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艰难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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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前世的老爹就当过一年的公派访问学者，对这些情况，卡特自认为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

公派访问学者的生活并没有大众想象的那么美好，什么拿着公家的钱在外面吃香喝辣啥的，不可能的事儿！

即便国内每个月提供了一万块的生活补助，放在美国其实也就一千出头。而实际上，国内一般根本不会给这么高，卡特记得当初自家老爹每月大概6000块人民币左右的补助。搁在欧美这边，基本算贫困户。

日常吃饭，绝对都是食堂。偶尔实在馋得不行了，才会去超市买点菜，自己做一顿饭。而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往往最廉价能体验到家乡味的方式，就是买榨菜！

一包80克左右的乌江榨菜，当初记得是2加元多一点，十包一打，20多块，合人民币一百多。当时老爹回国时，没吃完的四小袋榨菜愣是没舍得丢，带上飞机又给捎了回来。

算是让当时的小卡特体验了一波金钱榨菜的味道，其实和国内2块钱一袋的压根没区别...

可即便是不富裕，甚至有点拮据，但起码不用为吃喝发愁。养活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平时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天的生日，除了吃饭，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其他开销。这么一年半载下来，节约出来的钱，偶尔开个荤，其实不算多么困难，不至于一顿川菜，吃哭一个大老爷们吧？

“哎，国家艰苦啊！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出发前，一共只有50美元...我们一行52人，人均不到一美元。那是真吃不起啊！不是刚来美国那会，因为建交的关系，美国有股子中国热，受邀去参加了一些演讲，拿了些报酬，支撑着我们这些人的生活开销，恐怕...”

柳先生叹了口气，举起酒盅仰头闷下一口。愈发通红的脸色，渐渐扫去了心酸的愁容，神态渐渐坚定起来...

“不说这个了！我们来美国，也不是来吃吃喝喝，赚大钱来的。能把该学的知识学到，我们就很满足了！何况在假期的时间，除了我留学的威斯康星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外，我还走访了哥伦比亚大学、密歇根大学，通用、福特的技术中心等一些科研强校，工业企业！”

“差距啊，不单是科学技术上，还有科研成果的转化与应用方面，我们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哦，对了，还有计算机！我们的第一台微型计算机co，76年才引进国内。第一台自制微型计算机，77年才出现。到现在，都还停留在实验室里，而且性能方面，还有软件开发...”

“在这近两年中，课余时间，我都会泡在机房，研究你们美国的编程，你们的开发语言，还有高级汇编语言，入门难度比较高，可实用性很强！只可惜，我没有时间再去研究它了...”

“柳老哥，你们...五十美元，这日子怎么过下来的啊？”

柳百成的描述很简单，话语里也没有多少抱怨困苦的词汇。可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仅仅是基本的生活保障，没有260美元打底，饱腹都难。何况这50美元还是由52人均分...

知道国内这会缺外汇，但卡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欠缺到这个地步！不过转念一想，卡特忽然有明白了，现在才81年呢，他们出发时，更是...

招商引资估计都没有开始的时候，能挤出50美元，已经弥足珍贵了！

“哎，陈老弟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嘛，这只是路上的钱。我们来美国后，也赚了一点的，上上访谈，做两演讲，既能向美国宣传我们中国的文化形象，又能赚到足够我们生活的费用，挺好的！”

看着一脸唏嘘的胖老板，柳先生笑着举起酒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但我们也都有各自的方法活得精彩！来，我敬你一杯！”

“诶诶...”

颇有些神游天外般与柳先生碰了碰杯后，胖老板没有去喝杯中的酒。反而忽然一把将酒杯拍在桌上，起身离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卡特两人愣了愣，不一会，只听楼上传来一阵响动。接着，胖老板手里捏着一小叠钞票走了出来...

“老哥，我...我，这一千美元，您收下！”

“钱不多，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我其实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像我们这些人，估计在家乡父老眼里就是汉奸，是卖国贼。可我也是在那片土地上诞生啊！”

“我不如您，我...我也没有您那么高的觉悟。年轻的时候就是想过好日子，想吃个饱饭...所以我跑了...我也只会烧这一手家常菜，帮不上国家什么忙。甚至我现在都...您收下，收下！也算我陈三为祖国做贡献了，你要不收的话，我这以后啊，都没脸回去了...”

胖老板说着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我和你们堂堂正正走出来的人不同，我就像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打了八年的黑工，这才有个身份，又干了五年，这才开了家自己的餐馆...”

“我今年马上就44了，出来也有26年了，再过几年，就整整三十年没回去看过了。可怜我闺女，长这么大，连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面儿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老人还在不在...前年看新闻里说中美建交了，我和你弟妹就在商量，什么时候带闺女回去，在祖宗的坟前磕个头，认个祖归个宗。”

“可我不敢回去啊，一怕回去了就被警察抓起来；二怕...怕乡亲们戳我这嵴梁骨...您收下这笔钱，甭管能有多大用，你们用不上，还有下一批人能用上...”

“到时候我们回家，也能抬起头了！”

胖老板声泪俱下的话，一时间让柳先生陷入了两难。收吧，不符合组织规定，不收吧...这不是相当于在否定海外华人吗？

即便不扩大范围，胖老板一人也代表不了海外华人。但起码，伤透一个心向中国的华裔之心，那是肯定的了。刚刚恢复外交关系，正是需要收拢人心，树立正面大国形象的时候...

“老陈，你要信得过我的话，把钱给我吧，回头我帮你捐到领事馆去。柳先生，他，组织上没同意，的确不能拿这笔钱...”

就在柳先生进退两难之际，卡特开口道

“你不能为了自己，逼着人家犯错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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