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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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茨一家人从很远的地方搬来红石城，起初只是随波逐流而已，在红石城居住一阵后便发现，这里简直是天堂，各种意义上都是。

本茨一家六口，有男主人、俩孩子三名劳动力，男主人的老母亲年龄大，只是勉强不需人照顾，妻子负责家务十分辛苦，也没闲功夫补贴家用，女儿才十岁帮不上忙。

这样的家庭结构很常见，甚至可以说在底层人口中算比较好命的，至少两个大孩子都是男孩，也到了能出卖劳动力的年龄。

男主人则是少有的读过书的人，平时收取街坊邻居一点小钱，教导孩子们认字，收入还行。

原本小日子过得虽然辛苦，却也能过得去，不过战乱加天灾，让他们不得不选择外逃。

天灾没有带走他家里任何人，称得上幸运，可带来的最直接后果是男主人本茨大叔失业，一片乱景中，没人愿意再把钱花在识字上。

两个男孩有事可做，却很难支撑起一大家子，甚至自家房子塌了一半都没空去修，家里的少许存款已经在快速减少。

本茨大叔也去卖力气，仍然难以凑出请人修缮房子的钱。

劳动力价格变化不大，灾后粮食却在走高，大家都很难过，眼看着一家人快要吃不起饭，趁着仍然有些积蓄能支撑些路费，本茨一家便选择迁居。

迁居也不容易，遭灾面积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废墟和大量生活不能自理的民众。

好在流民中也有消息灵通的，听说有地方没怎么死人，路上花了大半个月，才抵达红石城。

如传闻一般，红石城虽然也有些房子还未修缮好，但人们的脸上看不到多少忧愁，因为对比起他们的收入，本地的食物很便宜。

由更早来到红石城的流民来组织管理，暂时住在城外主要由帐篷构成的安置区里，本茨一家很快就适应了红石城的生活。

红石城有一种很难懂的指定官方语言，所有流民都要学习，并不收钱，时间也主要安排在晚上。

白天会有人组织流民干活，自己会官方语言也可以自行找活做。

本茨家的劳动力主要在铁路边帮忙装卸货物，得到的钱给一家买了食物，竟然还能剩不少。

装卸货物除了最低工资，还有计件奖金，扣掉食物成本，三人做事一天还能剩两元，如果对肚子苛刻点还能省下更多。

花一个月时间存了几十元，本茨大叔也勉强能用本地官方语言进行简单对话，就决定做个生意。

并非突发奇想，而是在搬运货物时听到大家聊天，知道本地的铁十分便宜，钢稍微贵点也贵得有限。

本茨大叔的家族并不一直是底层人，已经过世的本茨爷爷是一名蒸汽机师，只是蒸汽机生意把自己做破产了，成了落魄户。

作为本茨奶奶的珍宝，本茨爷爷的一些重要手稿并未在迁居路上丢掉，跟着一起来了红石城。

本茨大叔看过手稿，决定把他们卖给识货的人，当然为照顾本茨奶奶的情绪，只卖复刻件。

他在工作场景中看到过往外运的蒸汽机，便已经把买家打听清楚了。

不过这趟生意的结果，却有点让人始料未及。

新城研究局，负责审核手稿的人问：“你对蒸汽机的了解有多少？”

“我在结婚前帮爸爸的忙，亲手造过，那是二十年前了。”在这里说话有语言通识加持，只是不够熟练的本茨大叔说起来很顺畅。

“直线运动蒸汽机是很初级的阶段，你知道吗？”

“……”是要压价吗？

审核员也不打哑谜，直接说：“手稿价值有限，但你制作过蒸汽机，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个待遇更好的工作机会。”

卖不掉手稿很可惜，有新的工作机会也不错，毕竟本茨大叔的年龄卖体力也做不了太久了。

“工资多少？”

“日薪1.2元，完成技术工课程后加到2元。如果有机械设计能力，完成相关课程的日薪3元，再加产品定型奖金，每项新产品定型不低于一千元，每项改进不低于两百元。”

本茨大叔心脏怦怦跳，要是能获得个设计职位，一家人的开支一个人就能包了！

即使转为技术工，也比在铁路站搬运货物要高不少。

“我很想做这份工作，可是我家在红石城。”

“可以把户籍转过来，在这边安家，你确定要这份工作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开具市政需要的介绍信。红石城那边有房子会麻烦一些，你要自己找人帮忙卖掉。搬过来后暂时住在制造局的安置房里，旁边有专门划出来的地用来建造住屋。”

“没房子没房子。不过我家里有六个人。”

“没事，你可以多租一户安置房，每月十元，等你转正式岗位，还可以减少一半。”

当天本茨大叔就把介绍信开了，到新城市政领到户籍卡，赶紧回去安排搬迁事宜。

两个男孩在红石城做的也不是技术工，到新城一样可以在铁路站干活，并没有什么差别。

真正过来办理入职、入住等手续，才知道制造局代表的机构有多大。

它的安置房实际是新城西北哨站在营地外的一部分，树长出来的五层小楼，一户五十平米，六个人住两户足够。自建房区域则是制造局、研究局与新城其他区域的隔离代，几百米长的整条街道都是他们的。

也许是少年时的经历有用，多年来也没把知识完全放下，本茨大叔很快通过了技术工课程，虽然结构有些不同，不过制造和修理和本茨爷爷的蒸汽机差别不大。

之后就一边做事，一边参与高级课程，也见到了美丽大方听说武力也强得要命的特使殿下。

每天工作和学习加起来十个小时，回到家里还有精力给小女儿上上课，可惜两个男孩太野，不是学习的料。

这样舒服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制造局有新课题，要设计一个蒸汽车工车间。车工就是工件定轴转动，用刀具去削工件。

所有技术工人和高级课程在学学员都可以单人或组团参与，本茨大叔当然也有资格。

再过一个月，本茨大叔提交的方桉得分最高，当月就拿到了三百元奖金！它甚至不是什么产品定型奖金，只是项目初期的基本方桉奖金。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学的知识这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