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黑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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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生肖》的杀青时间是5月份，预计在今年接近年末的时候上映。而方沂的新片子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因为这毕竟是个战争片。廩

一部电影的筹备期从几天、几周到几个月不等，其中战争片恰好就是时间最长的之一，有时几个月也不够用，得一年两年，因为要和历史资料相符合。

根据史料，志愿军入境参与作战发生在1950年10月份，当时朝鲜地区飘着大雪，一系列有影响力的作战行动也发生在冬日期间，如11月27日至12月24日的长津湖战役，当时气温低到零下三十多度，1952年10月14日至11月25日的上甘岭战役，气温同样在零下二十多度。

有本朝战纪实入门小说叫《黑雪》，作者描述当时的场景：“天上不时下着雪花，天地间茫茫一片，但是在漫山遍野的炮弹轰炸下，连地上的雪花也是黑色的。”

——现在从技术的角度出发，要拍出这种场景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跑到东北平原处等到冬天，找一个地形相似的就地取材，一种是在录影棚里面搭建雪景，方沂选择后者。

《十二生肖》的拍摄时长达到了五个月，如果把准备时间算上，拍摄期必定是更长的。春天一旦到来，剧组只能望着融化了的雪景发呆，按照业界的规律，它就很可能要横跨两个冬天来拍摄，也就是至少要花掉近两年。

墨镜王、陈恺戈这些能这么干，方沂是不愿意的。

不过，尽管早早预定了巨型录影棚作为长津湖之战的拍摄场地，现在base的技术到底能模拟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能完全取代实地实拍了，还需要方沂再实践一把。他们决定先做一个小项目验证一下。廩

老克和威廉牵头做技术筹备工作，不久就拿出了初步成果：

base花了三天时间搭建了一个小范围的场景，让特型演员穿上军装趴在绿毯上，什么也不要做，就双目坚毅的直视前方，好像是前面有一群敌人一样。

随后又用了四天时间做特效，两位大佬亲自出马干苦活，反复校验后请方沂来查看。视频只有二十七秒钟，大概内容是一位狙击手趴在雪原上，尽可能的保持不动以减少体力消耗。他发现没有敌人后，轻轻把两只手抽回来，上下摩挲。这是为了保持血液流动，免得手完全被冻僵了扣不动扳机。

方沂之前在301总医院碰见了一个朝战老兵，他就说到自己当年冻得太狠了，发现敌人打算起身射击的时候被一枪干倒。因为他以为自己动作拼了命的快，而实际上在对方看来他已经是冻得行动仿佛开了慢镜头。

这是短片的故事情节，而真正见功夫的是短片的场景。纷飞的大雪、硝烟燃起的战壕、极具年代感的黄色医院帐篷、陈设简单却齐全的病房、光影层次丰富的树林、隐约可见的林中雾气……场景中的元素细节把氛围感拉满，营造出逼真的冬日战场。

方沂反复看了几遍，问：“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威廉抢在老克之前回答道：“几副简单的木架、几张布帘，这些是真的……其他的全是特效。”廩

方沂吃了一惊：“你是说连帐篷都是假的啊！”

“是的，帘是真的，帐篷是假的。”

“那么，你这个布景能动起来吗？比如说把帐篷一把火烧了什么的。”

威廉嘿嘿一笑，那意思肯定就是不行了。他和老克对视一眼，道：“不计成本去做肯定做得出来，但是就没必要了，不如找个真帐篷去烧……我们这里只是技术上验证一下，你觉得呢。”

“不错。”方沂点点头。“不过还是有很多bug，不是志愿军当时有条件弄的，你这个应该是参考自苏德战场吧，朝战当时不是这样的，你得再多做一些功课……”

老克耸了耸肩：“医院、树林、野战工事……我以为这些是哪里都可以套用的。”

方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廩

毕竟是过了几十年的事情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拍摄这类电影，而老克又是美国人，当然不了解朝战了。

其实相比长津湖战役，随后的铁原阻击战更加符合英雄主义。

想象一下，你是189师的一位士兵，你的师长接到更高层领导的命令，要求在铁原这个地方负责阻击美军3天以上。189师全师9400人左右，没有有利地形，没有野战工事，没有野战医院，仅有轻武器步兵。师长为完成任务，下了个匪夷所思的决定，把全师拆散成200多个小部队负责200多个阵地，要求每个阵地都尽可能久地拖住。

在这片500平方公里的战场上，你知道你只是其中之一，而你大概率会葬身于此。你离家上千公里，这里一切都和家乡不一样，陪伴你的只有白桦林、阳光，几颗子弹，自用手雷，一把炒米，还有无穷无尽的孤独。

但你不觉得害怕，因为你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你的家不要像这里一样的破败。这的确是志愿军当时不少人的想法，在史料中有记载，相当多士兵来到朝鲜，看到被打烂了的朝鲜村落后反而触景生情，激起了更强的斗志，在寄给家人的信中发誓要击退敌人，不惜一切代价。

方沂比较满意老克制作的实验片效果。不过这种电影的立项实拍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拍脑袋就行，更多人参与到电影的筹备中。如果行得通的话，不仅仅是base特效公司，还有共和时代，还包括许久没有出场的DJ无人机提供商，以及通过《十二生肖》建立起联系的一系列总部在京城的大型重型设备制造业央企……他们都会以各种形式参与到电影制作中。

五月的最后一天，共和时代开了一次导演会议。廩

参会人包括方沂、郭凡、陆阳，以及其他提到的赞助商代表。会上的协调工作就不必多说了，郭凡对方沂故事架构产生了疑问，他在会后私下找到方沂：

“现代人误打误撞到了朝战，先后参与了长津湖战役和铁原阻击战……技术上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来看是可以完成的，我主要想说故事结构，这个故事架构似乎是有点……呃……”

郭凡委婉了再委婉，“头重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