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娘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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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绍平办事效率极高，前脚应下了苏如姝，后脚就让小儿子纪文川带着她和宋听澜来到了姜家老房子。

这老房子年久失修，得下一番功夫去打扫打扫，几间草屋一时半会怕是不能住人，不过好在姜家还有一间青石瓦房，应该是她祖父祖母曾经住过的屋子。

本来还想着一会去镇上酒楼接姜书玉，正好碰上纪绍平去县衙门办事，也省的苏如姝再跑一趟。

可能一开始她还想到要注意这个时代的男女亲疏有别什么的，但苏如姝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故人见面聊一聊曾经，或许还能转移一些她娘的注意力，心情也会变得好些。

只是姜书玉这边还不知道被自家女儿给卖了，眼巴巴的等着苏如姝来接她回桃花村。

等到真正看清楚来人，姜书玉着实惊了一把，她竟然看到了她曾经的……青梅竹马。

纪绍平看着年轻容颜不再的姜书玉，心中想来他们这一别竟是快二十年了。

想当初他们也是村里人人羡艳的一对青梅竹马，后来因为纪绍平当年被征走当兵，在战场上几年生死未明，等他顺利返乡时，姜书玉早已嫁为人妇，纪绍平也不愿去打扰她的幸福。

他本以为姜书玉做她的苏府大夫人，他做他的桃花村小里正，这辈子互不打扰，也不会再相遇了，直到现在。

姜书玉顿足，试探性出声道：“绍平，你怎么在这？这么多年你……”

纪绍平极力稳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前几年我当兵回来，就当了咱桃花村里正，今日看到你女儿来问你姜家的地皮，这孩子竟是长这么大了，骨子里跟你当年一样。”

姜书玉垂下了头，一想起当初她说好要等他回来成婚，确实是她对不住的纪绍平在先，她多年住在镇上，对他也是连个解释都没留下。

纪绍平挠挠头，一笑往事如烟，“人生短短几载，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决定，当年是这样，如今亦是如此，你啥时候想来，咱桃花村都欢迎你。孩子们都开始给你收拾房子了，咱们也得快点，赶在天黑之前进村就成。”

“诶，好。”姜书玉抑制不住的笑意，开心应道。

纪绍平自然地接过姜书玉手中不多的行囊衣物，俩人加快腿脚踏上了回村之路。

天刚擦擦黑，苏如姝他们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这青石瓦房经过他们一收拾确实有了几分家的样子。

苏如姝拍拍手，一屁股坐在院子里井沿旁歇脚，看着自己以后的家，心满意足的漾起了笑脸。

宋听澜走近几步，一把捞起了苏如姝，“井边路滑，你要是掉下去，我和文川还得费劲捞你。”

苏如姝撅撅嘴，嗔怪的白他一眼，懒得再跟毒舌王宋听澜争辩，便径直走向一旁的纪文川身边。

“文川弟弟，怎么不见你的娘亲呢，今天累了你们家一天，一会也叫婶子来这吃口热乎饭吧。”

纪文川闻言低头看着脚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太大起伏，“我没有娘，她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

少年皮肤黝黑，看似漫不经心地抠索着手上的死皮，但是苏如姝还是捕捉到他那双明亮眼睛里的黯淡一闪而过。

苏如姝下意识拍拍他的肩膀，或许此刻无声的鼓励更能缓解他内心的苦涩吧。

可偏偏这时就有人不长眼，非要拿别人的痛苦当快乐。

“哟川子，你爹从哪给你找了这么个漂亮的童养媳啊，他前脚拿了钱刚答应把姜家地皮卖给我娘，这后脚你就带着个小媳妇往屋里住，你爹这摆明了就是滥用公权，欺诈百姓。”

王二狗扛着锄头，跟他娘一前一后来到了院门口，语气十分的不客气。

纪文川攥紧拳头，丝毫不惧他，“王二狗你少放屁，我爹什么时候拿你钱了。”

后边裹着头巾的妇女，先一步上前，拿腔作调地说道：“姑娘我看你水灵灵的没多大年年纪吧，这小子他克女人，一出生就把他娘给克死了，你可不能胡乱就嫁了啊，要我说我们家二狗也是一表人才，这不，这块地皮就是买来给我家二狗娶媳妇用的，你考虑考虑？”

苏如姝面无表情：“我克夫。”

宋听澜本来想好整以暇地默默在一旁看戏，神色俊逸的表情上突然出现一丝龟裂。

嗯……克夫可不太乖。

王婶子看到苏如姝这边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瞬间就没了好脸色，拔高嗓音威胁道：“我可是告诉你们，我孩儿他二舅可是县令大老爷身边的红人儿，别怪我一状告到县里去，你爹这里正也算是做到头了！”

苏如姝掏掏耳朵，不屑一顾，“这位大婶，你出生的时候是被猪亲过吗，怎么嘴巴这么臭。”

纪文川这边蛮劲也上来了，硬着脑袋就要上去招呼王二狗母子俩一顿，还好被苏如姝给及时拦住了。

更甚者，宋听澜神色翩翩，一边带着最纯良无害的笑，一边放出最狠的话：“王二狗你污蔑纪叔拿了钱却不给你房，你可知诋毁朝廷命官是要做十年的大牢？王婶你口口声称亲戚当上小官跟县令走得亲近，这要是传出去就是官官相护，造谣县令腐政害民，你觉得这时候县令是会护你还是恨你？”

苏如姝扬眉看着帮她飒气回击的宋听澜，没想到这小书生关键时刻还挺赶得上趟。

再看向被宋听澜话头堵死，半天憋不出来个屁的王婶母子俩，宋听澜打个巴掌再给个枣甜，“王婶平时不出村子自然也不明白官场的规矩，此事兹系颇大，听澜也是好心提醒，婶婶可别犯傻到往坑里跳啊。”

话音一落，王婶也知道这宋听澜常年待在镇上教书，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听完他这一派说教，倒还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好推脱说等里正回来再议。

（王婶：我其实也不想答应他的，可是他叫我婶婶耶。）

苏如姝啧啧称奇，心下不免暗自悱恻，这宋听澜用纯良无害的小书生形象欺骗了多少良家妇女啊，简直老少通吃。

这边刚打点走王婶母子俩，远远地就看见纪绍平扛着行囊走来，姜书玉也紧随其后来到了村口。

快到家门口时，姜书玉顿足眺望，不禁有些感慨。

十多年过去了，姜家大院早已物是人非，好在她终于回家了，现在这里也即将是她和姝儿的小家了。

……

夜幕袭来，大家眼看收拾了个差不多，就开始张罗饭食。

姜书玉拿出从云香斋带回来的食盒，食盒里装的是赵大洪特意亲自下厨炒好的几个热乎菜。

苏如姝见还少个汤，毕竟是开门立户第一天，她心里高兴，便提出要亲自下厨给大家做汤。

不过食材有限，她就简单地用蘑菇、黄豆芽和西红柿做了个蘑菇三鲜汤，汤汁肥美又温胃润肠，众人全程赞不绝口。

姜书玉则是诧异女儿的厨艺竟是如此好，这简直要跟酒楼赵大厨不相上下了吧。

看着女儿心灵手巧，出落得也越发清秀大气，姜书玉总感觉经过此番变故，女儿像是成长了很多，她打心眼里高兴。

这时，余光顾及到一直忙上忙下的宋听澜，俩人郎才女貌，说不上来的般配。

此刻在姜书玉的心底又默默给小书生加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