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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拎着手里的兔子对着郑树森问道:“这兔子怎么着啊?我也不会扒皮啊”
郑树森将手里的书放下,抬了抬眼皮道:“兔子就别吃了,先冻起来吧,周二我去津门开会,给兰兰他们带过去”
王主任泄气地将兔子又扔在了地上,捡起了野鸡不满地说道:“这是我干儿子给我拿的,你净想着你闺女”
郑树森好笑地看了看老伴儿,道:“那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咋还你闺女我闺女的”
王主任不满地说道:“她不是我闺女,一年就回来两趟,都不记得这个妈了,我还记着她干嘛,她都不顶我这干儿子,我干儿子还知道一个星期来看我一次呢”
郑树森无奈地笑道:“你说吧,闺女回来你嫌烦,一天正好,多一天都得吵一架,闺女不回来吧你还想,要不你周二跟我去津门吧”
“我不去,她不来我还上赶着看她去?”
说着话,有些生气地捡起地上的两只兔子和两只野鸡准备去厨房收拾。
郑树森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李学武让闫解成把车直接开回了自己的西院儿,下了车便跟闫解成两个拎着肉和麻袋往倒座房走。
于丽这会儿正在倒座房里洗衣服,见李学武带着闫解成回来了便迎了出来,帮着开门和倒腾东西。
李学武又从东屋库房的袋子里挑了两张狐狸皮,一张白色的,一张红色的,装在袋子里放回了后备厢。
拎着后备厢里的猎枪回来,又从东屋拎了一只兔子甩给闫解成道:“拿家吃去”
说完话也没看闫解成和于丽的反应,拿了猎枪和两只野鸡往出走,边走边对于丽说道:“晚上回来交代老彪子把两只兔子扒了皮送我妈家去,你们愿意吃让柱子哥挑着做”
“哎,知道了”
于丽眉开眼笑地看着李学武拎着两只野鸡出了屋,转头对着还在傻笑的闫解成瞪了一眼道:“怎么没眼力见儿呢,没见着他拎着东西啊,都不知道帮忙”
闫解成这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兔子交给于丽就想去追李学武,可又被于丽叫住了。
“这会儿他都到家了,你还跟上去干嘛”
“这,这话都被你说了”
于丽瞪了闫解成一眼,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了这么多肉?”
.......
李学武拎着鸡进了家门,见李顺正在堂屋给李学才指导医术,大哥学文两口子则是在屋里看书,却是不见老太太几人。
“爸,我妈我奶她们呢?”
李顺看了看李学武手里的东西,道:“后院儿呢,带着李雪和李姝在后院儿玩儿呢,你这是去哪儿了?又上山了?”
见李顺皱眉头,李学武笑着将两只野鸡扔给李学才,吓得李学才一激灵,这才回了父亲的话。
“我们处的一把手,我们俩去红星公社说建训练场的事儿,我们处长爱打猎,就跟他玩儿了一圈儿”
“洗洗手去,都是血”
李学武还没应声,大嫂赵雅芳从屋里出来了。
许是听见李学武去了红星公社,这才出来打听了。
“二弟,你去公社了?”
李学武在水盆里洗了洗手,道:“嗯,在姑父家吃的,吃完饭我去了老叔家,都挺好的,老叔老婶叫你不用担心家里,雅萍还说放假了来玩儿呢”
赵雅芳是很惦记家里的,这李学武也理解,毕竟是长姐。
“这小豆芽,路哪里好走嘛,放了假也来不了”
李学武笑着说道:“看看吧,雅军过段时间有假期,到时候让他接来”
赵雅芳笑道:“那感情好,在家就属雅萍粘我”
李学武笑着答了几句,说道还有事儿要忙,已经交代了老彪子晚上送剥了皮的兔子过来,说完便拎着枪往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儿正瞧见李雪抱着李姝在沙发上玩儿,老太太和刘茵在屋里切中药。
“怎么把药房开到这儿来了?”
刘茵一抬头见是李学武回来了,便笑着说道:“咱们家一个儿个儿的都是大学问家,嫌切刀和药碾子吵到他们了”
李学武先去厨房给浴缸放了水,出来将猎枪放在了里屋柜顶上,又从柜子里捡了新洗的衬衫和毛衣,秋裤和棉裤,扔在炕上。
手里拎着大毛巾拼接成的浴巾将厨房的阀门关了又进了卫生间。
“你要洗澡啊?”刘茵扶着手里的铡刀问道。
李学武边将卫生间的门关了边回道:“嗯,今天上山跑了一圈儿,浑身都是土”
“就你干净,知道是土还往山上跑”
刘茵见李学武关门,便继续切着手里的黄芪,嘴上训着儿子。
李学武甩了衣服便泡进了浴缸,嘴上则是回着母亲的话:“跟领导去红星公社谈事情,又陪着他去打猎来着”
刘茵倒是敢说,边切药边说道:“你们领导怎么那么没溜儿啊,好好的星期天不在家休息非要今天谈事情”
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但是听着母亲这么说付斌,还是觉得挺好笑的。
“是挺没溜儿的,回头儿我收拾他”
刘茵撇撇嘴说道:“你也是,怎么这个时候洗澡啊,晚上吃了饭再洗啊”
“一会儿还有事儿呢,得陪着副处长去见个领导”
刘茵将手里的切刀放下,冲着卫生间不满地说道:“你们保卫处就你一个兵是嘛,怎么白天处长用,晚上副处长又要用,合着你这休息日全为他们服务了是嘛”
老太太则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年轻的大小伙子,正是忙的时候,甭约束他”
见老太太说了,刘茵还是埋怨地说道:“妈,您瞧瞧我这儿子,忙得我想看看他都得碰运气”
李学武则是在卫生间里笑着说道:“赶明儿个请三天假,专门在家陪陪您”
“拉倒吧,你呀就是嘴儿好,净忽悠你妈”
李学武倒是不服气了:“可不是就会玩儿嘴啊,山上打的野鸡我回来时拎家去了,晚上等彪子回来再给您收拾两只兔子出来,您尝尝鲜”
刘茵没好气地对着卫生间训道:“你这是孝顺你妈呢嘛?你这是给你妈找活儿干呢,弄了这么多东西还不是我来收拾我来做?下回你孝顺孝顺你爸”
李学武也就是简单地洗了一下,并没有泡很长时间,用浴巾擦干了身子又用浴巾围着往出走,边走边说道:“您要是今天不想做可以收拾出来挂在房山啊,上次的鱼不就挂在那边儿嘛”
提到这个刘茵就来气,看着李学武抱着胳膊往屋走,道“还说冻起来呢,鱼都让人偷了,再挂房山还不又得没啊”
李学武走到里屋边穿衣服边说道:“谁那么馋啊?怎么鱼还偷啊,是不是院里的人啊?”
“哪有啊”刘茵说着话又开始切起了药材,边切边说道:“是真进来外贼了,咱家的鱼还算小的呢,王老七家的铁锅,最严重的是三大爷的自行车丢了”
“您说这贼多猖狂啊,自行车都敢偷,无法无天了”
李学武穿好了衣服便往出走,边走边说道:“还是个馋贼,眼皮子下浅,什么都偷,逮着他准用那条冻鱼抽丫大嘴巴”
逗了逗李姝,看着妹妹在跟李姝玩儿那个民族娃娃,便问道:“你也喜欢这个?”
李雪是真心喜欢的,但也知道自己这个年龄玩这个有些不对,便红着脸摇了摇头。
李学武从门口鞋柜里拎出了皮鞋来到沙发边儿上坐下,边擦鞋边对李雪说道:“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可害羞的,怎么,大孩子就不能玩娃娃了?谁规定的”
说着话,见李雪的眼睛比自己的皮鞋都亮,便笑着说道:“马上期末考试了,哥也不问你成绩,只要是你回家跟哥说成绩好,那么哥就带你去王府井大商场逛街去”
“都多大了还跟你侄女似的,那娃娃就那么好?”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自己闺女的眼睛就没离开那个民族娃娃,刘茵哪里不知道自己闺女的心思。
李学武倒是没有接母亲的话茬儿,而是继续说道:“你不是喜欢娃娃嘛,咱们就去玩具柜台选,去挑,你喜欢的哥哥都买给你”
“嘿,你是没见着啊,那玩具柜台可是有十多个咱这屋这么大,那娃娃各种各样的”
李雪惊喜地眨着大眼睛看着哥哥,有些害羞地问道:“真的?”
李学武将擦的锃亮的皮鞋穿在脚上站起身,挑着眉毛问道:“我啥时候骗过你?”
见李雪脸红红的,便笑着说道:“小时候哥可不敢说这个话,说了那叫吹牛,但是现在哥说这个话还是有准儿的,一定满足你这喜好”
李雪现在觉得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完全忘了小时候躲着哥哥走的事儿了。
刘茵看着闺女实在喜欢,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李学武走到门口将衣柜里的大衣找出来穿上,在出门前对着李雪说道:“等你出嫁的时候哥哥送你一整套的民族娃娃当嫁妆”
“哥~!”
“哈哈哈”
李学武逗了李雪,拎着早就准备好的枪盒,哈哈笑着走出了门。
刚到中院就遇到秦淮茹棒梗娘俩儿在跟一大爷说话。
“正说你呢,淮茹说看见你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见李学武过来,一大爷转身看着李学武说道。
李学武笑着回道:“怎么了一大爷,有事?”
一大爷看了看前院说道:“你没在家不知道,今早三大爷的车子丢了”
“哟!怎么个情况啊?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秦淮茹见李学武的模样就想笑,这完全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三大爷昨晚跟闫解成斗气,车子推回院里就忘了锁了,今早想出去钓鱼来着,结果车子丢了”
秦淮茹似模似样地给李学武解释了一遍。
一大爷看着这两人像是在演双簧啊。
李学武倒是一脸可惜加愤怒地谴责道:“这贼太猖狂了,真可恨!
情绪到位,表达清楚,谴责完成。
李学武继而换了一副不在乎的神情说道:“那啥,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啊”
见李学武要走,一大爷急忙拦住李学武说道:“学武啊,三大爷和院里的人已经把门房收拾出来了,你看看……”
“哦哦哦,收拾出来了是吧,值班是吧,没问题,我在家就我值,我要是不在家轮到我了就让倒座房那些人帮我值班,您随便点哪个,绝对没问题”
“不是”
看着李学武在这儿扯别的,一大爷也是着急了,便直接说道:“昨儿个儿你不是说要帮咱们院儿给门房搭铺炕,还说要把门窗修修嘛,这怎么……”
李学武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点头道:“是是是,我昨天是说了,可那是昨天啊,今天我没法儿了啊”
一大爷见李学武出尔反尔,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就没法儿了?”
李学武指着西院儿说道:“我昨天早上说的是我西院正在装修着呢,工人顺带手的事儿,帮着咱们院儿把门房也修修对吧,是这句话吧?”
一大爷点头道:“是啊,你是这么说的”
李学武双手一摊道:“可是现在西院装修完了,人都撤走了,今天中午吃完饭就走了,这事儿秦姐知道啊,我是留出了半天时间给咱们门房了,可三大爷不是不同意嘛”
一大爷也傻眼了,没想到李学武的西院装修得这么快啊,紧赶慢赶的都没赶上。
秦淮茹站在一边说道:“是啊,李学武还跟我说留工人吃点儿好的,用半天时间帮着把门房收拾出来,可是三大爷……这中午吃了饭工人们没活儿,就都走了”
一大爷商量着说道:“那不能把工人请回来吗?”
没等李学武开口,秦淮茹先开口说道:“这工人都是论工程的,无论大小,开工都要钱的,本来咱们门房可以夹在李学武工程里面的,不用算钱”
秦淮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睛瞟了一下前院说道:“可现在要是把工人请回来就算是新的工程开工了,这个门房收拾下来怎么不得个四五十块钱的”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用眼神给她点了个赞,这姐们儿不白交啊,有事儿真上啊。
“要这么多?”一大爷皱着眉头问道。
有事儿真上的秦淮茹不满地说道:“那可不,我在西院儿帮忙还是了解了一些价格的,全收拾完,少说也得四十块钱,光是砖头和木料玻璃就得多少钱呢”
一大爷皱着眉头说道:“那就得咱们自己出工出力收拾了”
李学武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秦淮茹道:“工和力我都出不了,是真有事儿,但我出钱”
秦淮茹看了看一大爷,便将钱收下了。
一大爷对着李学武说道:“你要是忙就先忙去吧,这边我来张罗”
李学武点点头道:“那您辛苦了”
说着话便往前院去了。
刚过了三门就听左手边有人吵吵,一转脸却是于丽两口子和三大爷三大妈两口子在吵架。
吵架的主力是于丽和三大妈,劝架的是三大爷,不敢劝架的是闫解成。
原来李学武回家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于丽在倒座房跟闫解成说了早上自己公公做的事,还有婆婆说的话。
闫解成夹在中间也是很无奈。
于丽说着说着便领着闫解成去看自己家被堵的情况。
三大爷和三大妈商量好了计策正在家等着这小两口呢,见于丽带着闫解成过来便出了屋来。
等看见闫解成手里的大肥兔子时三大爷和三大妈都红了眼了。
长能耐了啊,真想着分家啊,有了好东西不往家里拿改往自己小家拿了。
这一生气啊,说话的话就难听了。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咱家出大事了你知道嘛,咱家车子丢了”
闫解成已经从于丽嘴里听说了自己家车子丢了的事儿,但是闫解成跟这个车子的感情不深,因为拢共也没骑几回,所以对于车子丢了没那么大反应。
“嗯,我知道了”
看着闫解成不温不火的回答,三大爷火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自己家出事儿了都不知道维护着,你倒好,忙活别人的事儿去,我养你干什么!”
闫解成见自己老爹老娘又要跟自己来昨晚那一套,便有些无奈地说道:“怎么能叫别人的事儿呢,那是单位领导出车,去山上实验电台,您真当我去玩儿了啊”
“呵,你们是去实验电台,啊,那电台带瞄准镜的?带发射子弹的?能打到兔子?能打到野鸡?别蒙你爹了”
“这兔子好吃吗?你你你,你拎家来我尝尝”
闫解成无语地看着自己老子,明明丢车子的着急劲儿已经过去了,还在这儿跟自己演戏呢。
说的是车子的事儿,上来先打自己一耙子,然后就说了兔子的事儿。
于丽见自己公公婆婆这么不要脸,早上还说要分家呢,这会儿又惦记上兔子了。
“我跟您说了这堆破烂儿在晚饭前收拾了吧,您是拿我当软柿子好欺负是吧,真以为我不敢烧是不是?”
见于丽起碴儿,三大妈也是不让份儿了,指着于丽嚷嚷道:“有你这么跟自己婆婆说话的嘛,你娘家妈没教你怎么做人啊?”
于丽见骂自己老娘了,便也下死口了,挑着眉毛回道:“我娘家妈怎么教我的您知不道,但是我娘家妈可没教我背后说人闲话,可没教我言而无信昧人家东西”
“嗯?”
三大爷站在旁边感觉不对劲儿,怎么吵着吵着战火烧到自己这儿了,这不是无妄之灾嘛。
“我说,老大媳妇儿啊,这不是咱家没地方搁这些东西了嘛,只有这么一块儿空地方,要像你说的,堆到游廊里咱们家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嘛”
于丽转脸对着三大爷问道:“啊,堆在您的窗户底下不好看,那堆在我的窗户底下就好看了?现在好了,啥都看不着了,窗户给我堵严实了,就差堵门了”
三大爷讲事实摆道理地说道:“老大媳妇儿,谁说要堵你门了?这不是笑话了嘛,哪有公公婆婆堵儿子儿媳妇门的”
于丽嗤笑道:“您还知道笑话呢,说明您还要脸呢,可这跟堵我门有什么区别”
“老大,你不管管你媳妇儿?”
三大妈见于丽火力全开也是有些遭不住了,这家伙吨吨吨,给自己老两口都怼趴下了,看着大儿子蔫头巴脑地站在旁边,便使出了每次吵架一决胜负的法宝。
以前只要起争端,三大爷或者三大妈给闫解成使个眼色闫解成就会劝自己媳妇忍了或者拉着自己媳妇走了。
但是今天不好使了,闫解成现在就像暴风雨里的小鸡崽儿,任凭三大妈怎么说都不跟于丽言语一下。
最可怜的是闫解成手里的兔子,这会儿都快被攥出油来了。
兔子后半辈儿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死两遍。
见自己家老大低着头一声不吭,三大妈追问道:“你哑巴了,你就看着你媳妇这么跟你爸妈横啊”
闫解成早在倒座房便得了于丽的最后通牒,今天必须把这口气挣回来。
分家的心于丽早就下定了,想要过好日子就必须得分家。
跟闫解成说得也很决绝,今天要是不把这个家分了,那么自己就跟闫解成分。
闫解成现在怕极了,真怕自己稍微的一句话便把媳妇儿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所以任凭母亲怎么问都不说话。
这是闫解成的老招数了,忍字功。
“行啊老大,我和你爸白生你养你这么些年了,你翅膀硬了啊,敢由着你媳妇儿跟你妈叫板了,行,你行”
这会儿闫解放和阎解旷几个兄弟姐妹出来了,听了几句母亲的话,便知道又是大哥大嫂惹爸妈生气了。
闫解放指着闫解成大声嚷道:“闫解成,你真以为你开个破车就人儿了是不是,都敢跟爸妈叫板了,信不信我抽你”
阎解旷站在门口说着风凉话道:“呵呵,你敢动人家,人家现在是官了,车官也是官,小心抓你蹲笆篱子去”
闫解娣则是跑到母亲身边扶着三大妈冲着于丽瞪眼睛。
于丽看着小叔子小姑子都没有好脸色便嘲笑着说道:“怎么着?还想要一起上啊?你们还准备打我怎么地?”
“还说我娘家妈呢,您教得好啊,小姑子都敢跟自己嫂子瞪眼珠了,您真是乌鸦落在煤堆上,自己黑还说别人黑”
“你!你说谁黑呢!我讨厌你!”闫解娣终究是小,哪里说得过于丽,只能用出学校里的吵架话语。
三大妈见院里人越来越多,怕真影响了自己闺女的名声,便拉了一把闫解娣,对着于丽说道:“你不是要分家嘛,咱这就分,去把你娘家爹找来,再去找一大爷,咱们今天就把这个家分了”
于丽也是嘲笑着说道:“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当这个分家是我说的,反正大家伙都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也甭找我爸了,这院里的大家伙儿都在呢,把一大爷找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分家,反正人都丢尽了,不在乎这么一点儿了”
“分什么家啊,我还没死呢,你们俩这是不孝啊”
见三大爷在这哭嚎,闫解成也是有些退却了,真怕自己老爹躺这块儿。
“分,你不嫌丢人我们还怕丢人?院里的街坊四邻都在,解放,去请一大爷过来”
三大妈这是缓兵之计,实际上想的是一大爷来了指定是劝和不劝分的,到时候自己老两口拿房子这么一为难,嘿,这事儿也就这么地了。
闫解放是看不出真假虚实的,见母亲吩咐了,尥蹶子往中院跑,路上还跟李学武撞一碰头。
多亏李学武手脚麻利一个闪身就躲过去了。
“这么跟毛兔子似的”
见李学武说自己,闫解放也不敢言语,躲闪着便去找站在院里皱着眉头看着这边的一大爷。
其实不用找,才多远啊,早听见了,李学武从家出来之前就听见了,正跟秦淮茹站在院里说这个事儿呢。
现在听见前院说找自己分家,一大爷也是皱起了眉头。
但闫解放把事儿说了,那一大爷就得去,这是院里一大爷的职责,保境安民嘛。
李学武比一大爷他们先出的三门,听见闫解成家门口在吵,站在边儿上看了两眼。
有心想等闫解成两分钟吧,可于丽和三大妈已经说到分家的大事了,那今天算是等不到闫解成了。
李学武走到围着的人群后面皱着眉头说道:“来来来,给我让个位置,我说两句话就走,不占你们地方”
人群回头一看是李学武,便都笑着打着招呼给让了空儿。
李学武拎着枪盒走到闫解成身边说道:“解成,把车钥匙给我”
三大爷一家人见李学武过来也都偃旗息鼓想看看李学武进来干嘛。
三大妈和三大爷两口子最担心的是李学武拉偏架帮着这两口子,可没想到李学武是来拿钥匙的。
于丽见李学武进来也是有些脸红,没想到叫李学武看见自己泼辣的一面了。
最尴尬和为难的就属闫解成了,这会儿如果李学武说的是解成咱们该走了,那么闫解成一定跟着李学武跑路。
但现在李学武明显是不用他开车了,要钥匙自己开车去。
“科长,我送您去吧”
李学武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得晚点儿回来呢”
送李学武是闫解成脱离现在这个无间地狱的唯一一根绳索,哪里肯轻言放弃,更怕李学武看不起他,不再用他开车了。
“我送您吧,您还得喝酒,怕不安全”
李学武笑着将闫解成递过来又不松手的钥匙拿在了手里,然后拍了拍闫解成的肩膀。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处理清楚了再工作”
说着话就要走,闫解成哀求着表情还想争取一下。
“科长……”
李学武皱着眉头说道:“好好处理家事,有什么困难还有组织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学武瞟了于丽一眼,于丽很准确地捕捉到了李学武发出的信号。
这句话显然是给自己说的,于丽的脊背瞬间就挺起来了。
咱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李学武没有理会身后的议论声,把枪盒放进后备厢,开着吉普车就出了院门。
到了董文学家里的时候快五点了,师母正在教小梦元算数,是董文学出来给开的门。
见李学武拎着两条猪肉还有兔子野鸡啥的,韩师母嗔怪道:“跟我们你还客气是不是,每次来都拿,再这样下次不让你进来了”
李学武将猪肉递给董文学,然后将兔子和野鸡放在了门口,这才进了屋。
“这您可怪不到我,这是我老师家,学生交束脩是本分,我可没拿阿堵物来交学费,按孔圣人教的,纯肉”
“哈哈哈,梦元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问你啥时候来呢,我问他想你了咋地,他说想红烧肉了,哈哈哈”
李学武脱了大衣走到沙发边上,将冰凉的双手伸到董梦元的脖颈子里,逗得小师弟咯咯直笑。
韩师母见儿子学不下去了便将书本收了,摆手叫李学武坐,自己则是起身给李学武沏茶。
董文学带着李学武坐在了沙发上,董梦元则是依在李学武身边玩闹。
大冷天的,小孩子也没个玩的地方,只能蹲在家里写作业,尤其是母亲是老师,更是课业多。
“今天怎么样?”董文学见李学武坐好了便问道。
李学武笑着说道:“已经跟红星公社那边谈妥了,咱们除了支援一些建筑材料以外,只需要等着接收就行了”
董文学是知道李学武的计划的,并没有什么约束。
因为董文学是干部出身,并有没业务底子,所以对于弟子的大展拳脚并没有干涉。
干好了,是保卫处的大局,干不好还有自己给兜着底儿嘛,董文学对于李学武倒是很放心的。
“倒是付处长起了幺蛾子”
董文学接了韩老师的茶,眯眯着眼睛不说话,等着李学武的汇报。
李学武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见师母把董梦元拉走了,便将今天付斌的表现和对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董文学也是沉吟了一阵,随后便是嗤笑一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是经历过战争的,也是经历过特殊年代的考验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服输呢,这是给你玩阳谋呢”
李学武阴笑着脸说道:“不管他是阴谋还是阳谋我都接着,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付海波是个什么角色”
董文学想了想,说道:“我见过,也接触过,但是不多,业务上的接触,但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倒是很深刻”
“哦?还是个硬茬子?”李学武喝了一口茶,挑着眉毛不屑地问道。
董文学一副儒雅形象,也不在乎学生的匪气,口中“呵呵”笑道:硬茬儿倒谈不上,算是个干练的,三十多岁吧,跟他叔叔两个性格,见人三分笑”
“能从您嘴里听到干练二字,那便是能人了,看来我这次的竞争对手不一般啊”
李学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能在分厂当副处长,那么一定是有能力的,现在想要回来争这个位置,就一定是有些手段的。
董文学端起茶杯不急不缓地说道:“来者不善倒是真的”
李学武往沙发背上一靠,挑着眉毛说道:“呵呵,善不善的,来都来了,还能怎么着”
“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怎么,怕了?”
见董文学也是挑着眉毛笑看自己,李学武拍了拍沙发扶手,坏笑道:“那倒没有,我就是在想哪儿的黄土适合埋人”
“哈哈哈,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别说他不是虎,他就是真老虎到了我的地盘是也得卧着,敢站起来我不捶死他”
李学武将茶杯里的茶喝了一半,满脸厉色地表了态。
韩老师这会儿给董梦元穿了小棉袄,带了棉帽子,两只手还揣在手闷子里,像个小肉球。
“哥哥,我们出发吧”
李学武转头去看董梦元时已经换了邻家暖男大哥哥的形象,拉过小师弟的手说道:“作业写完了嘛?写不完就留你自己在家写作业,我们去吃好吃的”
董梦元拉着李学武的手不依地甩着说道:“哥哥,我回来再写”
李学武随着董文学站起身,领着董梦元往门口走,边走边问道:“那回来晚了怎么办?”
“那你帮我写”
“哈哈哈哈”李学武揉了揉小师弟的脑袋瓜,走到门厅将大衣和帽子穿了,抱起董梦元便往出走。
到了门口拉开车门子将董梦元放在了后座上,韩师母也上了后面的座位,董文学坐了副驾驶。
就这样,李学武开着车带着这一家三口往顾家那个小院儿走。
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有的人家儿就是父母恩爱,子女孝顺,有的人家却是相互猜忌,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一大爷被闫解放引着来到前院儿,围观的众人给一大爷让开了路,想要将这场好戏看到底。
“老易你快说说吧,哎呀,我这,都没脸跟你说了”
一大爷皱着眉头看了看赌气对峙的婆媳两个,又看了看站在于丽身边的闫解成和站在三大妈身边的闫家其他人。
“怎么回事儿啊,说说”
这会儿一大爷走过来问了,三大妈和闫解放几人倒是不说话了,只有三大爷在一边哎呦哎呦的。
但是于丽下了决心要分家,所以站出来对着一大爷说道:“一大爷,门房倒地方您是知道的,可是您看看我公公婆婆把搬出来的东西放哪儿了”
说着话,于丽指着被堵着的窗子说道:“全都放在我们家门口了,这叫我们还怎么住”
“不住就搬出去住,没想着搁你”
三大妈这会儿见于丽当着外人面儿说自己老头儿,便横着眼睛说了撵于丽两口子的话,这也算是一个铺垫。
于丽这会儿倒是没那么生气了,横了婆婆一眼道:“您的意思是撵我们走呗,行啊,把家分了,今天分了家咱们各过各的,谁也别碍着谁”
“三大妈抱着手嚷道:“分,一定分,老易,今天你在这儿给我们做个证,我们把这个家分了”
一大爷也是听明白了,劝说道:“不就是这点儿破烂嘛,换个地方堆嘛,堵着小两口的房子不是个事啊”
“就是,这不成地窨子了嘛”真有给于丽摇旗呐喊的,就是后院的刘光天。
三大爷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倒是想找个地方堆了,这不是没地方了嘛”
一大爷走到那堆儿破烂跟前儿看了看,水缸、炕席、火炉子,都是破烂货儿,没什么正经玩意儿。
“三大爷,你这也没什么得用的,不行就卖破烂吧”
“这还都是能用的呢,再用还得买新的,那又是一笔钱”
三大爷和三大妈都不愿意将这堆儿东西卖破烂,现在讲究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可一大爷用手拎起底部漏了眼儿的炒勺对着三大爷比画了一下到:“你这还能用?”
三大爷讪笑着说道:“许是放库房时间长了,锈漏了”
一大爷将手里的炒勺扔回了这一堆破烂上。
“行了,都是亲儿子亲老子,哪儿那么大火气,要我说呀,三大爷你把这堆东西往你游廊里散一散,也好给小两口个进出方便,实在不能用的赶紧该卖的卖,该扔的扔”
三大爷和三大妈这会儿见一大爷说了,便将目光看向闫解成夫妻俩,想要看看两个小的怎么说。
要是两个小的承认个错,三大爷老两口也就不提分家的事儿了,毕竟老大还上班了呢。
于丽攥着兜里的十块钱,那是铁了心的要分家的,不然所有的工资都要上交给家里,老二老三马上起来了,自己得给家里白干十几年。
“一大爷,您还是帮我们分家吧,我们不想受这个气了”
“什么话这是”一大爷训斥了于丽一句,又转头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闫解成。
“解成,你说,你是想分家吗?”
闫解成被一大爷问得一激灵,抬头看了看自己爸妈,全都是吊着眼睛看自己,兄弟姐妹也都是横着眼睛看着自己,想着自己在家里的种种委屈,只觉得心里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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