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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
熹微的晨光刺破云层,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
微弱的阳光从透过窗户的玻璃照射进公寓的房间内。
床上的春生,身体忽然间猛烈地颤动一番,而后猛地睁开了微微闭合的双目。
他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射一般地瞬间坐起,本能地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缓过神后,他才缓缓拧动脖子,又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
一夜过去,公寓的房间自然一如既往。此刻的雷电疾隼,正在不远处的另一张床上睡得正香,脸上的表情平静,呼吸平缓,甚至夹杂着一连串微弱的轻鼾声。
又做梦了吗……
他在心底暗暗说着,又转过头看向另一侧床边的窗户。
望着玻璃上倒映出模糊的倒影,春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倒影中的自己,头发凌乱,额头上挂着豆粒大小的冷汗珠,双目的黑眼圈明显,虽然是刚刚睡醒,但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却无一不透着些许憔悴。
春生见状,只是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睛明穴,想要以此来提神。
因为最近经历的一些事情,春生近期的睡眠总是很浅。
类似的情况,他之前倒也不能说完没有经历过。那时的睡眠虽然浅,但效率好歹还算可以,因此也能休息个差不多。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对于春生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很少见了。
他微微低下脑袋,以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该说什么呢?
又是……这个梦吗……
春生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步子轻盈地在房间内穿梭,尽可能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快步走到房间的饮水机前,用一次性的纸杯接下来一杯凉水,而后便仰起头将其中的饮用水一饮而尽。
随着冰凉的饮用水入喉一路直下,春生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更加清醒。
他又做了噩梦,梦到了那个戴着天狗面具的恶魔。
有关于那家伙的梦,对于春生来说,从某种意义上已经算得上是一名老朋友了。
自从十三年前的那次事件之后,春生便时常会做关于那家伙的噩梦。
在梦里,那家伙双目血红,手里拿着一把修长的太刀,正立于他至亲身下的血泊中,浑身弥漫着腥红色的能量,脸部佩戴的面具溅满鲜血。
对于春生来说。那家伙完就像是阎王手下的修罗……
当然如果小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之后会经常性地做噩梦,大概也不是很难理解。
离奇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近的春生但凡做梦,都只重复一个剧情——
他梦见自己就站在一片纯白的苗圃中央,天空的云仿佛凝固,四周尽是纯白色的鲜花。
那家伙就站在自己正前方的远处,手里提着带血的长刀。
他缓缓朝着自己靠近,身上的血液滴落,将附近纯白色的花朵一朵朵浸染成鲜红。
一看到那家伙,春生本能地就会开始慌张、觉得恐惧。
他于是想要逃离,就像自己先前诸多不同场景与剧情的噩梦一样,张开一场无尽的逃亡噩梦。
但这一次,情况却似乎不能如他所料地发展。
这次梦中的春生,或许不再拥有逃跑的机会。
几乎是他下定主意要逃跑的瞬间,以鲜血滋养的血红色藤蔓,便从他脚下松软的土壤中破土而出。
藤蔓紧紧地缠绕住他的脚踝,尖刺刺入春生的皮肉,将他整个人死死地禁锢在原地。
不论春生如何挣扎,他都没有任何办法挣脱束缚。
恍惚间,那家伙和他的距离已经变得相当近,春生甚至已经能够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脚步缓慢,好像每走一步都支撑着难以言说的重量,所到之处,原本纯白色的鲜活已经留下了一条鲜红的通路。
春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那家伙就这样靠近自己,看着那家伙停在自己的身前。
浓郁的血腥气息混杂着恶魔特有的臭味涌入春生的鼻腔。
他被死死限制在原地,即便脚踝已经被勒出鲜血,也仍旧没能移动分毫。好像他每挣扎一分,从地下伸出的藤蔓便缠绕得更紧。
面具之下,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春生。
之后,他一把丢到了手中的长刀。
刀刃掉落在地上,迸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春生抬起头和那家伙对视,复杂的情感在心中爆发。
愤怒、痛苦、恐惧、绝望……
他咬紧牙关,将自己的拳头攥紧。
他正准备将自己的拳头猛砸出去,却不料在出手的一瞬间便被那家伙当空截住。
那家伙的手扼住春生手腕的一瞬间,春生便感觉体内涌现过一阵浓烈的刺痛感。
等到他定睛看去,却发现自己的皮下已经被鲜红色的纹路侵蚀,一条条鲜红色的纹路就像是倾巢出动地毒蛇,从内而外的僵硬感彻底控制住了春生的身体。
这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家伙便朝着他伸出了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面具之下的那家伙,眼神冷漠,却是用自己的手硬生生地贯穿了春生的胸膛。
剧烈的疼痛瞬间便如同爆炸一般,传遍了春生的身各处。
他咬着牙,不停地尝试着挣扎,可不论怎么样好像都无济于事。
春生甚至能够听见那家伙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中深入,刺穿自己血肉的动静,却是只能被迫接受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
直到最后,他所承受的疼痛已经到达了顶峰,甚至很有可能完超过了正常的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不是在梦境中,他恐怕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直到最后,伴随着胸口一阵比之前更甚的爆发性的疼痛,春生忽得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粗暴地撕裂。
他定睛看去,却发现那家伙的手已经从自己的身体中抽出。
而在他的手上,正紧紧握着一颗缓缓跳动的血球。
那是春生的心。
看到这一幕,春生再也不能淡定,他尝试高喊,可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他就这么亲眼看着,那带着天狗面具的家伙,手里握着自己仍旧鲜活跳动的心脏,而后一手撕开他自己的身体,将那颗属于春生的心塞了进去。
……
这之后,春生便被彻底惊醒。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做同样一个重口味的噩梦好几次。
按照老爷子先前的说法,就算没有他预知梦的能力加持,普通人的梦境与现实之间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徐嘉木说,这个在学术领域叫做量子纠缠。
但既然只是纠缠,也没必要这么“掏心窝子”吧?
春生立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心神却早已经飞远到千里之外。
他如是想着,脑海中忽然间闪烁过一个念头。
说起来,昨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啊?
徐嘉木……
春生眨了眨眼睛,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以轻快地脚步飞快地走到了自己的床边,从床头柜里摸出来自己之前好不容易才拿出来的一系列装备,并从中拿出了那只属于自己的通讯耳机。
他将耳机戴上,旋即在其侧面飞快地点触了几下。
伴随着耳边想起一声清脆的嘟嘟声,关闭了许久的耳机重新启动,并在春生的面前投射出一面小小的息投影屏。
春生将耳机重连上据点的信号,短暂的延迟之后,他的脑电波信号便汇入了据点的频道之中。
“喂?”
“是春生?!春生?”
他刚刚说出一句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林珑欣喜若狂的声音,“徐嘉木和安洁莉娜都去休息了……现在是我留守……
“所以你果然没事,对吗?”
“啊……对。”
春生先是附和一声,而后又为他们一行解释道,“这么久的失联,其实是有原因……”
这之后他将自己没来得及传达的遭遇,包括他们在城寨中的来龙去脉都像林珑托出。
频道那端的林珑听着很是入神。
虽然没带来什么有实质性突破的情报和线索,但是能够确定他们三个人的安,对于留守在据点的三人来说,就已经算是十足的万幸了。
“所以至高神性内部居然有这么森严的等级制度吗?”
频道那头的林珑小声地嘀咕着,“所以甄好是被,赤的贤者之一抓走的,袭击你的那个家伙,叫‘解愁’是吗?”
“嗯。”
“好的。我这边会尽快跟进关于解愁的调查……”
林珑如是说着,春生却在他的频道中听到了一声的猫叫声。
“停停。”
春生打断了他的话,“你别告诉我刚才那是一只猫……”
“呃……”
忽然间被春生这样问起,林珑也感觉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按照徐嘉木的说法,是这只猫无论如何都要来这里,而且他好像没法拒绝。”
“搞学了你这是!”
春生苦涩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总之,调查解愁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小意思。”
林珑爽快地答应下来,而后又很自然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有你之前说的,关于那个‘西门大海’……”
她正说着,房间的门便被叩响了。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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