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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朦朦亮,江祭臣便敲响了付凌天家的大门。
管家看门,见他正白衣飘然得站在门外,眉峰紧锁,管家也跟着一脸不悦起来。
“进来吧,大人在等你。”管家将江祭臣让进来。
江祭臣听来,略有疑惑,但还是点头示意后,跨进门去。
前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付凌天威严得坐在主位上,看着江祭臣走进来。
“等你有些时候了,怎的才来?”付凌天抬手让江祭臣入座。
江祭臣对付凌天拱手:“先前去了张员外处,这才来付大人家中,因着张员外家已经离开,怕是去晚了,线索便断了。”
“结果如何?可查到什么?”付凌天始终看着江祭臣,并不着急的样子。
江祭臣从怀中掏出那绢帕递给付凌天:“想来,付大人早就去过张家,该是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付凌天看着手中绢帕:“这是......?”
江祭臣回应:“帕子,这帕子被留在张家公子的卧室,帕子上绣着一个叫做玲珑的名字,但落款却是我常用的彼岸花。”
付凌天轻笑一声:“掩耳盗铃之举。”
江祭臣点头:“线索虽然放在较为隐秘之处,但对方像是故意知道我一定会拿到一般,而且......”
付凌天将帕子还给江祭臣:“你还发现了什么?”
“张员外一家,恐怕不是举家正常离开,而是......”
付凌天眼角一跳:“我也有这种猜测。”
江祭臣深吸一口气:“若有人要杀人灭口的话,恐怕张员外一家都难以幸免于难。”
“你有何想法?”
“请大人加派人手,寻找张员外一家线索。”江祭臣起身躬身对付凌天请求。
付凌天思度着:“这件事延伸甚广。”
“草民知道,这件事若是查起来,恐怕已经不是连环凶杀案那么简单,若张员外一家也已经......”江祭臣顿了顿,“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能再跟着凶手身后走,而是要猜测他们下一步计划,走在他们的前面。”
付凌天仔细想着,半晌没有回话。
江祭臣继续说道:“不知大人是否愿意让我跟大人的下人们聊聊?”
付凌天点头:“我会派人去查张员外一家的下落,你这边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我家的家丁,按照你想法来,随时都可以。”
江祭臣点头示谢后,继续说道:“对外,寻找张员外一家,希望大人只称是关于张家公子的一些事物没有办妥,切不可称是查探张员外一家生死之事。”
“江祭臣!”付凌天略有不悦,“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些什么?却不愿与我多说?”
“大人!我是为了大人的安着想。”江祭臣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付凌天重拍一下桌子:“你作为罪人之身,我当着大理寺所有人的面答应你的要求,你现在却......你又将我当做是什么?”
江祭臣弓着身,谦卑模样:“大人,现在,您和司杨廷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我当您是可以信任的人。”
付凌天只怒视着江祭臣,他为江祭臣开的后门已经太多了。
现在大理寺上下,都已经对他有些微词,但他都当做没有听到,因为他早知,这个案子,还需要江祭臣自己来解。
其实他并没有停下调查,而是派了一支隐藏组在跟进进展。
付凌天与江祭臣四目相对,江祭臣毫无回避。
“江祭臣,我虽信任你,但信任的前提还需要坦诚。”付凌天的话是在逼迫江祭臣。
江祭臣拱手对付凌天:“大人的隐秘队查到的事,草民现在还不方便多说,因为草民现在也不够清楚其中缘由,待草民查明其中道理,定与付大人细说一二。”
付凌天重拍桌子:“江祭臣!”
江祭臣直起身来,不卑不亢:“大人,隐秘队的事,对方恐怕也已经察觉,还请大人万分当心。”
“就算你不愿告知我太多,且告诉我,西域神女与这件事是不是有关系?”付凌天问得直接。
“有!但我没有证据。”江祭臣毫不含糊,“加之这条帕子,我想,我会去平康里一查究竟。”
付凌天不解:“平康里?西域神女与平康里有关?”
“草民已说,草民并没有证据,还请付大人再多给些时日。”江祭臣毕恭毕敬。
门外小厮跑进门来,看一眼江祭臣:“大人!门外有人寻他。”
付凌天不解:“谁?江祭臣?”
小厮点头:“司杨廷大人来寻江祭臣。”
付凌天笑出声来:“真是越来越......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江祭臣低着头:“想来,司大人也一直在偷偷跟踪草民。”
付凌天厌弃得摆手:“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江祭臣拱手:“草民告退......”
付凌天见江祭臣就要离开,又叫住:“江祭臣!”
江祭臣回眼看着付凌天,表情冷漠。
付凌天恢复平日神色:“这件事上,我是信你的,切不可让我失望。”
江祭臣点头,退出门去。
付凌天深深得看着离去的江祭臣,轻声念叨着:“江祭臣,你到底是谁?”
江祭臣走出去的时候,见司杨廷正焦急得站在前院,看到江祭臣出来,司杨廷忙迎上来。
江祭臣先开口:“跟踪我都跟踪到这里来了?我今日有事要跟付大人的家丁谈,有事明日再说。”
司杨廷见江祭臣要走,一把抓住江祭臣的胳膊:“阿箬回来了。”
江祭臣身体一顿,脑子一片混乱,回过头去看着司杨廷:“你说谁?”
司杨廷的手依然没有送开江祭臣的袖子:“阿箬,阿箬可能回来了。”
其实当日,江祭臣之所以可以留在司家生长,起因就是因为江祭臣不知为何,手中拿着一只走丢了的司宛箬的虎头鞋。
虽然江祭臣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虽然直到现在,江祭臣依然不知道这个叫阿箬的女孩跟自己之间到底有何渊源。
但他的人生的新开始,便是由这个叫阿箬的女孩开始的。
“确定吗?”江祭臣的声音有些颤抖。
司杨廷摇摇头:“不确定,但.......基本能确定。”
江祭臣有些恍惚,淡淡称:“找了这些年的人......终于是回来了......她现在哪里?......”
司杨廷紧紧抓着江祭臣的袖子依旧没有松开,他眼神中有些慌张。
“怎么了?”江祭臣反手拍了拍司杨廷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淡淡的笑了。
司杨廷甩甩头,将江祭臣的手从自己的头上甩掉:“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昨夜吏部尚书王大人和他家的公子一起来家里,说阿箬被他们救回,现在正在王家养病。”
江祭臣冷冷得眯着眼睛:“王子彧?”
司杨廷点头:“你是知道的,王子彧在长安城内,是人人夸赞的谦谦公子,但我总觉得他为人虚假,总觉得这件事与他牵扯上关系,心中便不踏实。”
“何时去见阿箬?阿箬病可好了?”江祭臣问道。
司杨廷慢慢松开江祭臣的袖子:“原本王大人称,只要我们爹答应阿箬与王子彧的婚事,便将阿箬送回来,可是......”
“如何?”江祭臣皱起眉头。
司杨廷轻声说道:“早晨受到王子彧派人送的亲信传话给我,说,若要阿箬安回去,须得你亲自去接阿箬回家。”
“我?为何?”江祭臣不解。
司杨廷摇头:“我本不相信这传话人,但......那人确实是王子彧身边的小厮,按理来说,接阿箬回家这事对我们司家来说,该是大事,但对王家人现在的举动,却似乎有些蹊跷。”
江祭臣沉思着:“看样子,王子彧跟王大人之间,似乎也有什么隐瞒之事。”
司杨廷继续说道:“如今,连阿箬的事,都跟你扯上关系,我总觉得......”
江祭臣打断司杨廷的话:“如今在付大人府上,不必多说什么,等我今日与付大人家丁查完消息,回藏花阁,我再与你细聊。”
司杨廷重新抓住江祭臣的袖子:“哥,如果阿箬也因为你而......我也不会原谅你。”
江祭臣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但他很快强装做没关系的样子,拍了拍司杨廷的手背:“放心,阿箬,我定会护她周。”
司杨廷走后,江祭臣总觉心神不宁,事情远比他以为的还要繁琐。
他本以为,只是查明背后凶手是谁便好,现在,即使他知道凶手可能是谁,他却乱了心。
他以前从不会如此,案子将破未破,却将自己的思绪缠绕其中。
这一次,已经靠近了他的“家人”,是的,虽然江祭臣想要撇开与司家的关系,但他心中,却认定了司家人就是他的家人,且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踏进司家仆人所居住的院落时,鼻腔里充斥着一股莫名的花香味,不觉让他的心彻底揪了起来。
这是他闻过的味道,从阿宁的身上闻到过的味道,但这味道,曼珠身上更浓。
江祭臣走进去,仆人们正在忙着自己的事,就连他踏进院子,都没有人回应,就像是没人看到他一样。
江祭臣上前,轻拍一个整理好自己,准备去前院忙活的妇人:“请问......”
那妇人目光呆滞,看都不看一眼江祭臣,直接穿行而过。
江祭臣看着那妇人的背影,不觉有些疑惑。
更为奇怪的是,那妇人踏出院子的刹那,所有的精气神然换了神色,不再木讷,然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甚至与旁边的人笑着打招呼。
他转头继续看向一个拿着扫把,准备去前院轻扫的小厮:“请问......”
那小厮的模样与刚才的妇人一般无二,面无表情得走过去,直到出了院子,那小厮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江祭臣慌忙甩开扇子,挡在鼻子前,他的视线扫过仆人院落的每个角落,见所有人都像是没有看到自己一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所有的人,都像是提线木偶,似乎没有了自己的感知觉。
“救命......救救我......”一阵声音从花坛后方传来,但周围的人却似乎都没听见一样。
江祭臣快走两步,奔过去,只见一个小厮倒在地上,血水已经浑浊了他的衣服。
江祭臣一惊,蹲身下去,扶住那小厮的头。
小厮见到江祭臣,表情里明显惊恐着:“别......别靠近我......僵.......尸......”
小厮瞪大了眼睛,看着江祭臣的身后,抬起手,指向前方:“江祭......臣......僵......尸......”
小厮的手重重得打在江祭臣的雪白的衣服上,染上一摊黑红色的浓血。
“醒醒!你醒醒!你想说什么?什么僵尸!”江祭臣叫着小厮。
小厮已经没了生气,闭上眼睛。
在小厮的心口处,血水沾染着粗布衣服,而他的心脏,已经像是一摊烂泥,这伤口,是他熟悉的。
之前荣云鹤死之前,那黑衣鸟人就是想要这样杀了自己的。
而现在,如若是这般小厮的话,根本无需那黑衣鸟人出手,如果不是,那背后的人又是谁?目的何在?
江祭臣轻轻放下小厮的头,再起身的时候,发现院中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很多的仆人。
而所有的人,都正眼神木讷得看着江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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