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雷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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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元飚明白林敬的确没有吹牛，他也带着几分心向往之的表情，良久之后才充满遗憾地说道：「殿下所思所想实乃天人，只可惜老夫怕是见不到这一天了......」

「冯老何出此言？老大人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何至于此.....

「殿下，老夫对自己的情况倒不至于犯糊涂，实际上早就该死了.......」

冯元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原本我大明国事艰难，老臣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勉强拖着一口气罢了，如今见殿下雄心壮志，我大明自当如日初生，朝气蓬勃，老臣便就放心了，也能放心去死了。」.

林敬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原本历史上这位老臣死去之时，正值国破之时，大明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建虏东进，可以说冯元飚几乎是带着无尽的悲愤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想到这里，林敬常常躬身一礼，神情坚毅地说道：「冯老，天下人心不死，我大明便不会亡！」

当日，林敬在驿站挥别冯元飚，而与此同时，刚刚取得了镇鲁营大胜的多铎，也正处于人生中志得意满的时刻。

放在往常的时候，镇鲁营大捷虽然也值得可喜可贺，但是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而眼下却不一样，在接连经历过多次大败之后，建虏内部也急需要一场真正的大胜，而这一仗则正适合。

建虏帅帐当中，多铎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两名大将，笑道：「二位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关键了。」

跪在地上的两名将军也抬起了头，他们正是先前被阿巴泰派出去的金励和佟图赖，这二人名义上是作为吸引白檀山方向的疑兵，可是没想到明军根本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阿巴泰的主力大军，这使得他们在得知大水谷之战的结果后，也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要是还跟着阿巴泰走，估计早就被消灭了吧！

「王爷，奴才还能见到王爷，实在是。。。。

说着话的时候，佟图赖开始抹着眼泪，他知道汉军不受待见是正常的，可是自己却是满人啊，凭什么被阿巴泰当成弃子扔出去？还是十王爷靠谱啊！

多铎心里也对阿巴泰这个哥哥很不待见，他皱着眉头道：「要不是有些人胡乱指挥，怎么可能会演变到这个地步？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

还没等多铎说完，只听见一旁的英俄尔岱轻轻咳嗽了一声，多铎这才醒过神来，有些话在大庭广众下确实不太适合讲，他便调转了话头，狠狠地道：「先前这一仗只是收回了一些利息罢了，没能将明国太子活捉，实在遗憾。。。打

一旁众人连忙开始附和吹捧，阿谀之词直叫人浑身发麻，甚至连冲进京师活捉明国皇帝的话都说了出来。

多铎挥了挥手，止住了话头，道：「不过这一次咱们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平谷方向的虚实！什么十万大军，只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若是将他们部都吸引出城消灭掉，才算是泄了本王心头的一口恶气。」

听到这番话，旁边的尼堪顿时皱紧眉头道：「王爷，可是咱们这一次在镇鲁营把明军打得这么惨，只怕他们不会再出城应战。。。。o

多铎冷笑道：「无妨，眼下蓟州空虚，本王完可以进逼蓟州，到时候截断辽东，看这些明人还坐不坐得住！」

尼堪顿时眼前一亮，接过话头说道：「倘若平谷方向的明军前来支援，咱们完可以在半路上进行截击，到时候定能将明军杀得大败！」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英俄尔岱反而摇了摇头，道：「可不要忘记，明太子的军队正在顺义，倘若由他统领明军，只怕不下十万之众，且其中至少还有一万抗虏军。。

。。。」说到这里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抗虏军这个词语，让他微微迟顿了一番，又或许是因为对这支军队，他始终在心里带着几分戒备。

多铎冷哼了一声，道：「无妨，本王早已经有所研究过抗虏军，他们长于正面作战，且利于枪炮，倘若我军堂堂正正与之一战，就算能击败他们也会损失惨重，唯独只有通过侧击的方式，先摧毁明军的火炮阵地，才能彻底击败他们。。。。。倘若明太子胆敢统领大军来援，便自然给了本王机会，到时候看看谁的马快刀厉！」

说到这里的时候，多铎原本熬了一夜的眼睛带着几分红，越发凶厉地咬着后槽牙，闷声道：「自从父汗以来，我大清何曾受过如此耻辱挫折？若是不能拿下林敬的狗头，本王有何面目回到盛京去？！」

英俄尔岱犹豫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多铎要看得更加深远，当即抱拳道：「嘛，还请王爷下令，我军立刻出发进攻蓟州！」

要攻打蓟州，在战略上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眼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实际却需要解决，那就是清军已经出现粮草问题。

建虏入塞以来，最讲究以战养战，不给后勤太大的压力，历来最多携带一个月的粮食物资，至于剩余的粮草物资，则都从明国虏略，像之前的几次入塞作战中大都都是如此。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首先是阿巴泰大军已经军覆没，他们掠夺到的物资都已经被明军缴获，而多铎大军才刚刚入塞没多久，再加上大明已经开始执行坚壁清野，也使得多铎大军收获不多，除了在镇鲁营获得了一批粮草外，便一直没有进项。

英俄尔岱斟酌着语言，轻声道：「王爷，倘若进攻蓟州，则以我军目前粮草来看，怕是坚持不了太久.......若从锦州转运粮草到蓟州，其中将近千里之遥，纵使立刻起运，二十天怕是都难到，奴才以为，倘若明军一味固收，我军则可直接北上转战马兰峪。」

转战马兰峪的潜台词自然是要返回关内，这也很符合建虏的本性，他们之所以要南下就是为了抢劫，一旦抢劫对象没有油水且成了硬骨头的时候，他们就起了退缩的心理，而这一点纵使是多铎一味坚持也不会改变。

多铎自然听懂了这句话，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但并没有出言反驳。

英俄尔岱继续道：「王爷，倘若我军能够拿下马兰峪，到时候随时可以进攻蓟州，也可以等待后续的粮草，主动权尽在我手...」

对于英俄尔岱，多铎难得没有发怒，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那就这样吧。」说完这番话后，脸色却是和欢了许多。

说起来，满洲内部虽然上下尊卑分明，但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却也非同寻常，极少会出现奴才背叛主子的事情，因此主子对奴才的信任感也比较充足，就算英俄尔岱提一些意见也不会被多铎多记恨。

除此之外，多铎在冲动之余也明白英俄尔岱的老成持重才是对的，毕竟此一时非彼一时，必须要留一条可进可退的道路才对的......

「报！」

只听见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白甲兵护军急匆匆走进了大帐，他在多铎面前跪下道：「启禀主子爷，盛京传来了密信！」

多铎连忙接过密信，拆开上面的密封，将里面的信件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而等他看完后，脸色却变得阴晴不定。

「不打蓟州了.......」

「不打了？」

一旁的众人都有些诧异，合着刚刚讨论半天的东西都白费了？

多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声音变得低沉，「暂时不打蓟州了，咱们要立刻赶回盛京！」

语气凝重无比，众人不由得纷纷

抬头看向外面，却发现外面天空阴沉无比，空气更是带着几分沉闷，让所有人都觉得难以呼吸。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盛京，和硕睿亲王府邸。

一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进了府邸当中，他似乎怀着极为重大的消息前来，甚至在跟睿亲王府邸上的管家说过几句话后，便急匆匆地让管家带着他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半点平日里的气度。

等到此人跟着管家走进了书房中时，抬眼便看到书房中已经坐着几人，其中居于中间的便是当今三十一岁的多罗睿郡王多尔衮，此外坐在旁边的还有英亲王阿济格，郡王阿达礼等人，人人脸色凝重无比。

中年人前来向几位亲王和郡王行礼，此人也不是寻常人物，他叫爱新觉罗·巴哈纳，出身满洲镶白旗，原本是觉昌安三兄索长阿之四世孙，说白了就是一个关系已经非常远的宗亲，一直都混得不咋地，去年因为一些事情被革职，只剩下了一个镶白旗副都统的头衔。

不过巴哈纳也很聪明，他一早就抱上多尔衮的大腿，一直希望能够给多尔衮立下功劳，而这一次机会也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