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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漂泊在海上,众人齐聚船尾平台,望着落日,拍照留念。

周小白端着相机最积极,上次她就得了这个,狠狠地刷了不少经验。

这一次充当起了摄影师,给大家拍单人照、拍合影。

还别说,摄影工具书不白看,罗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给我看看!哎呀,看看嘛”

两个姑娘在船上小跑着追逐、打闹,像是后世下乡的小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高雅琴微笑着看了她们,好像回想起了自己的青年岁月。

曾经她也是个姑娘,在夕阳下奔跑、笑闹。

“最美不过夕阳红,您得向前看”

李学武听见了她的感慨,抬手示意了前方的夕阳,道:“好有大好的时光可以享受呢”。

“你真会说话,李处长”

高雅琴微微摇头,笑着说道:“不知道您这口才是从何时开始锻炼学习的?”

“不会是在部队上吧?”

她笑着打趣道:“我想不是,因为您的战功足够突出”。

“那只是过去的一点点”

李学武扶着船舷看向远方,畅快地呼吸着,嘴里更是自信地说道:“我不会活在过去,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看来是天生的了”

高雅琴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头发,站在了李学武的身边一起看向远方。

“以前读三国,讲诸葛亮巧舌如簧,舌战群儒,力敌八方我尚且理解不透其中的意义”。

“现在我知道了”

她转头看了看李学武,目光越过看向另一边不远处的派克等人。

李学武感受到了她目光的穿透性,也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

“您如此夸奖,实在让我羞愧难当”

他拍了拍栏杆,笑着说道:“天下间谁敢比肩诸葛,我也只不过是些许机遇撞见了太多的运气”。

“嗯,这话我不信,你说完自己也不会信,对吧?”

高雅琴转回头看向远方,说道:“如果说机遇是均等的,那它对你太过于偏爱,如果说运气是公平的,那它实在有失公允”。

“您把我夸了又夸,我实在不好意思了,说说吧”

李学武转过身子靠在了栏杆上,抱着胳膊问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很多,但我所求很少”

高雅琴转身正面向李学武认真地说道:“轧钢厂的对外贸易工作很积极,成绩也很突出,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亲眼所见”。

“必须要肯定你们在对外贸易上的主动态度,也必须要认真总结和虚心学习你们的方式方法”。

“但你有没有想过,作为轧钢厂的对外贸易负责人,在制定贸易条款和设定贸易形式的时候,其实就是在锚定历史”。

她手扶着栏杆,看着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今日之所为所想,必定是明日之师,之所为”。

“你们厂走在了前面,但也仅仅是你们厂,个体的先进永远难成气候,更无法形成绝对的优势”。

“比如在与派克之间的谈判”

高雅琴挑眉道:“如果轧钢厂能与其他企业合作形成英国汽车工业那般的产业集群,相信你就不用浪费诸多口舌去说服他认同你的观点了”。

“嗯,您说的是,确实如此”

李学武抱着胳膊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这一点其实我们有想过,也正在付诸实践和努力”

“您应该有听我介绍到关于汽车零部件采购供应链系统的内容,这就是我们在合作—运营—开发—集成化系统组成的尝试”。

“其实您想说的是目前对吧”

李学武笑了笑,点头道:“我充分认可您在对外贸易工作上的努力和热忱,但必须要实事求是”。

“我可以很坦然地告诉您,您所设想的多强力组合联合体是行不通的,因为人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抬起手敲了敲栏杆,在高雅琴紧皱眉头的时候提醒道:“我可以整合资源,但您无法整合人”。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高雅琴还在尝试劝说李学武:“我可以征求上面领导的支持,可以寻求以相关政策为基础的合作,这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彼此的公平性”。

“不,政策才是最大的不公平,至于合作如此,至于企业也是如此”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说道:“您可以看见,轧钢厂的联合企业当中就没有与之体量相等的单位,但联合贸易企业中就有”。

“为什么?”

他微微点头道:“因为资源是有限的,他们都很清楚轧钢厂进行资源再分配的时候他们能拿到多少,需要贡献多少”。

“而不是多端企业协同合作,开会研究等等,这里面有人事的问题,也有效率的问题,很复杂”。

李学武低下头跺了跺脚,道:“如果您有意在对外贸易领域组建托拉斯联合体,或者行业上下游联合企业,我能给您一些建议”。

“我想要的是轧钢厂参与其中,而不是建议,李处长”

高雅琴认真了起来,她诚恳地说道:“先进企业必然要带动落后企业,都是组织的儿女,分大小,不分先后的”。

“嗯,关于这一点,高处长”

抬手打断她的话,提醒道:“坦白地讲,我所处的位置还不足以高屋建瓴,统筹大局”。

“像您所说的,大局观,站在行业的角度看问题,还没到那个程度”。

“我们把目光转回来,就谈轧钢厂,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想要对外贸易领域出现更多的红星轧钢厂,拥有更多的年贸易份额”

高雅琴直白地说道:“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理解,站在您的角度,我充分认同这一点”

李学武抬手示意了对方,又转回到了自己,道:“但我可以给您说到的,轧钢厂现在还不具备这种资格,您太心急了”。

“引领行业进步,必然是掌握核心科技,占据龙头企业的位置”

“但轧钢厂已经改变了发展目标,对未来工业发展重新做了规划,这一点您是知道的”。

“我们在轧钢工业方向不会再一味的无限制投入,而是要多方向、多领域统筹发展”。

李学武缓缓点头,认真道:“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摊子大了,兼顾不到核心科技内容了,必须要进行快速变革,快速迭代的过程”。

“所以你们厂开始了人事变革,技术变革和工业变革?”

高雅琴好像是懂了,见刘少宗站了过来,低下头靠在了栏杆上。

“我有认真思考过轧钢厂的生产和运营模式,包括你们所制定的三年规划和五年规划目标”。

“其实您应该看得出,我们厂连管理制度都在变,所有的规则都随着整体规划变化而变化”。

李学武看了刘少宗一眼,继续对高雅琴说道:“明确的目标暂时有两个,一个是晋级,一个是集团化,层次递进,步步为营”。

“很稳妥的思路,没什么问题,我看过你们的报告”

刘少宗抱着胳膊说道:“高处长是看见了你们在行业工作和贸易工作上的优点,想要总结和发掘一下,这无可厚非”。

“当然,我并没有否定高处长的意思,希望您能理解”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轧钢厂无法同时进行内外兼修的政策,李主任的意思是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人”。

他示意了刘少宗说道:“今年轧钢厂的招录指标已经公布出去了,保守估计年底全厂三万六千人”。

“确实,发展速度很快,企业管理难度提升了”

刘少宗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看向高雅琴笑问道:“您如果有什么想法,不妨同李处长直接说出来,行就办,不行就再研究嘛”。

“是这样吧,李处长?”

“呵呵,看情况吧,我的能耐实在有限,您也知道”

李学武示意了正在回船舱的众人,请两人一起走。

边走边说道:“我在轧钢厂目前主要负责保卫监察以及管委办的协调工作,具体是向李主任对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能做的工作也在条条框框之内呢”。

“我很能理解,组织工作嘛”

刘少宗点点头,笑着说道:“其实已经很了不得了,我年轻的时候可做不到您这一点”。

“哈哈,您太高看我了”

李学武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先进船舱。

等回到客厅,脱下大衣和外套,众人各找位置闲聊娱乐的时候,两人又同他坐在了一起。

“先有五丰行与轧钢厂合作食品工业,再有日企与轧钢厂合作电子工业,后有意商与轧钢厂合作船舶工业”。

“现在,又与英商谈成了汽车工业的进一步合作,李处长”

高雅琴缓缓点头,诚恳地说道:“我无意干扰你们的决策部署,更没有褫夺你们劳动成果的意思”

“就事论事地讲,你们的对外贸易形式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指了指刘少宗对李学武问道:“以工业部出面解决政策问题,延续造船厂的对外贸易形式?”

“当然不是,这只是暂时的”

李学武正色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轧钢厂的对外贸易不在整体贸易框架内,李主任也没有此意”。

“那为什么轧钢厂就不能以正式对外贸易的形式开展工作呢?”

高雅琴敲了敲沙发扶手,问道:“如果有困难,我相信是可以解决的”

“你们厂单独发展对外贸易的情况是会影响到外经贸处理后面企业将要开展的贸易工作的”。

“明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李学武点点头,看着她说道:“要么,与行业其他企业组建联合体,贸易归于外经贸”

“要么改变当前的贸易形式,将对外贸易归于进出口总公司,对吧?”

“我没有这么说,你可以这么想,但这不是我的意思”

高雅琴看着他说道:“你们完全可以继续执行当前的政策,我们不会说什么的,我只代表我个人”。

“嗯,那我问一句,可以吧”

李学武微微皱了一下眉,抬手示意了派克所在的方向,道:“以汽车工业为例,年交易量两万台,总贸易额七千万”。

“如果我们向外经贸申请审议轧钢厂对外出口汽车项目资格,我们要付出什么?”

“首先!”

不等高雅琴回答,他先说道:“通过进出口总公司完成这笔交易,我们没有定价权,没有签字权,甚至没有质量核定权,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其次”

李学武继续说道:“对外贸易过程中,我们无法监控资金流动,无法使用该资金购买技术和设备,无法保证安全性,这也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最后一点,站在外商的角度考虑,他们对于进出口总公司的考虑是要次于与轧钢厂直接对接的”

李学武看着高雅琴说道:“我们在谈判中也有提到,投资不仅仅是项目和企业,还有人”。

“这种矛盾只有一种解决办法,那就是外经贸核准企业自主对外贸易权限”

他看着高雅琴直言不讳道:“您能协调外经贸给轧钢厂发放进出口注册证书吗?”

“您是在为难我了,还是在考验我?”

高雅琴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李学武摊摊手说道:“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至少是现在”。

“所以我说您心急了呢”

李学武也是笑了笑,说道:“等什么时候企业获准拥有对外进出口权限,且对资金透明化掌控的时候,就是对外经济贸易蓬勃发展的时候了”。

“这一点有些偏激,但值得思考,历史会证明这一切的”

高雅琴笑了笑,看向刘少宗问道:“您说呢?刘处长?”

“我说也是这样,现在谈对外贸易都还是要在大环境统筹规划的前提下进行为好”

刘少宗点点头,看向李学武说道:“我可不是偏帮高处长,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见李学武点头后,他又继续说道:“我跟派克也有讲,红星轧钢厂是特殊的,是在夹缝中走一条实验性的贸易结合生产的道路”。

“之所以说它是特殊的,原因就在于它是不可复制的,也是不可大面积扩散的,您懂吧?”

他对高雅琴示意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讲道:“我在同部里领导沟通的时候也多次提到过红星轧钢厂的变革和转型”。

“您一定不清楚上面领导对这种变革的看法”

刘少宗抿了抿嘴,道:“就我所知,不少领导提出了批评的意见,但支持红星轧钢厂开展市场运营和自主生产的人更多”。

“尤其是负责民生和经济领域的同志,尤为关注红星轧钢厂,李主任没给你说过吧?”

“呵呵,没有,但已经感受到了”

李学武微微一笑,说道:“从报纸上未见端倪,下发到轧钢厂的文件中多有避讳,我想上面也想看看轧钢厂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吧”。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刘少宗对着高雅琴点了点李学武的方向,挑眉说道:“您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当然,记忆犹新,感同身受”

高雅琴笑了笑,话里意有所指,三人都笑了起来。

“工业部给轧钢厂的并不是普惠性质的政策,反而是一项试验型政策,他们是在吃红利,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晚餐”。

刘少宗恢复了认真的表情,介绍道:“轧钢厂享受这条政策的时间长久取决于他们在市场经济和计划外生产工作过程中探索多远”。

“我就很佩服轧钢厂的领导班子,既有竞争力,又有战斗力,是吧,呵呵呵”。

“您开玩笑了,我们厂一直都是团结的集体,战斗的集体”

李学武笑着回了他一句,随后看向高雅琴说道:“我有个建议您听一听,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好,我要听”

高雅琴认真地看向李学武说道:“刘处长对你推崇备至,叮嘱我要认真跟你学习的”。

“折煞我也!哈哈哈!”

李学武大笑着摆摆手,可不敢听他们的忽悠,这些人说话没准。

“您放眼于对外贸易的拓展和破局,我倒是建议您往回看”

他做了招手的手势,示意道:“原材料和农副产品,以及矿石煤炭出口可以快速换取所需要的外汇储备资源”。

“但对外经济贸易这种情况是属于低端出口类型,是被经济掠夺的对象”

李学武看着她问询道:“外经贸有关于这方面的改善措施吗?”

“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一点?是有什么决策需要参考吗?”

高雅琴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想了想说道:“其实外经贸很清楚地认识到目前进出口尚处于被动的局面”。

“我们也在致力于改善和优化贸易类型,甚至是调整了进出口公司的细化和分工”。

“津门水产总公司其实就是这一变革的结果,以前都是一个公司管理的”。

“你可能会说政策出来的很慢,远远慢于市场发展,拖了经济发展的后腿”。

“但我要说的是,政策保障属性要优先于引领属性的”

高雅琴认真解释道:“在贸易过程中充分保证内地企业的竞争力和生存能力前提下,才能对外开展贸易合作”。

“关于这一点,诸多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亟待解决,还有更多的政策性变革需要实验和总结”。

“当然,我不是再拿轧钢厂类比同类型企业,或者行业企业,我说的是大多数”

她点了李学武说道:“国内的企业很多都刚刚起步,发展水平参差不齐,一部分需要扶持,一部分需要照顾,甚至有一部分需要兼并”。

“你们厂应该也参与到了这一进程,应该很清楚,此前你们厂可不具备对外贸易的能力”。

“红星轧钢厂原来叫京城轧钢三厂,因为发展的好,基础好,兼并了其他几个工厂”

刘少宗简单地叙述了一遍,随后对李学武点头道:“你问高处长的问题,其实是咱们自己的问题”。

“对外贸易的基础其实是生产力的表现,生产力提升到了一定水平,就比如轧钢厂,自然就拥有了对外贸易的能力”。

“反之则不然,你们敢把罐头作为对外贸易的关键产品,可京城食品厂就没这么想过”。

“思维,限制住了他们”

刘少宗点了李学武,也点了高雅琴,示意道:“李处长的意思就是让你把目光往回看,往下看”。

“再次细化进出口类别?”

高雅琴皱眉思索着,看着李学武问道:“还是像你说的那样,给一些企业放宽进化口资格政策”。

“两个方向,您可以参考”

李学武比划了两根手指,道:“我要说轧钢厂您觉得我王婆卖瓜,那我说津门水产公司”。

“您想一下,他们的实力如何,发展如何,影响力如何”。

“我给您扩散思维,如果给他们发放进出口贸易手续,他们会如何发展?”

“我说我,我如果是负责人,首先就是将企业结构完成转型变革,以业务为导向,直接对人事结构开刀”。

“其次就是打破贸易壁垒,什么津门、京城,东北、华北的,只要有贸易需要和市场,那就匹配生产目标产品,打过去”。

“最后就是市场经营,将主要关注和力量下沉到生产和经营环节,以供销为主,抛开包袱,甩开膀子多捞多得”。

李学武点了点沙发扶手,对两人说道:“现在有一千万的年产值,我能做到一个亿”。

“我相信,尤其是当前的市场环境下,轧钢厂的联合贸易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刘少宗点点头,肯定道:“至少我现在吃到了川省的橘子,对吧?呵呵~”

“既然您说了橘子,那我第二点就以它为例”

李学武拿起桌上的橘子比划了一下,道:“我在改变变公社集体生产经营的属性前提下,将橘子从树上送到餐桌上,只需要两步”。

“很简单,摘下来不归我管,但运输和经营都是我负责的,市场价格不变的前提下,我卖的多了,集体是不是就赚的多了?”

“计划生产目标的制定一定是具有科学依据的,但果树的产量不受个体控制”

李学武抛了抛手里的橘子笑道:“公社集体的果林可以长在田里,我卖的果实可以长在农民的院子里”。

“还是市场经济,你真敢说”

刘少宗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现实,你的这条路暂时不通”。

“不,不是这个意思”

高雅琴微微皱眉,一摆手否定了刘少宗的话,她看着李学武顿了顿,问道:“你说的是三产,对吧?”

“呵呵,高主任智高一筹”

李学武笑着将橘子抛给了愣住的刘少宗,随后看向高雅琴问道:“大工厂对外贸易资格不敢给,单属性工厂对外贸易资格要犹豫,那三产呢?”

“制度和人事管理依旧受计划经济统筹,质量和生产管理同样在可控范围内,唯独经营和市场拥有了鲜活的氛围和跳动的能力”

他看向高雅琴笑问道:“外经贸有没有想过搞一搞试验田?”

“轧钢厂的三产?”

高雅琴笑了,问道:“你舍得?”

“全拿出来当然不舍得,但部分可以,比如食品工业”

李学武笑着摊了摊手道:“我们与五丰行合作了三家食品厂,两家股份制,一家全资但执行补偿贸易制度”。

“您打的算盘真是高明啊!”

高雅琴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道:“给食品厂发放独立进出口贸易资质,你们就有了同五丰行比肩合作的优势,是这样吧?”

“我再往深了说一说”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李学武,说道:“你是想布局食品工业,向农副食品再加工企业转型,以出口深加工产品,进口原料型食品为核心经营目标,是这样吧?”

“怪不得您在外经贸上班呢,是有一定原因的”

李学武笑着鼓了鼓掌,虽然没直接肯定她的话,但已经表示了认同。

高雅琴看向刘少宗说道:“农副食品基础原材料的进口是一大项内容,深加工食品出口倒是有少量的空白”。

“这样,我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研究看”。

在给刘少宗交代完,她这才看向李学武说道:“食品加工行业国内尚处于起步阶段,如何发展还是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适合自己的路才行”。

刘少宗则是看了看李学武,问道:“关于这一点,你们同五丰行有过沟通吗?”

“不,不需要沟通”

李学武看着高雅琴解释道:“关于食品加工厂的运营是由我们全权负责的,他们不具备干涉能力”。

“我是要说你们厂在敲定对外贸易合作上是有先见之明的”

高雅琴笑了笑,指向派克问道:“汽车项目有没有兴趣作为实验项目由我帮你们申请?”

“还是不了,谢谢高处长”

李学武微微一笑道:“五丰行能截留我们需要的资金,汽车经销总公司可不能”。

“鸡贼!”

高雅琴笑骂了他一句,随后无奈地说道:“关于外汇管理一事上,我们也无能为力,这是所有工业发展的命脉”。

“当然,我支持工业发展,我更原意国内的工业大跨步,大发展”

李学武笑着说道:“但前提是得等我当了轧钢厂一把手的时候再提这个,否则我也是无能为力”。

“赖皮!”

高雅琴再次一语中的、简单明了地评价了李学武,随后三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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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依旧是海鲜大餐,只不过换了花样,换了菜样,众人吃到了自己的收获,很满足的样子。

饭后依旧是闲聊,夜里太冷了,大家都不愿意出去。

有人已经组局去打扑克了,客厅里也有喝酒看海的。

外面漆黑一片,但月朗星稀,难得的美景。

薛直夫与李学武坐在吧台上吃着干果,还在喝着。

“聊的怎么样?我看你们很投入的样子”

薛直夫眼神示意了高雅琴的方向,意义不言而喻。

李学武微微摇头道:“不是很理想,她还想试探我呢”。

“慢慢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总得有个过程”

薛直夫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在我退休前轧钢厂能走出国门就算你赢了”。

“千万别这么说!”

李学武叽咕叽咕眼睛,笑道:“我祝您身体健康,别突然来一个病退,告诉我时间还剩一年了”。

“哈哈哈!你可真损!”

薛直夫同李学武碰了一杯,随后肯定道:“为了你我也得保重身体,看到你实现目标的那一天”。

“咱们共同努力”

李学武笑着抿了一口酒,随后方下酒杯轻声说道:“回去后得立即跟李主任说一下,集团化目标必须抓紧申报了”。

“是工业部要下绊子?”

薛直夫皱眉看了那边的刘少宗一眼,那边正热闹着,刘少宗最喜欢打牌。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干预的意愿很是强烈,如果拖下去,很有可能遭到上面的压制”。

“我看见了,就是没想到”

薛直夫点点头,说道:“刚刚高雅琴在跟你谈话的时候,他主动插了过去,就是怕你们聊到核心问题”。

“尤其是对外贸易工作上”

他拿着酒杯的手指点了点李学武,提醒道:“工业部绝对不会放手让轧钢厂转型成为进出口生产企业”。

“嗯,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李学武长出一口气,说道:“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分别申报,将三产和联合贸易独立申报成贸易类别的企业属性”。

“反正都是集团化目标下的产物,无论是管理还是制度,都在一个条框之下”。

“就是在经营上区分类别,各具优点和灵活性”。

“回去研究一下,这一点很关键”

薛直夫皱着眉头说道:“着重将双方的态度讲清楚,也要让李主任充分了解到优劣”。

“这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去做,如何去实现”

李学武坐直了身子,眼珠子转了转,示意了那边一直有目光扫过来的高雅琴和刘少宗说道:“您家门口蹲着两条狼,先打哪一只?”

“艹!这比喻绝了!”

薛直夫差点笑喷出来,好笑地点了点李学武,随后微微摇头道:“先打哪个都不行,得先关门”。

“这就是我要说的,关门啊”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笑着说道:“集团化项目只要一正式公开,面对的可不仅仅是非议和热议,还有秃鹫和猎鹰”。

“送上去是一回事,守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你支持继续招工?”

薛直夫抬了抬眉毛,说道:“体量庞大之后必然带来生存难题,能够退却一些人的想法”。

“同时,拥有更多的工人,也就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和自主权”

他一边说着,一边思考道:“集团化的目标实现,不仅仅是工厂各项变革在独立,连思想制度也在发生变化”。

“我一时真有点跟不上思路了,不知道是不是学习落后了”

薛直夫感慨了一句,随后说道:“你且将实际情况汇报上去,如何商榷和抉择,还是要经过讨论由集体来决定”。

“还有,关于食品工业的进出口贸易权限不要追的太紧,小心工业部那边有意见”

他提醒道:“毕竟咱们现在是吃着上面给的政策呢”。

“了解,我懂了”

李学武抿了一口酒,随后笑了笑说道:“您今天辛苦了,我敬您一杯”。

“你才是今天贸易谈判的功臣”

薛直夫跟李学武碰了一杯,强调道:“我是没想到会这么的顺利,尤其是包主任那边,会相中摩托车领域”。

“求仁得仁吧,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李学武点点头,抿了一口酒说道:“我倒是对此行的结果十分满意了,就差您给个好评了”。

“呵呵呵,当然是好评”

薛直夫轻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周小白的方向道:“去跟她们聊聊吧,一整天你都在忙,也该放松放松了”。

“谢谢您的理解,您是一位好领导”

李学武笑着明目张胆地拍了一记马屁,逗得薛直夫笑着摆了摆手。

他拎着酒杯去找了张长明,他现在负责后勤的业务管理,正与水产公司接触的多,趁现在多联系感情。

李学武喝了杯中酒,扔了一颗花生米砸中正在说悄悄话的周小白,给她示意了一下门外。

“嘻嘻——”

周小白会意,笑着站起身跟了出来,她知道武哥忙完了。

“走,带你去看星空!”

李学武笑着揽住了周小白的肩膀,带着她往走廊去了。

罗云跟在后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两人去玩到底带不带自己啊。

上船以后她可是一直都跟周小白在一起的,即便从李学武这里得着好处时也是如此。

现在见李学武只叫了周小白,而周小白只是拉着她出来,并没有安排什么,她一时还真有些茫然。

不过既然李学武敢当着大家的面笑着揽了周小白的肩膀,那她就必须得跟上了。

跟左杰处对象的这段日子,她学会了很多知识,包括为人处世。

左杰也是现学现卖,有从俱乐部学到的,有从会员身上学到的,也有跟李学武学到的。

俱乐部就是个复杂的小社会,更具特殊性,很是锻炼人。

他把自己的一些感悟说给了罗云,罗云也在成长和学习。

这也是李学武愿意培养她,把服装经营的业务交给她慢慢管理的原因。

本身她的出身就很优秀,哪怕是没有李学武的扶持,依旧能走的很顺利。

尤其是她们还有学历上的先进优势,在这个年代并不会瞅发展。

但既然有这么个人出现了,又是左杰相中的,他总要有所表示。

反正是安排她暂时跟沈国栋学习,又没说立即接手业务,还有得是时间来布置。

周小白则是不同,李学武在试探她,也在试探她家里,到底对她的未来是如何决定的。

很简单的说,让她和罗云来俱乐部上班,本身就是一种亲近的态度。

既然周小白愿意亲近自己,也愿意向自己所教给她的方向发展,就证明她自己本身是具有学习意愿和工作能力的。

再说她的家庭背景,是李学武需要的,也是他较为忌惮的。

相信她的父母也在犹豫,也在顾虑,或者说在反向试探。

一个大姑娘就跟着自己跑出来了,你当周震南是瞎子?

不,李学武不会这么轻视对方,对方也不允许他轻视。

所以李学武很明确地表示了与周小白的关系,并且带上了罗云。

现在,李学武将周小白纳入到了轧钢厂在与津门水产合作的框架中,就属于半只脚踏进了自己的核心圈子。

如果周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或者态度上的冷漠,就代表他们对周小白的未来和发展没有确定的方向。

或许可以说他们愿意给女儿机会去试错,去学习,毕竟周小白还年轻。

普世所关注和认定的清白,其实在绝对实力面前一文不值。

一方面来说,李学武敢碰周小白吗?

哪怕是搂着睡觉都不会越雷池一步,这一点不用在床头看都知道。

另一方面来说,就算周小白跟李学武突破了底线,会影响到她未来的个人生活吗?

如果她找了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者说是限于世俗伦理的守旧男人,可能会发生口角。

但以周小白的现状,和她对新鲜事物的态度,就能看得出,她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所有问题都只是猜想,李学武不会做傻事,也不会允许周小白做傻事。

主卧的天窗被推开,躺在大床上一眼就能望到星空。

周小白躺在李学武的臂弯里,茫茫然地伸出手,喃喃地说道:“好像就在我的眼前”。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李学武亦是看着近在眼前的星空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就是个学渣”。

“嘻嘻——这个词真妙!”

周小白嬉笑一声,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罗云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别问我,我就是个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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