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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梅玉:“所以说你们觉得是季苏北去京都城里挖出来的?”
“啧。”萧沐凡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口,“一个国师,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顾千渝点了点头,“北辰国现在虽说内乱不断,皇上多疑,国家分崩离析。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季苏北要真在天子脚下偷东西,只能是有去无回。”
徐梅玉皱眉,捣药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茶楼的那桩惨案?”
话题跳的有点快,但是顾千渝很快就想明白了,“师父是说丞相?”
萧沐凡:“……”一个医仙谷谷主,一个暗阁之主。终究是自己高攀了。
似乎是看出了萧沐凡的疑惑,徐梅玉解释道:“北辰国天气过于寒凉,根本就不适合养蛊,这蛊定然是从夏襄国引进来的。”
“而现在,依北辰国的局势来看,最可能交通外臣的只有丞相一人。”夏瑾禾披着衣服走了进来。
顾千渝上前一步,替她拢了拢外袍,“我们吵醒你了?”
夏瑾禾摇了摇头,“睡不着了。”怕顾千渝哄着她去休息,夏瑾禾接着说:“相公,已经五更了。”
顾千渝轻笑,把夏瑾禾拉到了自己怀里,低头轻声道:“瑾儿这是早就猜到是丞相了?”
夏瑾禾来了后,顾千渝连说话都变得很小声。
萧沐凡:“……”
徐梅玉:“……”
“一开始也只是怀疑,后来在何秀秀身上发现了一窝子蛊之后,就有些确定了。”
徐梅玉:“这么说的话,这丞相该是和季苏北认识的。”
自从夏瑾禾进来后,萧沐凡就没再开口说话,默默地站在一侧,像是个吉祥物。
徐梅玉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怎么了这是,刚刚还在那叭叭个不停。”
“是决定帮我完成救助一百个聋哑人的心愿了?”
萧沐凡:“……”这徐梅玉不说话简直是仙风道骨,温润如玉。
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
一张嘴毁所有。
“主子……”萧沐凡试探道。
见夏瑾禾轻轻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道:“我不该瞒着大家我的真实身份的,但是我十年前就已经和那边断干净了。”
夏瑾禾抬眸,“那上次在养心殿怎么不说实话。”
夏瑾禾用的是个肯定句。
萧沐凡:“我是觉得这个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如果可以选择,我再也不愿意生在帝王家。”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萧沐凡的眼神太过于薄凉,不同于他以往含笑且不正经的眼眸,严肃且认真。
谁都可以露出这种眼神,唯独萧沐凡不可以,原因无他,只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在大家面前的模样都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
萧沐凡接着道:“朝臣弱冠之年承受的非议与痛楚,我早在垂髫之年就已经经历过了。”
“我……一直觉得这个身份是个负担,或者是说我从没有用这个身份做过自己。”
萧沐凡顿了顿,“只是不曾想,加冠以来,我虽逃离了那厚重的牢笼,却再也没用过真容。”
“谁在外面?”顾千渝冷声道。
刚刚要扔出一把暗器就被萧沐凡拦住了,“是在在。”
萧沐凡看着侯春在,皱眉责怪道:“趴在门后做什么,刚刚顾千渝那一把暗器要是扔出来,你估计——”
萧沐凡话还没说完,就有一滴晶莹滴在了自己手背上,有些温热。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侯春在舔了舔唇,泪水划过脸颊,语气依旧怯生生地,“奴……我怕主子被责备……”
萧沐凡站在一侧,有些无措,似乎第一次见女孩子哭。
茫然间他对着夏瑾禾点了点头,带着侯春在走了。
已经卯时了,朝暝冉冉东升,暖黄色的光氤氲在顾千渝身上,增添一些迷糊的美感。
夏瑾禾伸手一点一点描画着顾千渝的眉眼。
徐梅玉:“……”
少顷,见夏瑾禾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徐梅玉背着手缓缓走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含苞待放的花儿,几乎是一吹就散开了,香香软软地散落一地。
夏瑾禾的长发不知何时飘落了下来,顾千渝掐着她的腰一步一步靠近,攻城略地,不留退路。
直到夏瑾禾浑身酥软,有气无力地瘫在顾千渝身上,空气中旖旎的氛围才渐渐消退。
顾千渝把瘫在自己怀里面色绯红,双目迷离的夏瑾禾一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刚刚把夏瑾禾安顿好,就被皇上派来的小太监带走了。
小太监看着眼前倾城绝色的陌生男子,虽有疑惑,但是也是算是规矩,除了路上多看了顾千渝两眼,没有一点逾矩的动作。
北辰溪显然是一夜未眠,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件衣袍。
顾千渝其实一直都对北辰溪的举动感到诧异,正常人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男子第一时间不应该是把自己关起来,严刑拷打。
这北辰溪倒好,几次叫自己过来,没有一次问到关键的点,,实不相瞒,顾千渝都组织好答案了,现下都有些替北辰溪着急。
“渝渝,你讨厌朕吗?”北辰溪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千渝:“……”
“妾身不敢。”
听着顾千渝的话,北辰溪原本不聚焦的眼神忽然间有了光亮,抬步就想将顾千渝扯进怀里,却被顾千渝一个手刀制止了。
“陛下,这不合规矩。”
“渝渝,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北辰溪的语气近乎乞求,“朕给你,你还能留在朕身边吗?”
顾千渝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其实他一开始对北辰溪的感觉说不上好,甚至还有些恨意。
如果不是北辰溪,他现在的身体也不至于差成这番光景。但是也正是因为北辰溪给他下毒,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此刻看着北辰溪哀求的模样,他有些心软。
北辰溪已经这么傻了,自己没道理赶尽杀绝。
“朕知道,你不喜欢朕。”北辰溪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朕想永远把你留在身边,哪怕你恨朕。”
顾千渝微皱着眉。不等他开口反驳,皇上就接着道:“但是朕也知道不可能。”
单是看那天那个暗卫的表现,北辰溪就知道顾千渝不该被拘泥于这一方天地,而他如今这般模样,定然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等了半晌,北辰溪还是没有开口问那个关键的问题,顾千渝只能自己动手。
“陛下,妾身家贫,无农桑可食,无男丁可役。妾身又自幼身体不好,为了生存,妾身被卖到了红袖招。”
“是皇上给了妾第二次生命。”
北辰溪有些愣神,他没想到顾千渝会和自己解释这么多。
他知道顾千渝可疑,只是那又能怎么样?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只是妾身上肩负着国仇家恨,实在是无法享受现下短暂的安乐。”
北辰溪像是想到了什么,“渝渝,你本姓夏?”
顾千渝一怔,北辰溪不提,他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他之前在红袖招的时候,为了躲避追杀,掩人耳目,花名都换了好几个。
当时入宫的时候,似乎是用了一个姓夏的花名。
顾千渝稳了稳心神,临场瞎编,“妾生逢战乱,日子过得大不如前,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辗转多次才入了宫。”
“妾这么些年,也只是想报杀父之仇。”
“何人?”北辰溪气的摔袖,“朕替你做主。”
顾千渝摇了摇头,“妾想手刃杀父仇人。”
见顾千渝意已决,北辰溪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在屋里谈了近两个时辰,北辰溪什么也没问,只是和顾千渝说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他。
顾千渝起初有些搞不明白北辰溪的种种做法,后来他慢慢懂了,此时若是夏瑾禾也是这般模样,他想必连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想来也不会比北辰溪好上多少。
但是他现在对北辰溪没有任何同情的心思,不管怎么说,这北辰溪先是给自己下毒,再是多次伤害瑾儿。
他心里是怎么也过去那个坎儿。这次他确是利用了北辰溪,用了他比较熟悉的自称“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现下根据结果来看,显然还是很成功的。
“相公!”
顾千渝想着事儿,没注意就被夏瑾禾扑了个满怀。“怎么去了那么久?”
“北辰溪那边有点事。”
夏瑾禾:“相公,我总觉得季苏北身上有疑点。”
“这季苏北原本在夏襄国的时候就是个瞎子吗?”
顾千渝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夏襄国对国师的要求比较苛责,因为历朝历代总有国师篡权的案例,上位者总是对国师心怀猜忌。”
“到了我父亲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是要求挖了国师的眼睛。”
“但是这季苏北又有些手段,到底结果怎样,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千渝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瑾儿,那日你为何不让我点灯?”
夏瑾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头疼的厉害,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挥之不去,眼皮也总跳。”
顾千渝眸色深了深,有些担忧,“怎么不早说?现在头还疼么?”
夏瑾禾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疼过那一阵子后,就好多了。”
“真不疼了?”
夏瑾禾晃着顾千渝的衣袖,“不疼了。”见顾千渝有些过于担心的眼眸,她撒娇道:“相公,没事了,不会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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