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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华清吴有庆的“將”军,杨厂长皱了皱眉头,缓了缓语气对着李学武说道:“本来不应该是我来和你谈话的,而是你的直属主管领导李副厂长来跟你谈,但是我本着爱护青年干部的心来给讲这个事情......”

还没等杨厂长把话说完,李学武便对着杨厂长摆了摆手说道:“感谢领导的“爱护”,但是我承受不起, 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我没有错为什么偏偏要承认错误呢?想用“爱护”这个大棒子屈打成招?不好意思,我胸前的军攻章不允许我低头”

杨厂长在轧钢厂这一方天地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当了这么些年的一把手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权威的,哪能容忍李学武一而再, 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底线,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儿。

“还说没有错?是谁安排学生监视华清的教授的?你跟谁汇报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個厂长?还有没有轧钢厂?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目无领导, 目无法纪,乱弹琴~!”

杨厂长语气也变的严厉起来,一句比一句不客气,说道最后更是把批评的话说到了极致,还把手里的钢笔“啪”地摔在了办公桌上。

领导批评人没有说“甘妮酿,咋特么做的!”“怎么瞎几把干呢!”这种话的,太没品了,说无组织,无纪律就已经是给你判了死刑了,别想再升迁了,其余几句话都是判处枪毙5枪的后4枪,

见杨厂长发怒, 徐斯年态度转变的也很快,要不怎么说他是老狐狸呢, 瞬间由“好大哥”转变为了领导的马前卒。

“李李学武同志!你要懂大局, 识大体, 要讲正治,付斌处长对于你们保卫科的调查动作竟然一无所知,你这是要干什么?拉山头?你这是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这要被批判的”

杨厂长见自己的“双花红棍”出头,还是很满意徐斯年的,虽然有圆滑的一面,但是有事儿真上啊!

有些话是领导不方便或者说是不屑于说出口的,那么便需要一个人将领导的意图领会到,说出来,那么那个人就是领导的“心腹”。

徐斯年见杨厂长鼓励和满意的眼神儿越说越起劲儿,指着李学武不满地说道:“什么你没错,什么屈打成招,你就那么的铁面无私?那护卫队就没你家亲戚?就没你家邻居?”

徐斯年说着说着右手用力地敲了敲沙发扶手指责道:“就连你亲戚村里的狗都进了厂里当警犬了!你还要说什么?”

李学武歪着头看了看徐斯年,将椅子后撤,猛地站起身。

杨厂长还以为李学武要做什么过激的事情,看着李学武腰上的牛皮枪套,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内心还怪徐斯年说话太激进,自己刚才也没有把持住,太激动了。

“有话好好说,徐主任的话是激进了一些了, 不至于”

徐斯年倒是反应很迅速, 站起身喝道:“李学武,你要干什么?不要...”

李学武没有看向徐斯年,而是对着杨厂长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对于我的工作我只能说问心无愧,怎么处理和下达什么处罚那是你们的事,我接不接受那是我的事,但是我保留追究今天的谈话内容和某些别有用心以达到那些不可告人目的的人的权利”

李学武心平气和地边说出这句话边用手指点了点杨厂长和华清的保卫处长,最后想点徐斯年的时候,这货已经换了一张脸来到自己身边接着他的手往出走,根本不让李学武的手点到他。

杨厂长的脸色很难看,华清吴有庆倒是很看得开,对着杨厂长笑着说道:“行啊,我今天也不算白来,看了一场好戏,咱们也就别耽误时间了,我那边还有事儿要忙,这就回去了”

杨厂长一脸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与吴有庆握了握手说道:“惭愧,晚上我请您和两位教授吃饭,当面赔礼道歉”

吴有庆倒是显得很大度,点头算是应了,又说道:“正常,哪个单位里都有这样的刺儿头,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你遇到也算正常,但是我得给你说一句,用人要慎重啊”

说完便往出走了,留下面色难看的杨厂长一个人在办公室,吴有庆的这句话就像一个大巴掌,打的杨厂长的脸生疼。

吴有庆出去的时候还看了看拉着李学武的徐斯年,看着两人撕吧着冷笑了一声,从另一处楼梯下楼去了。

徐斯年就是一个摘了尾巴的老狐狸,前面还跟李学武称兄道弟,进了办公室就“叛变”了,等到李学武放狠话的时候又怕李学武这个“韩安国”真的玩儿一把“死灰复燃”,到时候自己吃瓜落儿,所以在李学武“点名”的时候又及时接住了李学武的手。

等出了厂长办公室,徐斯年拉着李学武往走廊的另一头儿走,边走边说道:“哎呀,你这脾气,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厂长的为人,那是特别在乎面子的,你老弟这下可是要遭,赶紧找付斌处长谈谈,看看还能不能挽回局面”

其实去见付斌是准备好的步骤,今天一定是要付斌给李学武做谈话的,这是要给李学武定性撤职的,但是徐斯年怕出问题,临时改了谈话顺序,现在只能哄着李学武往付斌那屋去。

等到了付斌的门口,徐斯年这老狐狸很是油滑,敲开付斌的门,他先进了屋,准备汇报了厂长办公室那边儿的详情就撤退。

哪成想李学武不按套路出牌,也没像杨厂长办公室那样用徐斯年请,跟着徐斯年的屁股后面就进了屋。

徐斯年刚要给付斌介绍情况,却见李学武大大咧咧走到门口的茶柜上,拿起一个扣着的茶杯,猫着腰从茶柜里掏出一盒茶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杯就走到沙发那边坐去了。

这一幕给徐斯年看得是眼皮直跳,眼见着李学武的“不客气”付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边给付斌汇报情况边在心里打鼓。

都说李学武在保卫处得宠,都说这是董文学的爱徒,现在看来不尽然啊,这明明是付斌的爱将啊,怪不得付斌在杨厂长那边要给李学武争理呢,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狂呢。

“付处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厂长那边也就是这么一说,事情怎么处理还得是您这边给出个意见,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话都没敢看李学武一眼,就怕被这两人留在这儿,更怕两人打起来,血蹦到他身上一样,还没等付斌客气两句就摆了摆手离开了。

李学武端着茶杯放在嘴边吸溜了一口,轻轻放在了茶几上,这时付斌摘下老花镜拎在手上,捏了捏鼻梁走了过来,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李学武见付斌把眼镜放在了茶几上,便正了正身子面向付斌坐好了。

“怎么了?受打击了?”付斌笑呵呵地问道。

李学武没有了对徐斯年的嬉皮笑脸,也没有了对杨厂长的刚正不阿,坦然地对付斌说道:“那倒是没有,就是在想这个案子”

付斌“哈哈”一笑,用手指点了点李学武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和品质,难得的是你有一颗坚强的心和一个零活的头脑”

李学武抽出两只烟,递给付斌一支,帮着付斌点了,又给自己点了,把火柴熄灭在烟灰缸里,看着硝烟飘散,这才说道:“领导嘛,就是那么回事儿,在业务上不需要他们知道的事没必要跟他们多说,等把事情办好了再说结果就成了”

这话说的就一语双关了。

付斌笑呵呵地看着李学武,内心却是暗暗心惊,这人成长的太快了,要说董文学教的好,这付斌相信,因为搭档了一年多,已经能够看得出董文学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是要说都是董文学教的,那打死付斌也不会相信。

付斌就是转业干部,他是知道转业干部在机关单位是有多么的难混出头的,本身适应地方的节奏就是个难题,在进入机关以后会受到各方面的困难,像是李学武这样快速适应机关的节奏的并且能在短时间混的这么好的真是少见。

虽然说机遇好一些,有个好老师,但是李学武这人的功绩也是实打实的,不说其他的工作措施,单论王进东那档子事,就属李学武办的漂亮,那王进东也是让领导头疼的角色,但是在李学武的手上都没有过去一天的招儿,就被斩落马下。

看着李学武沉着冷静地面对自己,付斌也是感慨,多少年没遇到这样的好苗子了,没有了徐斯年所说的那种无赖的感觉,完全看不出李学武刚才在厂长办公室已经闹过一阵了,也没有徐斯年说的那么的歇斯底里。

李学武见付斌在看着自己,知道这老狐狸在评估自己,这是正常的。

“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吗?可以说说嘛”付斌对李学武循循劝道。

李学武倒是不想跟付斌多说什么,因为现在除了董文学实在信不着任何人。

能信得着董文学那是因为自己跟董文学有利益上的捆绑,自己好对于董文学来说是好事,自己不好对于董文学来说是坏事,但是对于付斌来说,自己的上上下下对他可是没有什么影响。

对于徐斯年说的付斌在厂长办公室给自己求情一说,李学武都持怀疑态度,这些不能落在纸面上的话,说的再多也没用,都是客气话,套话,糊弄傻小子的。

“处长,我现在可是戴罪之身,您不怕我说出来给您惹麻烦啊?”

李学武对着付斌也是一副轻松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大难临头的样子。

付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两人完全没有徐斯年所担心的剑拔弩张,血溅五步的场面。

高手过招儿,玩的是套路,是细节,是心理战,在杨厂长办公室用的那招儿只能对付那种高高在上的瓷器,舍不得跟自己这个瓦罐对对砰的那种。

在付斌面前就没有必要整那一套了,未免贻笑大方了,还真别说,玩那一套还真不一定能玩的过这个老头儿。

“我都是快要退休的人了,要不是你这次的事情,厂长都不一定能想得起莪这么一个了”

李学武看着付斌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着眯眯着眼睛,付斌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上辈子见的太多了。

一个个都说自己要退休了,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一些二愣子就对这些老头不客气了,争着抢着要竞聘,要演讲,然后就被这些准备退休的老头儿们给教会做人了。

越是说要放权,越是说要退了,要让出机会的人越贪恋权位,如果真想着退,那还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请病假不来了嘛,这么大个机关,缺一个两个的还能转不起来了?

“您净忽悠我,就您的丰功伟绩,要说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不知道还有可能,要说厂长或者那些处室的处长不知道,不记得,那纯属您忽悠我呢”

付斌今天倒是很开心,看不出在厂长那里挨了骂的样子,李学武也知道付斌准备说什么,这件事也不是付斌能做得了主的,最多也就是敲敲边鼓。

以后还要在这个老头子手底下混,没必要把人都得罪了,所以李学武给两人设立了一个轻松的谈话氛围。

付斌也看出李学武的心思,所以也没跟李学武来那套先扬后抑,很是直白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准备的,但是就目前暂时的情况来看不算是太乐观,你别听徐主任刚才说让我拿意见,其实意见就在你离了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就通过电话传过来了”

李学武点头道:“我理解,我都接受”

付斌点了点头道:“当然了,不像我,你还年轻,有得是机会,这一次的失败不代表着你永远都是失败的,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努力,还是大有可为的”

见李学武不愿意说这个案子,付斌也就没再问,完全按照公事公办的程序进行了较为和煦的谈话。

其实这个结果对于李学武来说,怎么处理都是一个样,为什么李学武在厂长那屋很激动,很不服气的样子,到了付斌这屋却是很容易地接受这个结果呢?

因为就像最初李学武说的那样,有些业务上的事情完全没必要跟领导说,你说了也没有用,领导不一定懂,懂了也会装不懂。

但是只要你说了,他就有了知情的程序,那么他就会给你一个指示,这个指示大多数时候都是枷锁,没有用的,没有任何益处,只会拖你的后腿,所以没必要跟领导说太多。

对于最上面的领导其实不用过于在意,他们不会在意小虾米,你做的好也罢,不好也罢,人太多了,记不住,而且等你升起来的时候他也退了,所以李学武没有在意他的面子。

但是对于主管领导那是要谨慎对待的,他手里的权利直接关乎你的职业生命。

再有,成了就是成了,败了就是败了,但是机关单位哪里有那么清晰的分界线,一件事情很难说成了或者败了,所以就像杨厂长安排的那样,他是准备唱白脸的,就是不愿意得罪李学武这样的年轻人。

李学武说的很少,没有说什么破了案以后怎么怎么着,也没有说自己有多少功绩,更没有说这里是谁的错,因为这些都不能作为条件挽回领导的决定,现在只需要做好现在的事。

见付斌没有其他交代,李学武给付斌敬了一个礼便出了门。

刚走出主楼门口就看见黄平开着吉普车停在了楼门前。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幺~~这不是李~科长嘛”

黄平这小子报复心很强,见到李学武以后连称呼都是带着报复的那股子劲儿,故意在“科长”两个字上用了重音,阴阳怪气的。

李学武也是真损,笑着对黄平点了点头说道:“嘿,这不是黄~所长嘛”

跟黄平学的,李学武把重音放在了“黄”字上,这样叫起来就有些让人浮想联翩了。

黄平倒是不在意李学武的调侃,丧家之犬,败军之将罢了,厂里传的“笑面虎”“小付斌”,在自己这关连两天都没有坚持过去。

“李科长,哦,对了,很快就不是李科长了,哎呀,要叫李学武?老李?小李?咱们哥们儿一场,怎么忍心看着你落难嘛”

黄平说着话就跳下吉普车,往李学武的肩膀搂了过来,但是李学武长得高,黄平自己长得矮,垫脚去搭肩膀都有些费劲儿,反而显得很滑稽,有些悻悻地放下抬起的胳膊,但是看了看李学武有拾起来自信心。

“去我那儿吧,我那儿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服务员,别说兄弟不照顾着你啊,我那儿可是个好地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只要你开口,我这就去找人事处给你调岗”

看着眼前的黄平蹦高儿地给自己找去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黄平多么仁义呢。

“你的好意我们科长心领了,你那岗位还是给你那些姐姐妹妹留着吧,我们科长去了怕污了眼睛”

就在黄平在李学武面前说的痛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黄平还没转过身,便开始露出笑脸,等转过了身,笑容更是热切。

“哎呀,韩妹妹,咋有空来找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了,有事儿你说话,哥哥在轧钢厂虽然不敢说横趟,但这点儿力度还是有的”

韩雅婷对着黄平翻了一个白眼,见李学武微笑着错过黄平往辅楼走了,瞪了黄平一样,道:“跟谁叫妹妹呢?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瞅你那损色,跟土豆子成精了似的”说完便追着李学武去了。

黄平站在原地看着心中的女神追着自己的“仇人”怎么都感觉别扭,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声道:“早晚上了你”

李学武走的并不快,韩雅婷很快就追上了李学武。

“科长,那条大黄狗怎么冲你嚷嚷上了?还有我怎么听说您要......”

李学武看了韩雅婷一眼见四周也没有外人,便说道:“不知是什么原因,你在华清大学安排的事情被华清的保卫处长知道了,今早堵到咱们厂长办公室了,这不是嘛,厂里准备给我撤职,来给华清大学一个交代”

韩雅婷听后猛地愣住,嘴里带着些许哭声焦急地说道:“怎么这样啊,咱们可是......不行,我去找付处长说理去”

李学武一把拉住要跑的韩雅婷,说道:“我刚从付处长办公室里出来,不用去了,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了”

韩雅婷已经落了泪,哭着说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再说咱们的案子都......”

李学武松开韩雅婷的手指了指辅楼,带着韩雅婷进了楼,站在楼梯口说道:“既然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你即使说的再多也是徒劳,身为领导干部,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能任性,更不能蛮干”

这话多亏是在辅楼里说的,要是在主楼里说,再让徐斯年和杨厂长听见,非得气出高血压来。

韩雅婷这会儿已经收拾了眼泪,对着李学武说道:“科长,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工作失误才导致了这次的事情,您就说是我自作主张去做的吧,跟您没关系,我来承担这次的责任”

李学武笑着点了点韩雅婷,道:“这跟谁安排的没关系,这是级别的问题,顶这个处分你还不够格儿”

李学武跟韩雅婷开了一个小玩笑,然后缓了缓语气说道:“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一个干部了,做什么事要学会隐忍,每遇大事要有静气,这是你接下来要学习的东西,这关乎到你能走多远”

韩雅婷看着李学武问道:“咱们是强力部门,哪里用得着隐忍?”

李学武摇了摇头,带着韩雅婷往楼上办公室走,边爬楼梯边说道:“咱们现在做的工作也好,所在的单位也好,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职场,在这个职场里自有一套属于它自己的生态环境,不适应这个环境就要被环境所淘汰”

“在这个生态环境里,你要有明白一条生存法则,很简单,就是忍人所不能忍,能人所不能,忍是一条线,能是一条线,两者的间距就是生存的机会”

韩雅婷听得迷糊,但是觉得自己科长说的话好有哲理,明明年龄比自己小,却是懂得好多别人不懂的事,好像在这科长所谓的“职场”里如鱼得水一般。

韩雅婷像是个“小迷妹”一般跟着李学武想要再问明白,却是已经来到了李学武的办公室,见科长打开门,刚想要跟李学武一起进去,却见董副处长正坐在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转身回了治安股。

李学武送走了韩雅婷,把门关上,这才看向屋里的董文学。

“老师您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董文学坐在李学武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看着李学武问道:“来采访你,什么心情啊?”

见老师打趣自己,李学武也是很轻松地回道:“哎呀,我这个心啊,是拔凉拔凉的”

董文学看着李学武搞怪,也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还行,最起码心态没有崩。

李学武拿起自己门口的茶柜里的茶叶和茶杯,给董文学沏了一杯茶,给自己也沏了一杯,端着坐在了董文学的对面。

“老师不厚道啊,我都是要被撸下去的人了,您还能笑的出来啊”

董文学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对着李学武笑了笑说到啊:“你不是很能写即时报道嘛,就当新闻了,给我讲讲”

李学武把茶杯往里推了推,既然老师的心态还好,便开始一五一十地给董文学讲起来刚才发生的事,就连几人的情绪变化这些细节都讲了。

董文学则是边喝茶边听着,不时还点点头,见李学武说完,沉思一阵,这才说道:“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李学武笑着说道:“正想向老师您请教呢,您这就送上门来了”

董文学见李学武这个样子,便知道这个学生心里有谱了,不用自己开导了。

最开始是担心学生心态不稳,特意来了李学武的办公室等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学生年轻,遭遇挫折便一蹶不振,哪成想现在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

“你说说你的想法嘛”董文学笑着对着李学武摆了摆手,继续端着茶杯吸溜着茶水。

李学武见老师有考校和指导的意思,便从头开始捋。

“那个厂办秘书就是块石头,被人家丢下河,投石问路的那块儿,我没惯着他的意思就是说我这条路不太好走”

董文学看了看李学武,示意李学武继续说。

“徐斯年应该就是个传声筒,他是不敢有自己的思想的,完全就是杨厂长设计好的,让他干嘛他就干嘛,所以我也没为难他,犯不上”

李学武这个意思就是没有在徐斯年办公室对着徐斯年发飙,因为这人不是主要人物,说的再多也没用。

董文学看了李学武一眼说道:“徐斯年是从57年开始当的厂办主任,伺候走了三任领导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我倒是没有小瞧了他,知道他也是个人物,所以这一次才是胡打乱凿,没有冲着他去”

见董文学点头,李学武继续说道:“杨厂长那边我倒是没有太在意,充其量就是为了个面子罢了,有个他小舅子在里面咋呼,但是也不至于跟我怎么样,只要案子办了,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我的级别低,还真够不着那么高的位置”

董文学笑着看着自己的学生分析着这次事情,机关就是这样,对你不好的那个人并不一定是你的仇人,这个需要就事论事,透过表象看问题的本质。

现在杨厂长看似跟李学武因为小舅子结了仇,其实杨厂长不知道自己小舅子是个什么货色嘛?会为了他得罪一个科级干部?

这也是李学武没有在门口收拾黄平的原因,那是个跳梁小丑,直接打他那是打杨厂长的脸,但是要玩正治收拾他,杨厂长是不会管的,这是游戏规则,就算是一把手也得遵守。

李学武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怼灭在了烟灰缸里,皱着眉头说道:“我就看着付处长不太对劲儿,这老头子在搞我”

董文学笑着把烟头也熄灭在了那个铁烟灰缸里,还真别说,这个烟灰缸看着真坐实,看着就想拿起来砸人脑袋。

“怎么想的嘛?”

见老师就这一句,明显是前面的问题过关了,李学武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咱们也没得罪他啊,我们俩年岁相差这么大,也没有利益冲突”

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跟付斌有什么过节,导致付斌在杨厂长办公室就已经商量好了自己的处分结果,今天的三级询问完全就是糊弄自己呢。

其次就是付斌对于自己的处理结果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是这个结果出来,那么代表付斌在杨厂长与吴有庆的对峙中没有起到积极的作用。

这不应该是那件案子没有跟他汇报的原因,因为这种事情都是业务上的,不沾手反而是好事,付斌不会上赶着背锅的,

最后就是关键人物,李副厂长,李怀德,今天就是应该李怀德找自己做最终谈话,但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李怀德一直没有现身,也没见李怀德对于自己的处理结果有什么意见,完全像是隐身了一般。

这里的问题一定是出在了付斌的身上,不知道这老狐狸在搞什么鬼。

董文学对李学武点了点头说道:“能分析出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最后的问题就作为今天的作业,你得自己去搞明白”

见李学武皱着眉点头应了,董文学笑着站起身说道:“案子怎么说?实在不行就放一放,就像付斌说的,你还年轻,只要我在这儿,你早晚还能上来,无非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你退一步还能看的清晰一些,现在有些事情比你想的要更复杂”

李学武听见董文学的话,知道这是老师是为了自己好,有时候急流勇退不失为一个缓和职场压力的办法,职场也像是弹簧,不能总是前进,有时候后退是为了更好、更快、更有力地前进。

但是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对于自己经手的这个案子也是充满信心,如果能够把这道坎迈过去,自己的前面将是一路坦途。

“放一放?嘿嘿,徐斯年不是说要周一才上会讨论嘛,那么我现在还是保卫科长啊,我还有三天的时间,我想挑战一下”

董文学看着有些激进的学生,正色道:“别莽撞,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学武站起身对着老师笑着道:“我听得这句话怎么不是这么说的呢,不是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嘛”

董文学也是被李学武气笑了,摇了摇头问道:“你想怎么做?”

李学武走到董文学身边小声说道:“要说华清大学那边儿来咱们这儿堵杨厂长的门儿没有这伙老鼠的功劳我是不信的”

“他不是装死嘛,他不是怎么都不出洞嘛,给的诱饵不是不吃嘛,那我就把诱饵给他送到嘴里去,不吃下去也得硬吃,不是他偷的也给他做成他偷的”

董文学皱着眉头说道:“你可别乱来,那样就更复杂了”

李学武给了董文学一个您放心的眼神,坏笑着说道:“他的办公桌是经常锁着的,也不知道偷偷藏着什么好东西,这次我就再给他送点好东西进去”

董文学挑了挑眉毛问道:“他下了班可就没用了,你还有这个能耐?”

李学武笑着回道:“雕虫小技罢了,等我把文件放进去,我就带着人开始追他,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神气”

董文学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那就暂时按照这个方案来”

李学武送走了董文学便开始做自己的工作,倒是没有太在乎上午的事情,该怎么做工作还是怎么做,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

无论遇到什么难题,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实在稳不住自己的阵脚了,那就把对方的阵脚也弄乱了,要跳一起跳,别光自己尬舞。

昨晚没睡好,今天白天就有些困,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也得直,上午没上完班李学武就去宿舍睡觉去了,直睡到下午四点多钟才醒。

这一觉醒来李学武的肚子就饿得咕咕直叫,也是,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顿早饭,算了,忍一忍等晚上再吃吧。

揉了揉眼角的次模糊,想了想,不对,忍什么?咱在食堂有势力啊!洗了一把脸就往食堂找傻柱去了。

傻柱倒是没忙着,见李学武没吃饭,做了个素菜小炒便给李学武端了过来,自己也就着再吃一顿。

“怎么了?咋这个脸色,丢钱了还是丢人了?”李学武见傻柱一脸愤愤地咬着馒头的样子问道。

傻柱将自己的馒头放在饭盒盖子上,对着李学武诉说道:“嘿,甭提了,丢钱又丢人,白白让秦淮茹笑话了,糟心一晌午了”

李学武见傻柱苦大仇深的模样也是好笑,这人活的很是简单,想怒就怒,想骂就骂,活的自在,堪称大智若愚了。

傻柱本想着自己都说了开头了,这李学武怎么也得问一句啊,哪成想,自己说了甭提了,李学武就真不提了,还特么吃着小炒啃上馒头了,这也太实在了。

没办法,没有捧哏的,单口儿的也得说啊。

“上次在二门儿的门口我撞见你说找媳妇儿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李学武吃了一口菜把馒头咽了下去说道:“记得,才几天啊,我又不是缺弦儿,你不是从三大妈家出来时说的嘛”

傻柱也没有去纠正是不是从三大妈家出来的事儿,而是恨恨地说道:“就是这个三大爷,忒不是人揍儿的,我当时跟你说的找媳妇儿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谁不?”

李学武哪儿有心思跟傻柱在这儿聊情感话题,又不是知心大姐,只是为了混一顿饱饭罢了,咬着馒头敷衍地摇了摇头。

傻柱见李学武不知道,便是嘿嘿一笑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就是棒梗的班主任冉老师,你不认识也正常,她来咱们院家访时你正当兵呢”

李学武正在想心事的脑子这才想起来傻柱说的是谁,挑了挑眉毛问道:“知道~歪嘴儿女老师嘛,长得漂亮?”

傻柱一听这话便有些来了精神头儿,对着李学武比划着说道:“什么歪嘴儿,棒梗那小子起的外号吧,别听小孩子胡咧咧,我跟你说啊,漂亮,相当的漂亮,但是漂亮是一方面,人家可是老师,有那种气质,气质你懂不懂?”

李学武见傻柱边说气质,边两只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比划着,还竟然问自己懂不懂气质,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其实傻柱现在已经进入状态了,根本没看李学武的表情和回应,而是继续说道:“她父母都是留学回来的,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那可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那气质,那身条儿,嘿,不能跟你多说喽”

李学武见傻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便出言逗他:“秦淮茹不是把她表妹介绍给你了嘛,咋了不要了?还是想脚踏两只船?”

一听见秦淮茹的名字,傻柱瞬间被惊醒,想起今早跟秦淮茹吹牛,下午就被秦淮茹打脸看笑话,埋怨地看了李学武一眼,道:“什么两只船啊,那只船根本没靠岸,我连面儿都没见着,再说了,那就是个乡下丫头,冉老师可是有正式工作的!”。

“我们俩都是城镇户口,结了婚那就是城镇双职工家庭,孩子也吃供应粮的,在哪儿上学我都想好了,哎,小学就在咱们红星小学,他妈还能看着他,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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