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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园之内,依旧是四处兰花,幽香四溢。秋净兰让小蘖给夜皎月沏了茶,便去一旁找上次说用得好的那个敷面泥。
夜皎月品着茶看着秋净兰心不在焉的样子,憋了半天还是笑了出来。“兰妹妹,你可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快说吧,你想说什么,瞧你心不在焉的那个样儿!”
秋净兰面色一红,小声嘟囔道“皎月阿姊取笑我。”
“没取笑你,你说吧。”
秋净兰看了看屋外侍弄兰花的小蘖,才对夜皎月说道“今日听皎月阿姊一席话,我也好想做生意啊,我也不想每日憋在这院子里等着嫁人,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也想跟阿姊你一样,每天看着阿姊能做那么多大事,实在是太佩服了!”
夜皎月一直微笑着,等她说完了,才说道“这样吧,你将这事儿跟你四兄说,他若是同意了,我便带着你去香月堂。”
“为何要跟四兄说?”秋净兰不解,下意识的抬手握住了胸前的玉环。
还能为何?那个秋净凉如此宝贝你,若是让你出去抛头露面,就算戴着帷帽,估计他也会生气的吧!“你四兄护着你,生怕你有一点闪失。若是说都不跟他说就带你出去,他会生我的气的!”
秋净兰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现在三兄自顾不暇,长兄又不在家,只有四兄待她最好,若是不跟她说就跟着跑出去了,是有些对不起四兄了。“阿姊说的有道理,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别院,四兄今日应该不当值。”
夜皎月看了看她胸前的玉环,忍不住问道“你这玉环好似宝贝的紧,是谁送的?”
秋净兰垂头看了看胸前玉环,轻声道“这是四兄送我的。”
夜皎月差点憋不住面上的笑容,原来是他送的啊!
秋净兰也看向夜皎月的胸前,问道“皎月姐姐这几日也带了一枚玉环,我看这花纹甚是好看!”
夜皎月垂头,将胸前的玉玦拿至眼前。“这个不是玉环,是玉玦。是静玥送我的。”
玉玦?秋净兰的神情有些不解,离近了自己观察一番,发现那圆润的玉上有一道缺口,眉头轻轻的蹙了蹙。
“怎么了?”夜皎月不理解她的神情为何如此。
秋净兰摆了摆手,“没什么……”
“兰妹妹有话还请直说,吞吞吐吐的让我更着急。”
秋净兰斟酌片刻才道“我好像在哪听过…玉玦的寓意不太好,可是究竟是何缘由,我记不起了。”
夜皎月歪头看了看那枚玉玦,又看了看秋净兰胸前的,确实觉得本来圆润的玉有了一条缺口,感觉总是差了点什么似的。可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懒得再想。“把你屋里的好东西都拿给我试试吧?”
秋净兰自己做的东西难得被人认可,自然高兴地翻箱倒柜,将那些自己闲来无事做的美颜膏、洁颜粉什么的统统拿了出来。
夜皎月将看上敷脸的好东西都拿走了,准备回去挨个儿的试试,这都是商机啊!
两人来到别院,夜皎月便要回屋去试美容秘方们。可秋净兰却硬拉着夜皎月来到秋净凉的住处,要她与自己一起跟他说。
夜皎月无奈的说道“你自己说,听我的,你自己去比我去的效果好很多。”
“怎么会?我不会说话,肯定没有阿姊在说话好听!”秋净兰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
这不是说话好不好听的事儿,我说话再好听,人家秋净凉也是喜欢你啊!夜皎月失笑,“兰妹妹,你信不信我?信我的话你就自己去说,你好好说,撒撒娇,你四兄保准同意。”
秋净兰迟疑的松开她的袖子,“真的吗?”
夜皎月点点头,下意识的看向她胸前的玉环。“真的,我不骗你。”
秋净兰犹豫着,一步三回头的向秋净凉的住处走去。心中紧张,小手下意识的便握住了胸前的玉环。
夜皎月笑着看着她的小样儿走远了,才抱着怀里的好东西进了屋。“快快,山楂山药,把麦冬叫过来,都来试试看!”
“什么好东西啊?”山药好奇的凑上前去。
“自然是好东西,去,给我打盆水。你们也都去把脸洗洗,咱们好好美一美。”夜皎月将怀里的东西摆在桌上,摩拳擦掌。
这边夜皎月带着一众小娘子臭美,这边秋净兰已经来到了秋净凉的住处。
秋净凉正在练长刀,听到秋净兰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收了刀。“净兰?你怎么来了?”
秋净兰握着手里的玉环忐忑的挪了过去,不知如何开口。
平日里乖巧可爱的人儿突然变得扭扭捏捏,秋净凉还有些不习惯。“净兰,你怎么了?”
秋净兰摇了摇嘴唇,小心翼翼的瞧了瞧他的脸色,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道“四兄,我有事儿求你。”
秋净凉没有立刻回答她,只仔细观察着她的样子。脸色有些忐忑不安、面色微红,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手里一手捏着一个小布包,一手攥着自己送她的玉环。这羞涩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她是不是看上什么男的了?!
一想到这,秋净凉的面色立即冷了下来,一种说不出的心痛蔓延开来。自从入了皇宫当差,他是越来越忙,这都有许多日没见过她了。难道是在这几日,她便看到哪家郎君芳心暗许了?!
秋净兰说完半天也没听到秋净凉的声音,不解的抬起头,却看到一副杀人一般的面孔禁不住抖了一抖。这是怎么了?她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怎么四兄反应这么大?“四…四兄?”
秋净凉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的平和,沉声问道“你说吧,何事。”
秋净兰被他吓得都不敢说了,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行就行,不行…至少她努力过了!“四兄,我…我想跟着皎月阿姊出去。”
跟着皎月阿姊…出去?秋净凉怔忡的看着她,半晌没反应过来。就跟着长嫂出去怎么还扭捏成这样?跟要求她去别家提亲似的!
“跟她出去…是做什么?”秋净凉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秋净兰想了想,说道“我十分佩服皎月阿姊的头脑,我想跟她学…学做生意。”
“学做生意?”秋净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的性格不适合。”
秋净兰委屈的撅了噘嘴,并不服气。“我想看看嘛!”
秋净凉最见不得她委屈了,语气又软了几分。“可你的性格,跟人家说话都害羞,怎么做生意啊?”
“我可以的,我学一学就会了!若是我学不会,我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还不行么?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就那么混吃等死一般呆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待嫁,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秋净兰说着说着,眼泪便涌了出来。
秋净凉一听到待嫁二字,心便绞痛起来。他想着长兄临走时候的嘱托,让他在宫中留意,当年秋净兰生父的事情。他明白长兄的用意,是想找机会为净兰的生父平反,若是平反成功,净兰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改回原姓,那他们两个就可以脱离了兄妹的关系,然后…然后……
“四兄,你就让我去嘛!”秋净兰啜泣着求他。
秋净凉回过身,见秋净兰都哭了起来,哪里还有脾气,治好乖乖伏诛。“好好好,你跟着长嫂我也放心,不过你要乖乖听话,别给长嫂添麻烦,还有,你就瞧瞧跟着就好,千万别不可抛头露面!就算是长嫂,都要带围帽的,生怕丢了我们秋家的脸面,你也要自重,知道了吗?”
秋净兰一听四兄同意了,立马破涕为笑。“我知道,我会乖乖听话的,谢谢四兄!”
秋净凉看着她内心一片柔软,“你怎么想到来问我这个事儿啊?”
秋净兰眼珠一转,乖巧的笑道“因为长兄不在,就四兄对我最好了!”
秋净凉最爱听这句了,虽然是长兄排了第一,但是他服气啊!他排第二就已经很开心了!“好吧,你去吧,要听话啊!”
“嗯!那四兄先忙,哦对了,这是给四兄的,四兄是习武之人不能用香,这是我做的药包,里面装着一些小瓶的常用药,方便携带。你拿着,别受伤了,若是不小心受了伤,一定要及时上药!”秋净兰将手里的小布包交给了秋净凉,便欢喜的走了。
秋净凉捏着布包,看着秋净兰欢快的背影,心都随着她的身影飘远了。净兰,你等着,我一定要为你家平反,然后…照顾你一辈子!
秋净兰欢喜的从秋净凉的住处出来,立马来到了夜皎月的住处,见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麦冬和山楂山药都不在外头,她便自己走到门口,对屋内唤道“皎月阿姊?”
夜皎月此刻正敷着敷面泥张不开嘴,只呜呜的说道“兰妹妹啊,进来吧。”
秋净兰听见声音,推开门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屋里的四个女子各个脸上敷着白色、绿色、黑色、红色不同颜色的敷面泥,不自己看还以为是恶鬼投胎呢!
秋净兰晃了晃神,心中叹道,还好是自己研制的,只略微吓了一跳,便明白了过来。这要是个没见过的,还不吓个半死?“皎月阿姊,我回来了。”
“问完了?”夜皎月面容僵硬着略微张嘴。
秋净兰点点头,忍不住欢喜道“四兄同意了!”
夜皎月一副我就知道的眼神,“行了,一会儿我再跟爹那边说说,明日就带你去店里。”
秋净兰欢喜不已,看着屋内这几个人的脸,说道“这是在做什么?”
夜皎月看了看周围这三个娘子,僵硬着脸笑了笑。“做实验啊,看看不同的东西,不同的皮肤,用完都什么感觉。”
秋净兰脑瓜一转,笑问“阿姊是要做什么?”
夜皎月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笑而不语。
秋净兰欣喜的问道“会有人买吗?”
“当然了!这可是我兰妹妹做的!”夜皎月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之语,夸得秋净兰小脸儿通红。
等把脸洗了,四个女孩子都挤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脸。
“净兰女郎这个面泥真好啊,我这皮肤都是油脂,敷了这个之后好生清爽!我平时油光满面的,何时这样舒爽过?”山楂摸着自己的脸感叹。
山药也跟着点头,“我脸上的两颗大红痘痘都小了!”
麦冬摸着脸说道“奴婢只觉得平时脸干的紧绷,用过了敷面泥后,脸上好像水润了不少!”
夜皎月拍拍脸,“我觉得我这个用完脸上红扑扑、紧绷绷的!”
一番盘算下来,夜皎月将这些都记在了小本本上。“看来日后不止要开首饰店,我看啊,先把这个店开起来才最赚钱!”
秋净兰眼睛都在放光,她平日里无事最喜欢做做香料和研究敷脸美容的东西,原来这都是可以赚钱的!
夜皎月挑选了一番,选中了这个红色的敷面泥,问秋净兰“兰妹妹,这个红色的是什么作用?”
秋净兰笑眯眯的说道“这个里头兑了洛神花,有调理起色、紧致肌肤的功效。”
“那这个绿色的呢?”
“里面兑了荷叶粉和薄荷粉,可以净面,去除面上油光和痘痘。”
“那这个黑的呢?”
“里面兑了上好的竹炭,可以净白皮肤。”
小蘖笑道“我们女郎的体己钱,可全都花在这上头了呢!”
夜皎月恍然的点点头,“我这就去找爹和娘,我要把这个红色的送给娘,讨好了爹娘,明日带你出去就没问题了,到时候体己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啊!谢谢皎月阿姊!”秋净兰欢喜的直拍手。
夜皎月带着山楂山药来到前厅,丁香在门口正跟山茶山香聊天呢,看着迎面过来的三个人微微一愣。
夜皎月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问道“丁香阿姊,怎么了?”
丁香犹豫了一瞬,实在忍不住好奇的又看了一眼山楂山药,问道“皎月娘子,这别院的风水真是好啊,这山楂山药才几日不见,怎么水灵了不少?”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山茶山香也跟着点头“是啊,皎月女郎的气色也好,这山楂山药的脸好似白了,前天我见她俩还没这么白净呢!山药,你脸上的痘痘都小了!”
山楂山药欢喜的摸了摸脸,夜皎月笑道“小秘密,等我做成了这事儿,你们也能变美。”
“真的啊!那奴婢们可就等着皎月女郎的好消息了!”丁香欢喜不已。
苏嬷嬷听到屋外的动静走了出来,一见是夜皎月来了,忙笑着迎了过去。“是皎月女郎来了啊,丁香也是,还不赶紧让女郎进去,在这大热天里闲聊,再热着女郎。呦,女郎一日比一日更好看了!”
夜皎月笑眯眯的向前一步,“嬷嬷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女郎屋里请,郎主和主母都在呢!”苏嬷嬷和善的将夜皎月领进屋,上了茶便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秋李氏的儿子不在身边,早就把夜皎月当成了女儿一般喜爱,见她来了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下午不是才来过,怎么又过来?”
夜皎月假装不高兴的撅着嘴巴,“娘是不喜欢我来么?”
“这是什么话,娘巴不得你天天都别走,就留在娘身边呢!”秋李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道。
夜皎月坐到凳上,高兴地拿出了秋净兰做的敷面泥放到桌上。“这个是净兰做的,孝敬娘的。”
秋李氏点点头,将敷面泥拿过去打开,吓了一跳。“呦,这血红血红的,吓我一跳!”
夜皎月笑道“娘,您别看这颜色吓人了点,与平时的白泥不同,您可知这里头放了什么好东西?洛神花!这个可是红润气色、紧实肌肤的好东西!我用过一次,您看,我现在气色如何?净兰怕新制的效果不好,先给了我,我用过好了才拿来给娘,娘试试看,好不好?”
秋李氏听了这番解释,才觉得手里血红血红的敷面泥是个好东西,欢喜的收下了。“我今儿晚上就用用。”
秋枫失笑,“涂上赤鬼一般,吓死人了!”
夜皎月跟着笑,“爹别这么说,赤鬼一刻钟,美丽好几日呢!”
说完了这事儿,哄了二老开心,夜皎月才说道“爹,明日去香月堂我想带着净兰。”
“带着净兰?她能帮你做什么?”秋枫不解,净兰从小就不爱跟人沟通,孟氏将她教的有些孤僻胆小,与谁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就算现在跟夜皎月走得近,可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啊!
夜皎月笑眯眯的眨眨眼,“爹,这您就不懂了吧?这香料、这敷面泥,这都是钱啊!净兰这样厉害,让她接触接触生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也没有日后让她独当一面的想法,就让她了解了解,等我跟着静玥去了贵阳等地,净兰也可以在生意上出出主意。净兰也很聪明的,看她这样心灵手巧就知道了!”
秋枫自从将秋家的事情交给她之后,便是对她十分的信任。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只有一样,别让她太过抛头露面。”
“是,皎月明白,我们都戴着帷帽,爹娘放心。我与静兰身量差不多,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夜皎月见他同意了,心中欢喜不已。
秋枫点点头,“你帮着秋家和静玥上下打点,真是辛苦你了。”
夜皎月微微摇头,“爹娘待我如亲生一般,这是皎月长这么大都没有感受过的幸福!还有爹娘对我的信任,还有静玥……做这些,皎月甘之如饴。”
秋李氏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儿,娘要是早些认得你就好了,就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你这么聪慧,这么有胆识,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夜皎月撒娇一般将头靠在秋李氏肩上,娇滴滴的叫着娘。她的亲娘只喜欢她阿兄,对她不过是不得不养活着罢了,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宠爱?
一直吃完了晚膳,夜皎月才辞别了秋枫夫妇,回到别院。她没有立刻回房,而是来到秋静玥的房间,呆呆的对着那扇窗一座就是一个时辰。
当初,他们就是这样,秋静玥坐在屋里,她站在屋外,虽然不曾相识,但那一个直视,却让她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那一眼,她永世难忘,这可能就是那句,一眼万年的含义了吧。
山楂和山药偷偷观察着她的动向,知道她又在想大郎君了,纷纷叹了口气。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她们才悄悄上前,轻声说道“女郎,咱们回去吧。”
夜皎月这才起了身,心情沉闷的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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