坏了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回应,大步往前走了。

树林还是那树林,不过当年那些血腥的记忆已经淡去了,现在倒是成了她平日里消遣的好去处,当然,最喜欢的还是那河。

虽然她没觉得热的厉害,可是大热天的下去游上一阵子也还是很舒服的。

如果说她现在有什么能赢得过那臭小子的话,估计就是这游泳了,那臭小子虽然也学了,不过天分不够,在水里不淹死就算不错了。

这憋着一肚子火,最好的法子就是下水游上两圈!

这河水还是很湍急,尤其是在水深的地方,不少暗流,并不是玩儿的好地方,一个不小心的会丢了命。

不过这对封七月来说却是绝佳的训练场所。

技多不压身,尤其岭南这边离海边很近,将来说不好要用这来逃命了。

这几年,南王府和朝廷看起来相安无事,可内里的暗潮汹涌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宣夫人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未来还是危机重重!

想什么呢?!

想这么多做什么?

有好日子就先过,轻松的时候便不要想烦心的!

封七月大步走出了树林,就开始动手脱衣服,没怎么在意有没有人看到,这里几乎没人来,村子里对着河害怕着呢,就算有人来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小身板养了这么多年还是什么都没有,都已经十二岁了,一丁点发育的迹象都没有,脱光了也没有人……

不对,有人!

而且是在河里面!

在挣扎!

封七月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冲了过去,连热身运动都没做直接跳进水里,往那挣扎的人游了过去,伸手一把将人给抓住,“你不要乱动!”虽然知道就算说了效果也不大,溺水的人是不可能听进去的,不过这人却不知道是耗尽了力气还是真的听懂了,竟然不乱挣扎了,不挣扎就好,她也省点力气,也不用救人不成还把人给搭上了!

她把人拖了上岸,几乎精疲力尽了。

这破身体还是不行!

难怪会一直输给那臭小子了!

封七月喘了口气才有空去看那溺水的家伙,这才发现这家伙比她高了许多,年纪应该也比她大,这要是他在水里胡乱挣扎的话,她还真的可能把自己给搭上了!

“喂!”

溺水的家伙一动不动的。

封七月赶忙将人翻过来,男的,很年轻,估计和那崔九那臭小子大不了多少,脸都转为青白色了,再不急救的话她就白忙活一场了!

“呕……”

人应该只是呛了水,没多久便吐了出来了。

封七月松了口气,低下头拍拍他的脸,“喂,你醒醒?”这连一看就不是村子里的人,甚至不是岭南当地人,外地来的?这衣服的材质也挺不错,长得也还算俊俏,是个好看的小伙子,怎么就脑子抽了跑河里了?

自杀?

还是热晕头不知道情况下去消暑?

失足这可能第一个排除,因为这河边的水并不深,失足的话不至于掉里面去。

“喂!”

年轻男人的眼睛动了动,可还是没睁开。

封七月探了探他的脉搏,有些紊乱,但也还在,呼吸有些微弱,要不要继续急救?“遇上我算你运气好!”低下头准备捏着他嘴巴准备继续跟他渡气,而就在这一刻,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了,片刻的茫然之后,瞬间抬手。

她被猛然推开了。

“你发什么疯?!”封七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河边的土掺杂了不少的石子,这么摔下去,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恩将仇报是不是?”

年轻的男人撑起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冰冷而又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好像是要把她给一刀一刀切了。

没深仇大恨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封七月愣了愣。

她应该不认识这人吧?

怎么一副跟她有血海深仇的样子?

“你……”

“少爷!”便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不多时,一个和男子年岁相差不大的年轻男人疾步冲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把长剑。

是个练家子!

封七月往后面挪了挪,想着要不要水遁逃走算了。

虽然她很肯定自己没的罪过这人甚至不认识,可这世上神经病多得是,尤其是那些生活无忧的贵公子,说不定他刚刚就是想自杀,结果被她坏了好事。

很有可能。

不然怎么会醒来就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

“少爷你怎么了?”那练家子直接冲到了年轻男人身边,看着他主子这模样,急的都快要哭的模样,“少爷……”

封七月趁着人家主仆“述衷肠”的时候爬了起来。

“咳咳……”年轻男人估计被水呛的厉害,剧烈咳嗽起来。

封七月已经挪到了安全距离了。

“少爷……”

那少爷估计也发觉了有人想逃了,用力拨开了面前那一惊一乍的练家子,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视线往目标准确射了过去。

封七月背脊有点凉,“少年,生命诚可贵,糟践自己的性命会遭天谴的!”坏了你好事也不用这么要吃人吧?“男子汉大丈夫,大好年纪的,学那些妖艳贱货一般要死要活做什么?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你——”青白的脸转为通红了,气的血气上涌了,倒是让那张本来就长得不错的脸亮堂了不少,就是声音难听,估计是被水呛到了声带了。

那练家子似乎也缓过神来,紧张担忧的神色一压,杀气腾腾上线了,“你是何人?对我家少爷做了什么了?”

“把他从河里救上来算不算?”封七月也恼火了。

练家子一愣。

“谁……”

“你以为我想救你啊!是你跑到我的地盘,我为了不让你弄脏我这河才勉为其难拉你上来!”封七月没等他说完便怼了回去,“下次要是想投河的话记得跑远点,别在我低头上!”

“你——”

封七月懒得和疯子继续计较,“看好你主子,下次再试图弄脏本姑娘的游泳池,我就挖坑把他活埋了!”说完,转过身便急速往林子奔去了。

输人不输阵!

就算打不过也得把场子稳住!

这是她在周琰那臭小子身上学来的!

不过这小张庄多少年没有外来人了?

那对主仆到底是什么人?

又因何而来?

真的特意跑来自杀的?

她脑子坏掉了也不会真的这般认为!

得回去好好说说这事。

“你这死丫头又跑去河里玩了?!”这才进了院子,就被徐真抓住了,然后才想起来身上还湿着呢,平日里她都很小心,脱了衣服再下午,就算弄湿了也会在河边生活烤干了才回来,就这么一次意外,就被他给逮住了。

不是说去镇上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爷爷,阿海叔在哪里?我有事和你们……”

“别试图转移话题!”徐真没给她机会蒙混过去,“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下河……”

“爷爷,现在是夏天,而且还是大中午……”

“谁告诉你夏天可以了?大中午又怎么样了?你手脚就不发凉吗?”徐真揪着人就喷火,直直喷了一刻多钟,口水都干了才停下来。

封七月乖乖地送上了茶水,诚恳认真地认错,“爷爷,我错了。”

徐真气的胡子都抖了,一把接过了她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下去,“你就不能听电话?你是女孩子,今年也十二了,本来底子就不好,还不爱惜,这以后要是……”

“爷爷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封七月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一来是真的不想耳朵再受摧残,二是不想让他忧心烦恼,“我真不是去玩,是救人!”

徐真一愣。

“我本来是想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捞点鱼回来今晚做鱼汤。”封七月面不改色地说谎,这功夫几年来修炼的越发精湛了,“可才到就看有人在河里挣扎,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了……”详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对那对主仆的猜测,自然,去河边的真正目的是打死也不能说,“爷爷,这小张庄好些年没外人来过了,我有些担心。”

徐真神情也凝重起来,“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我出去一下。”

“阿海叔呢?”

“去村子了。”徐真说道,“你和崔九待家里头别出去!”

“嗯。”封七月应道。

徐真急匆匆地离开,估计是去村子找薛海商量这事。

封七月心也沉了沉,希望不要有什么大事吧,她先回房间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擦着头发走出屋子打算在院子里头把头发晒干。

出来之后便听到刀砍的声音。

从厨房里头传出来。

她扔了手里的毛巾便进去瞧瞧了,这三年来厨房已经是那臭小子的专属领地了,这如果他不当九皇子的话,当个大厨估计也混的不错。

周琰正认真地处理背回来的野猪,场面有些混乱,可他人身在其中却依旧那般的有气质,这人比人还真的是比死人了。

这份气质估计她再活两辈子都学不来。

“你又去游泳了。”周琰看了她一眼,不是询问而是肯定,板着那张好看的脸,就跟长辈教训晚辈似得。

封七月挑了挑眉,“你告的状?”

“用得着吗?”周琰反问。

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了!

连说话都讨厌!

封七月冷哼了一下,没继续这个话题,“这肉怎么处理?”

“送人。”

“我幸幸苦苦……”

“天气太热,盐不够。”周琰没等她说完便道,潜意思就是她不该猎回来这么一只大家伙,村子里为什么冬天的时候才进山狩猎?因为天气不冷的话没法子保存,小张庄得了南王府庇护,可生活必须的盐还是很紧缺,可想而知其他地方了。

封七月沉默了半晌,“如果能从海水里头提炼出盐来,那就……”

“那岭南郡就到头了。”

“就不会偷偷来吗?”

周琰抬头看了她一眼。

封七月心头一跳,“你们真的……”

“嘭!”周琰重重地一刀,将野猪的大腿连肉带骨砍断了。

封七月的话也咽了下去,是啊,以宣夫人的本事哪里会没想到这法子?朝廷严格控制岭南生活必需品的数量,若是连这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那谈什么和他们周旋作对?“我们这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今天那对莫名其妙出现的主仆是不是就是好日子到头的征兆了?

“你怕?”周琰抬头看着她。

封七月耸耸肩,“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猪腿,“骨头多留点,炖汤喝。”

“好。”周琰应道。

一下子从生存危机转为了柴米油盐了。

封七月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门口,一边晾着头发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周琰聊着打发时间,顺便看着他怎么分尸野猪……

够血腥。

够残忍。

不过最后都往怎么做好吃方面去想了。

野猪肉吃起来口感很好。

周琰花了一个多时辰把那一百多斤的野猪给宰开了,然后一分一分地分好,等一下送去村子里,当然不可能每家每户都能得到了,就给平日里相处的来的,最大的那份自然是给学堂了。

“白老头喜欢喝酒,别忘了把酒带上。”封七月提醒道。

白老头便是那位被流放过来的大学问家,学问也的确好,可就是脾气古板,见不得女孩子努力长进,不端庄贤淑,比如她,当初估计若不是她在村子里还有个大神使者的身份,他也不会让她踏进他家学堂半步,可就算拦不住,也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学的比周琰这小子好,不就更能证明她赢了他吗?

只是那老头实在太难顶了,最后她还是没继续念下去。

又不用高考,也没想当才女,能写能看就成了。

等她那一天不需要为生存担忧了,再好好学回来个才女名头来吧。

周琰点了点头,“白先生不是针对你。”

“是。”封七月没好气地说道“他是针对所有女的,他娘要知道他这么瞧不起女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生他了。”

周琰没说下去,经验告诉他在这些事情上头他越说她便越是不饶人,而且,他也说不过她。

“中午吃什么?”封七月摸摸肚子,有些饿了。

周琰看了看那些准备送出去的东西,“你想吃什么?”

“猪肉满汉全席。”

“嗯。”

封七月也就说说,可人家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抡起了衣袖开始干起来了,“简单弄个就行了。”这小子其实也不是一直那么讨厌的,“这肉不赶紧送出去的话,屋子都要臭了!”

“好。”

封七月转身离开,刚刚宰完了猪还没收拾,这么热的天,气味都已经出来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周琰很快便把饭菜弄好了,短短的小半个时辰居然弄了三菜一汤,功夫越发的厉害了,“你先吃,我先把肉送过去。”

“不饿?”

“不饿。”

封七月也便不说什么了,少吃一顿也饿不死,“碰上了爷爷他们的话,告诉他们晚上回来吃饭,我亲自下厨。”

周琰看了看她。

“怎么?真把厨房当你地盘了?”什么眼神?

周琰点头,“嗯。”便去送肉了。

封七月低头吃饭,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吃饭重要!等吃到了一半才猛然想起来徐真出门前交代的那句让他们不要出门的话。

可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大白天的!

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崔九那身手自保也是足够的!

应该没事。

顶多她又被臭骂一顿罢了。

结果也的确没出什么意外,他们三个人一起回来的,封七月所担心要别臭骂一顿也没有,只是徐真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担心。

“爷爷,出什么事了?”和那对主仆有关系?

徐真摇头“没事。”

“爷爷!”封七月板着脸,“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徐真没等她说完便道,“不是说要亲自下厨吗?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

“爷爷……”

“没事。”薛海说道,“那对主仆的身份已经确认了,现在在村子里,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是谁?”封七月问道。

薛海说道“禺城来的贵人,主子仗着熟悉水性下河玩,没想到河里有暗流所以才会溺水。”

“不是自杀的?”

“不是。”薛海摇头,“他对村子应该没有恶意,你不用担心。”

都那样子了还没恶意?

还是因为自己出丑被她看到了,恼羞成怒要杀人?

禺城来的贵人?

封七月想了想,的确有可能是因为恼羞成怒,那些个贵人不都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重要吗?“没事就好。”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去厨房收拾一下。”周琰开口说道。

封七月看了看他,“我也帮忙去。”

一前一后离开了。

徐真神色不悦,冲着薛海说道“能瞒得了今天还能瞒得了一辈子?那小子明面上说是来进山打猎的,可岭南那里多山,怎么偏偏跑这里来了?这里的山猎物更多还是更好玩?他要不是冲着七月这丫头来的我把头砍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七月救了他。”薛海说道,“不止一次。”

徐真气结,“那又如何?他还能感激她不成?”

“章家的人不会恩将仇报。”

“他是章家的人吗?”

薛海沉默了下来。

徐真急的胡子都掉了好几根了,可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他没办法把那小子给赶出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那丫头。

“看看情况再告诉她吧。”薛海说道,“那丫头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嗯。”

封七月跟周琰去了厨房,不过没下手帮忙,就在旁边干看着。

周琰也没说什么,动手将厨房里里外外给清理干净,然后开始准备晚饭。

“我来。”封七月终于动手了。

周琰点头,“我帮忙。”

“烧火!”

“嗯。”

两人没什么话,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儿,很快,诱人的香味便从厨房里传出来了,材料充足,自然是往满汉全席的方向做了。

封七月累的够呛的,浑身上下都是油烟味,也就只有在这时候她才会和颜悦色对周琰,“那两家伙都瞒着我什么?”

周琰清洗碗筷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怎么不直接问他们?”

“问了也不会说。”刚刚那情形她还没看出来?这些年他们已经很少这样子过了,“那对主仆到底是什么身份?”

周琰低头继续清洗,“我不想被赶出家门。”

“谁敢赶你啊。”封七月嗤笑,连她都赶不走,那两家伙更赶不走,再说了他们也不会赶!“人就在村子里,你们能瞒我多久?”

“那你可以去村子看看。”周琰说道。

封七月真想拿着锅铲砸过去,“明知道我不会去还说,你就非得让我生气是不是?”怎么说她也收留了他这么多年,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这良心都被狗吃了!“那两家伙都不告诉我了,我自个儿去弄清楚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不感恩她就算了,居然还想坑她!

周琰抬头看向了她,“既然如此,你还问来做什么?”

“你——”

周琰神色淡淡的,没有因为她生气而有所变化。

封七月狠狠地吸了口气,“我不问!不问行了吧!”一个个的都能当她祖宗了!转身出去冲着外面喊道“吃饭了,都赶紧洗手去!”

周琰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眸色一点一点地暗沉了下来。

这一顿,吃的很不错。

不过气氛却不怎么样。

大家心里都有事儿。

封七月看的很清楚,可到底还是什么也没问,既然不说,那就不问吧,这么多年的相处还不清楚他们的性子吗?不告诉她必定有不告诉她的道理,总不会将她给卖了就是。

吃饱喝足,洗干净了,就爬上床睡觉了。

这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间感觉床边有个人。

猛然惊醒。

“是我。”

周琰的声音。

封七月歇了动手的心思,爬下了床去把油灯点着了,看着站在床边的人,黑着脸怒道“你梦游吗?!”

大半夜不睡觉跑她房间做什么?

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打算来杀人灭口了?!

周琰神色淡淡,仿佛自己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对似得,“徐爷爷担心你,让我给你守夜。”

封七月一愣。

“你睡吧。”周琰继续道。

封七月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才一字一字地说道“你觉得你站在这里我能睡着吗?!”别说徐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就算真的担心她出事要让人守夜也不是是他,就算是他,也不会让他守在她床头!“男女授受不亲,白先生没教过你吗?”

周琰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

封七月的火气顿时烧的更旺盛了,“滚出去!”那什么眼神?说她长不大吗?!简直岂有此理!“再不滚的话我就跟那老头儿说你非礼我!”

“我在外面守着。”周琰神色波动不大,慢慢地说完,然后慢慢地转身出去。

封七月都想掀桌子了!

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还睡什么睡?

没法子睡了!

后半夜她基本上就没睡,第二天起来,顶着一双熊猫眼,看了谁都想出手揍一顿,一副谁也别来惹她的晚娘脸。

徐真就跟没瞧见似得,“丫头,跟我进山采药去。”

封七月打着哈欠,“让我出去?”

她以为他们连一步都不会让她走出去呢,若是这屋子有密室的话,估计还想把她藏起来。

“让你去就去,这么多话做什么?”徐真板起了脸了,“崔小子也去!”

“嗯。”

九皇子殿下现在名字特别说,崔九、周琰这两个大名的经常交换着用,其他的小名更是怎么顺口怎么叫。

他也没什么意见似得。

“他去我就不去!”

“他不去谁给我干苦力?”徐真说的理所当然的,“你吗?”

封七月撇了撇嘴,“他做完偷偷进我房间。”

“我知道。”徐真说道。

封七月眼睛瞪大了,“爷爷,你真的让他进去给我守夜?”不是他发神经,而是她冤枉他了?

“进去抓老鼠的!”徐真说道。

封七月这心就跟猫抓似得,“爷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咬了咬牙,还是压下去了,扫了一眼被她冤枉了的崔九,没好气地说道“走吧!”

一个个的都瞒着她!

她就看他们能瞒多久。

三个人进山去了,待了不少的东西,就像是要在山里待好一阵子似得,封七月慢慢的也便明白徐真的用意了。

带着她躲进山里去?

那禺城来的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连徐真他们都这么忌惮?

宣夫人统治下的禺城有这样的人物吗?

他们窝在小张庄的这几年,外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了?

“赶紧的,磨磨蹭蹭做什么?”徐真见她呆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赶紧使唤起来了,免得真的被她给琢磨出什么来,就算没琢磨出要是倔起性子来非得要弄清楚,他怕也应对不了,这丫头这几年的脾气被他们惯的是越发的厉害了!

封七月哪里看不出来,算了,他们不让她知道就不知道吧,“行了,那草又不会跑!”

“什么草?这些年你都白学了?这是……”

周琰看着旁边又吵起来的两人,平静的嘴角泛起了小小的弧度,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弧度又下去了,斑驳的光线下,眼瞳越发的幽深。

封七月也没猜错,徐真带着她进山是真的想让她避开一下,他们那那混账没法子,可夫人可以,信已经送出去了,夫人应该很快会派人来。

“昨晚上就该打断那混账的腿!”晚上三个人夜宿在山里,这自然很危险,不过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山里的这些地方也是经常来,没有什么厉害的猛兽,就算有,现在他们也应付不来,“当年就胡作非为,现在样子变了,性子还是一点也没变!半夜闯姑娘家的房间,他也做得出来?他想做什么?!”

封七月没听见这些话,昨晚上没睡好,今天又被使唤了一天,累的厉害,营地弄好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徐真声音压得低低的,可怒火却压不住,恨不得把嘴里说的混账给咬下去嚼碎了似得,“昨晚上若不是我们警觉,这丫头指不定怎么了!”

“他未必会做什么。”周琰往火堆里面加木柴。

徐真冷哼,“他连亲弟弟都下得了手,会对这丫头手软?当年就下了狠手了,现在知道人还没死,还不变本加厉?!”

他好好的在京城里头跟他那父亲和继母斗不就好了?又跑来岭南郡做什么?!

“崔小子,这丫头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清楚,别的我就不求,但是这丫头的安全,你得给我负责!”

再说了,若不是当年他做的那些事,这丫头也不至于招惹上那混账!

周琰低头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封七月,“我负责。”

“哼!”徐真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事,对他也没好语气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七月这丫头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招惹上这两个混账东西!

这才几岁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徐真的计划没成功。

这才进山第二天,薛海就找来了,来找他们出去的。

“阿花难产?!”封七月一听也急了,虎头两口子成亲三年多,今年终于怀上了,虽然年纪也不算大,可像他们这样子成亲三年多都还没怀上的不多,阿花这两年急的跟什么似得,在婆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要不是徐神医说了她没问题,估计真的过不下去了,“不是下个月才生的吗?怎么现在就生了?”到现在几个月了?八个月?“爷爷,我们赶紧回去吧!”

都说七活八不活的,可想而知阿花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了!

徐真也顾不上担心了,这丫头这几年在村子里挺受尊重的,可处的亲近的确没几个,虎头这两口子算是最亲近了,“嗯!”

可这回去就得去村子!

这种情况下也没法子不让这丫头去!

如此一来……

哎!

该来的怎么挡也挡不住!

一行人急急忙忙出山了,便是没往深山里头走,可这一来一回的耽误的时间也不少,急急忙忙地赶回村子,虎头都白了一张脸瘫坐在地上了。

封七月见了,心都沉了,“虎头……”

“七月!七月……”就跟看到救星似得,哭着嚷着一把拉住了她,“七月,救救阿花!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

就算她已经跟他说过,那什么大神使者的话都是当时没法子哄大家的,可现在他只能求她,只能求她了,只有她能救的了阿花!

“你先冷静点!”封七月说道,“爷爷来了,他会救阿花的!”

“徐神医……徐神医……”虎头马上转向徐神医,开始磕头了。

“行了!”徐神医沉声喝道,“都给我镇定些,也别吵了!”说完便提着药箱进去。

封七月也跟在后面要进去,可才走了两步,手腕就被抓住了,转身一看,是崔九干的,“干嘛?放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她闹!

“你不能进去。”周琰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你还小!”

“这跟我……”

“丫头你别进来!”徐真在里头估计听到了,冲着她喊道,“你要是不听话进来小心我收拾你!”

封七月只得作罢了。

“呜呜……”虎头低声啜泣。

旁边虎头的爹妈爷奶什么的都聚在一起,个个神色暗淡的。

封七月看的有些不得劲,现在知道担心了,之前干什么去了?阿花的体质不错,生孩子不是早晚的事情吗?他们成亲的时候才几岁?这一年没怀上就跟人家欠了他们家似得,阿花的身体再好也扛不住心里压力大!

“你先起来坐着,待地上算什么?”

“七月……”

封七月看着脸白的更什么似的虎头,语气也软了下来,“有爷爷在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周琰蹙眉。

封七月看到了,你皱什么眉?

周琰叹了口气,“虎头,你先起来吧。”保证?她拿什么保证?这不是病,是生孩子,鬼门关走一趟的事情。

“起来,都要当阿爸了还长不大似得。”封七月没去和周琰计较,把虎头给扯了起来,“镇定些,阿花在里头已经够慌的了,你要是也镇不住的话,她指望谁?”

“嗯……”虎头抹了把眼泪,终于坐定了。

封七月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能进去看,就只能等,她会说虎头,可轮到了自己却不怎么好了,这生产就跟和阎王爷喝茶似得,一个不好就被留下来了,更不要说难产了。

“啊……”

“啊——”

“啊——”

徐真进去没多久,本来里头静悄悄的阿花便开始叫喊起来了,虽然这是好事,能叫便是还撑着,可这声音……

封七月心乱如麻。

更不要提看到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

“别怕。”攥紧的拳头被一只大手握住。

她抬头看了看,是周琰。

“别怕。”周琰低声说道,目光认真。

封七月的心忽然间有了一丝安定,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我怕什么?又不是我生……”要他多管闲事!

“啊——”

本来甩来的手瞬间又握了过去了,死死地握着。

“不会有事的。”

封七月也没精力地怼他一句你凭什么说这话了,就跟刚刚他一样,“嗯!”她现在需要的就是有人告诉她,会没事的!

她也没能分神去发现门口那一堆人里头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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