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魃鬼七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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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只见院外火光冲天，四面都着起了大火。众人心中一凛，知道外面还有妖人作祟，也不知数量有多少？片刻之后，就见奚长老领着数十丐帮弟子退进内院来，瞧他胡须、眉毛都烧焦了，脸上乌漆麻黑，十分狼狈。随后紧跟着上百妖人追击进来，当首之人一身黑衣，头戴面罩，掩去了面目。

随着黑衣人一声指令，更多的妖人加入战团。本来院内的妖人已现颓势，乍然间强援来助，又振奋起来。幸好玄慈、詹巴南喀、汤枫、薄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以一当十也不再话下，而五仙五毒、青灵子、苏念等人武功稍弱，相互帮衬也是自保有余。

汤枫一边杀敌，一边喊道：“你是何方妖魔？竟敢攻打我丐帮总舵。”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只是个小人物，用不着各位惦记。倒是区区丐帮，竟妄图立诛鬼盟，难道不该杀吗？”汤枫一声冷哼，不再答话。

黑衣人转过头来，死死盯着玄空，自言自语道：“竟然是他，难怪魃鬼大人的得意之作‘玄尘’，也不能诛灭这些人。哼哼，也亏我早有准备。”他向后打了一个手势，四个人又抬出一具棺材来，上面刻着“丙”字。

玄空看在眼里，心说不好，想不到这次敌人如此谨慎，竟然准备了两具尸魁。这样一来，自己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黑衣人在棺材盖上拍了三下，棺椁中一尸魁探出头来。黑衣人指向玄空，命令道：“杀了他！”那尸魁飞身而起，朝玄空凌空抓来。黑衣人又对众妖人喊道：“众位加把劲，擒杀玄空，魑鬼大人一喜，各位可得自由！”群妖振奋，各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拼命攻来。

玄空正自与“玄尘”全力相拼，忽然感觉到脑侧一阵劲风袭来，百忙之中，凝练一面气墙。那只手几乎就要抓住他的耳朵，终于被气墙所阻。他连忙猛击一掌，推开玄尘，随后身形暴退，生怕被两具尸魁近身夹攻。

众人这才看清，第二具尸魁也是一个和尚，皮肤褶皱，面容黝黑，年纪也是不轻。玄慈猛然想起一人，高声叫道：“神山上人！”躺在地上的玄悲也喊道：“对！是神山师兄！”众人恍然大悟，神山上人是五台山清凉寺的住持，武功高深，与玄慈方丈不相伯仲，两人合称佛门降龙伏虎罗汉。数年前，神山上人离奇失踪，清凉寺举全寺之力也查不出原因，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谁知原来神山上人也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众人痛心疾首，丐帮奚长老忍不住破口大骂：“天杀的狗贼恶鬼，个个不得好死，实该挖心掏肺，下油锅，上刀山！”众丐帮弟子也是边打边骂，污言秽语半晌不绝。

玄慈、玄悲、玄尘自幼在少林寺出家，两人见同门师兄这幅模样，当真是痛心不已，又见神山上人也是如此，一时间悲从心起。玄悲双目通红，坐在地上质问道：“二十四鬼如此残害江湖同道，就不怕遭报应吗？”玄慈叹息一声，道：“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恶人行恶，从苦入苦，从冥入冥。二十四鬼执迷不悟，终会得其恶果。”

黑衣人讥笑道：“秃驴少在胡言乱语，什么佛门道教都是放狗屁。我们魃鬼大人还想问问你们，他放下屠刀能否立地成佛？”

玄慈、玄悲皆不答话，一来谁都知这是戏弄之言，如魃鬼这样人物，怎会放下屠刀？二来“屠刀”所指并非杀人的刀子，而是一切妄想、分别、执着，若能放下就能成佛。成佛与否，与因果报应也并不矛盾。譬如木健莲尊者正阿罗汉正果，仍因业报被外道打死。而曾经的魈鬼郑广额，一年前顿悟，在少林寺苦修，如今重病缠身，也算是遭了业报。你魃鬼即便今日大彻大悟，可往日的仇敌前来将你杀死，也是在因果循环之中。这其中的道理，二玄也无暇与敌人细细道明。

黑衣人嘿嘿一阵冷笑，又道：“玄尘、神山这些也不算什么，今日把你们都拿住，将来魃鬼大人手下就有丐帮帮主、少林方丈，哈哈！哈哈！对了，魃鬼大人最想得到的就是玄空。”他突然放高声调，指着玄空，催促道：“乙！丙！给我杀！”

“玄尘”、“神山”两尸魁听乙、丙两字，浑身一震，如打了鸡血一般向玄空扑来。尸魁动作实在太快，旁人只感觉眼前一花。

玄慈一惊，神山出事之前，与自己功力相当，不想成了尸魁之后，武功大进，竟到了如此地步！玄慈有心相助，奈何周遭都是妖人，根本脱不开身，他只得连忙提醒道：“神山‘地藏伏魔手’出神入化，师弟小心!”

玄空见那“神山”双手带着罡风，以一种不可思议地角度抓了过来，更有无数后招变化，极难应付，正是那一招“十轮渡魂”。又见身侧“玄尘”“一指涅槃”也点了过来，指尖似乎有一道光忽明忽灭，十分厉害。心知一旦被两人近身，自己是非败不可。惊骇之下，身形又向后急退。同时左手运掌力逼退“神山”，右手运黑袈裟神功隔开“玄尘”。

只见玄空以一敌二，虽是威风凛凛，可终究是一味抢攻，并无取胜之望。只待玄空一败，再无人能挡住两具尸魁，那时恐怕会全军覆没。众人忧心如捣，均知此战难胜，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行撤离。然而，谁不知该如何撤走。正门已经被群妖堵住，四面又有火势封挡，除非能上天入地，否则极难杀出重围。

玄空、詹巴南喀、玄慈、汤枫、薄扬，这些人不是一派领袖就是当世罕见高手，无一不是机智过人。然此时大敌当前，谁也分不出一点心思。玄空更是丝毫也不敢分心，全力与尸魁作战。

唯独苏念躲在后面，边寻思，边东张西望，看着周围的形势。她忽然瞧见地上的大洞，灵光一闪，喊道：“大哥！姐姐！地上的暗道！”

众人闻言心中一震，均想：“正是！敌人既然能从暗道中冲进来，我们也能从暗道撤走。”

詹巴南喀心想，先行之人中需有一位高手，以防暗道出口有人设埋伏，遂喊道：“老方丈先行一步，领众人撤走！”玄慈会意，当即震开身侧妖人，纵身跳进暗道之中。随后丐帮弟子、玄悲、五仙五毒、苏念等人紧随其后。

黑衣人连忙呼喝群妖:“别让叫花子跑了！否则大伙都有罪受！”群妖一听，一齐涌向洞口，而詹巴南喀、汤枫、薄扬各运神功挡在那里，不让妖人入内。妖人虽众，能靠近洞口的也就十几人，根本奈何不得詹巴南喀等，一批批冲上前去，转瞬之间，又被打了回来。

黑衣人见状一拍大腿，暗叫：“不好！真是百密一疏！”他原来只道玄尘一出，丐帮必然溃败，因此根本没想在暗道中设伏，如此一来，丐帮的人轻而易举就能逃出这里。眼见丐帮跑的干净，地上就剩下玄空、汤枫、詹巴南喀几人。黑衣人又想：“此战只要杀了玄空，便是大功一件，跑了其他人也无伤大雅。”于是高声喊道：“乙、丙，杀了他！”又对群妖喝道：“众位给我上，杀了玄空！”

玄空盘坐在地上，右手单手合十，一张无形袈裟在虚空中上下飞舞，抵御右侧攻势。五指微动，袈裟上时而探出数道虚劲所形的触手，与“玄尘”对攻。左手则催动一道道刚猛掌力，不断击向“神山”。

两具尸魁已经被玄空运功力逼出身外数丈之远，忽听见黑衣人的声音，皆身子一晃，又疯狂扑攻而来。两尸各运掌力，但见玄尘“双掌”交错推出，正是一招“韦陀掌”，掌法招式简朴，内在力道委实不小。神山手掌自胸口一拂，由下至上一挥，这门功夫名叫“拂山手印”，乃是一门极为强劲的掌法。

玄空只感身上如有两座大山同时压来，胸中一阵气滞。当即左手使“曜日灼灼”，气海中又勃发出一道余劲，右手运“落霞余晖”，双掌齐推，分击两侧。三人掌力实在太过浑厚，嘭的一声撞在一起。随之玄空身躯居震，一股酸麻由手腕传到两臂，再由两臂传至肩膀，霎时间全身乏力。掌力余威将周围群妖震的七窍流血，反震之力，更将三人都震出丈外。

玄空稍稍喘息，身后便有刀、剑、斧子、长枪、钢叉，各样兵刃、暗器一齐击将过来。他一提真气，又觉精力充沛，双手一合，由眉心激发出一道气劲，由小变大向四周延展，最后猛地一弹，将身外兵刃都挡了回去。

然“玄尘”、“神山”两大尸魁趁机抢到了玄空身前，一个运“寂灭指”，一个使“地藏伏魔手”。这两人成为尸魁之前，就有极高的武功天赋与造诣，成为尸魁之后，武功大进，早已突破到绝顶境界，比之寻常绝顶高手还要更胜一筹。两大尸魁同时用拿手绝技，玄空立时左支右绌，大为难当。

三人相距不足三尺，“玄尘”指指点向玄空周身要穴，“神山”连出手法抓向玄空周身关节。两者指力、抓功中都具有折骨断筋的莫大威力，如此距离，纵有黑袈裟神功护体，一旦被击中也必受重伤。玄空双掌狂挥，舞的密不透风，可有时被玄尘点中手臂掌心，仍感觉一阵阵剧痛。

詹巴南喀、汤枫二人见众人都已遁入地道，赶忙抢上前来支援。詹巴南喀一记“黑耀神掌”，猛然打向“玄尘”下肋，汤枫使一招“龙战于野”，击向神山左肩。两具尸魁各分出一手相抗。十数个妖人见机又上前偷袭。玄空得两大高手相助，顿感轻松了不少。他仰头双眉一挺，眉心中又一道虚劲向四周辐射而去，将群妖震退。

玄空看准时机，以指对指，正点中玄尘指尖。“玄尘”左手正与詹巴南喀相持，而詹的黑耀神掌亦是?教最为高深的掌法之一，威力不俗，至少耗去玄尘四分功力。因此，玄尘右手寂灭指也只剩下六成。而玄空这摩诃指尽得真传，这一指仿若当年七指头陀，竟击断了玄尘食指。指力余劲将“玄尘”推了个趔趄。

玄空又一掌推开神山，双手一提抓住詹巴南喀与汤枫的后腰，随后猛地向上一推。两人腾空而起，越过群妖头顶，飞出十多丈远。

玄空紧跟着纵身一跃，跳到半空时，不料身后玄尘、神山四只手掌同时击来。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真气运在手臂，向后一挡。两股巨力传来，只感一阵头昏眼花，眼前金星直冒。这股力道实在太大，冲击力将玄空击出二十多丈，直接飞出了归林庄。

玄空摇了摇脑袋，抹一把嘴角上的血迹，抬头忽然看见一个老和尚，竟是玄慈，再一转头却是薄扬。原来归林庄下的地道直接同往城西，这时众人都已经脱险，却不见玄空三人赶来。玄慈与薄扬便绕回归林庄前策应，果然正遇见玄空。一晃之间，詹巴南喀、汤枫也赶了上来。归林庄外早备有良驹，五人上了马，远远甩开了身后的追兵，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