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目前为止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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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哈利和达莉娅就被佩妮·德思礼叫了起来。

哈利打着呵欠，摸索着戴上眼镜。

昨晚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达莉娅给他讲了很多故事。

其中有什么巫师啊、魔法啊、先知啊，达莉娅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预言了今天要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

哈利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窗台，上边没有任何罐头，煤油灯罩也好好的。

而达莉娅也没有任何与他交谈的意思，相比起昨晚那个神秘表姐，现在才更像哈利认识的那个达莉娅。

那些果然全是他的梦吗？

仔细想想也是，达莉娅怎么可能给他做夜宵。

更不用说，还有那些关于他父母的故事……

“今天的早餐是玉米片、罐头冷土豆以及烤面包——”

就在哈利胡思乱想时，他耳边忽然响起达莉娅的声音，就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悄悄话一样。

“以及，旅馆前台会有给你的信——别改变未来，记住我们的约定，哈利。”

“等到今晚十二点，霍格沃茨会派人接你的。”

“诶？！”

哈利猛地转过头，差点把脖子扭到。

他清楚看到达莉娅回过头，朝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没等他开口，达莉娅随手从床头柜抓了几包劣质茶包放入口袋，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同时响起了佩妮姨妈那标志性的尖嗓门。

“哈利·波特！你在磨蹭什么！”

“来了，来了——”

哈利飞快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终于看到消失的那些罐头在哪里了——达莉娅的床底下，藏着好几个有火焰灼烧痕迹的罐头。

…………

旅馆准备的早餐确实是玉米片、罐头冷土豆以及烤面包。

就在达利向弗农姨父抱怨玉米片走味时，哈利心中的某个气球悄悄飘了起来。

他看到旅馆的老板娘走了过来，手里抓着一封信。

“对不起，你们当中有位哈利·波特先生吗？前边服务台大概收到了一百封像这样的信。”

还没等旅馆老板娘开口，哈利在心中无声嘀咕着这段话，无比诡异的是，正好与旅馆老板娘接下来的话一字不差。

哈利紧张抬起头，只见旅馆老板娘举起的那封信，上边用绿墨水清楚地写着地址。

科克沃斯

铁路风景旅馆

17号房间

哈利·波特先生收

“我……”

哈利下意识伸手去抓信，可是他的手被弗农姨父挡了回去。

“我去拿信。”弗农姨父说着，立刻站起来跟随老板娘走出餐厅。

哈利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桌子对面，正好看到达莉娅朝他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达莉娅悄悄做出口型，无声无息地朝着哈利说道。

昨晚……

好像不是一个梦？！

达莉娅，他的表姐，好像真是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女巫？！

…………

“我们还是回家比较好吧，亲爱的。”

几小时过后，佩妮姨妈胆怯地建议说，他们一家现在又回到了车上。

不过，弗农姨父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他究竟在寻找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

他开车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森林中间。他下车四下里看了看，摇摇头，又回到车上，继续往前开。

后来在一片新耕的田地里、在一座吊桥的中央和立体停车场的顶层又发生了同样的事。

“爸爸是不是疯了？”这时天色已经相当晚了，达力无精打采地问佩妮姨妈。

弗农姨父把车停在海边，把他们锁在车里就不见了。

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落到车顶上。达力又抽抽噎噎地哭鼻子了。

“今天是星期一，”他对母亲说，“晚上上演《伟大的亨伯托》，我真想待在能看电视的地方。”

星期一。这使哈利想起一件事。

明天，星期二，将是他十一岁的生日。当然，过去他的生日没有一点儿意思。

去年德思礼夫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挂上衣的挂衣钩和弗农姨父的一双旧袜子。

不过，今年这个生日显然不一样……

哈利一边想着，下意识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达莉娅。

他从未想过一天会这样有意思，他会激动地在心中勾划掉一条条日程，等待着最终幕到来。

正如同达莉娅今天早上所说的那样，这种一切尽在掌握，未卜先知地看着事态逐一变为现实的感觉太有趣了，他仿佛在一点点地拆开来自命运的礼物，又好像是站在更高的地方观看演出。

不久后，弗农姨父回来了，而且面带微笑。

他还拎着一个细长的包裹，佩妮姨妈问他买的是什么，弗农姨父也没有回答。

但哈利知道那是什么，达莉娅已经偷偷告诉他了：

“不过是一把老式双管来复枪，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

车外边很冷。

弗农姨父指着海上的一块巨大的礁石。

“我找到了一个特别理想的地方！我们今晚住那里！”

弗农·德思礼说，礁石上有一间可以想象的小得可怜的破烂小木屋。

“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有暴风雨！”

弗农姨父高兴地拍着手说，“而这位先生好心地同意把船借给我们！”

一个牙齿掉光的老人慢慢吞吞地朝他们走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奸笑，老人指着在铁灰色海面上漂荡的一只破旧的划艇。

“我已经给大家弄到了一些吃的！”弗农姨父说，“我们都上船吧！”

船上寒气逼人。

冰冷的海水掀起的浪花夹着雨水顺着他们的脖子往下流淌，刺骨的寒风拍打着他们的面孔。

大概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才来到那块礁石边，弗农姨父连滚带爬地领着他们朝东倒西歪的小屋走去。

小屋里更显得可怕，一股浓重的海藻腥味，寒风透过木墙的缝隙飕飕地往里灌，壁炉里湿漉漉的，什么也没有。

屋里总共只有两个房间。

弗农姨父弄来的吃的东西也只是五根香蕉和每人一包薯片。

哈利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他昨晚就应该偷偷藏半个达莉娅的手工汉堡。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遗憾，因为达莉娅忽然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边拿出了一排罐头。

“那个……早上离开旅馆的时候，我找旅店老板多要了一些咸肉罐头和豆子罐头。”

“有罐头！”达力惊喜地睁大双眼，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正眼看一下这种难吃的关头。

不过，在这种糟糕天气下，咸肉和豆子罐头简直不亚于一场大餐。

“一、二、三……六个罐头！达莉娅，我的心肝！”佩妮姨妈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她主动站起身，熟练地撬开各个罐头，分到每个人的手中。

当佩妮姨妈的准备给达莉娅多分一大勺豆子时，她忽然抱着盘子躲开了。

“唔，我更想多吃一根香蕉，至于多出来的罐头给爸爸、达力、哈利他们吧……”

达莉娅转过头，看向德思礼先生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先说好，爸爸，这可是我用自己零花钱买的，回到家之后你一定要给我报销才行！唔，等等，我还要多一个可以许愿的机会！”

“当然，当然——我的小公主。”

弗农·德思礼咯咯笑了起来。

“这丫头居然懂得报销和提前采购了，这跟她老爸一模一样。有你的！好孩子，达莉娅！”

他揉了揉达莉娅的头发，笑着把自己的香蕉递了过去。

女孩子通常比男孩子更加细心，相比起达力，德思礼先生本来就更喜欢女儿。

在达莉娅提供的“额外晚餐”下，萦绕在小屋里的严峻范围冲淡了不少，大家心情舒缓了起来。

哪怕是不被待见的哈利，也从佩妮姨妈那里得到了几大勺的豆子和几大块咸肉，虽然相比起达力和弗农姨父明显少些，但他也相当满足了——倘若达莉娅的预言没错，他过会儿还有蛋糕吃。

晚餐后，弗农姨父尝试着把火在壁炉里升起来。

但薯片的空包装袋只冒了一股烟，之后就蜷缩成灰烬了。

“现在要是有信，可就有用处了，是吧？”弗农姨父开心地说。

弗农·德思礼现在的心情很好。

不仅仅因为晚餐，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在这样暴风雨的天气，是不会有人冒雨来送信的。

“达莉娅……”

哈利转过头有些焦虑地看了一眼达莉娅。

虽然达莉娅“预言”了暴雨，也预言了有巫师会过来。

但这样糟糕的天气，他开始有些担心那些巫师会不会被暴雨阻隔在礁石的另一头。

趁着佩妮姨妈去收拾整理房间的时候，哈利偷偷找到达莉娅询问道。

不过，正如今天一整天那样，达莉娅的回答还是那样的自信。

“放心吧，目前为止，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