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次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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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这一动就像是打破桎梏,其他人也跟着动起来,只见鱼儿在天上飞来飞去,最后啪啪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岸边堆满了鱼。
陆家名和陆兴学带着洪三叔的孙子满仓满兜等人忙前忙后将摔在岸上的鱼绑起来。
满兜笑的牙不见眼,看着自己的叔叔伯伯们扔上岸的鱼,满兜在一旁加油鼓劲,最后关系好的几户人家竟相互比试起来。
雨声阵阵,丝毫无法浇灭大家内心的火热。
陆盛也带着剩下的流民赶了过来,大家一瞬间愣住,陆盛见人站着不动笑着道:“不用怀疑了,这些都是真的,再不去鱼只怕都被他们抓完了。”
流民们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先后跑进溪流里,当鱼儿游曳撞上他们赤裸的脚背时,心里最后一点忐忑也消失无踪了。
他们眼眶红红,忙不迭地弯腰捕鱼,经过刚才那一阵的捕捞,溪水中鱼迅速适应了环境,哪里还有刚开始傻不愣登地往人手里撞的样子,这点小小的差别,后来者并不知晓,因此对于滑腻的鱼从手中溜走还乐呵呵地笑着。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从罗蔓带回来那两条鱼开始,就如同惊雷震荡四野,陆盛传来的消息仿若甘霖,流民们在一片恍惚中跟着众人来到这里。
他们刚开始还不相信,但是当真的鱼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所有的忐忑怀疑都让他们处于一种不真实的幸福中,不少人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他们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吃过鱼了?荒年之前村子里屋前后水塘河流中也有鱼,但那是村里的财产,平时不能捕捞,要到秋冬时间放水收鱼时才能吃上一两顿鱼。
眼下这一河的鱼摆在他们面前,无名无主,只要努力想抓多少条都不是问题。
他们高兴的恨不得仰天大笑,但是又奇异地保持缄默,闷声才能发大财。
他们一边弯腰捉鱼,一边窃窃私语。
“这好事是谁发现的?我咋听到陆夫子说是罗姑娘告诉大家的?”
“一看你就是激动的只听有鱼那两个字了,当然是罗姑娘告诉我们的,陆夫子还说这是罗姑娘特意让我们偷偷过来捉鱼,千万不能让和安村那帮人知道,咱们那天在山洞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都是怎样一副嘴脸,一个个冷眼旁观,这么好的福娃娃愣是往外推,看他们那副讥讽嘲笑的样子,若不是怕坏了罗姑娘的好事,我都恨不得上去打他们两巴掌!”
“可是不,当时我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罗姑娘这么好的人,我们护着还来不及,这群人以前竟然这么对她,可怜她那时候差点死在村头的茅草屋里…我也是想不明白,尤其是她那大伯大伯母怎么想的,真是一家子蠢蛋,嘿嘿...等他们知道罗姑娘的本事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我也这么觉得,只要想到他们后悔哭泣祈求的嘴脸,我这心里啊,就跟现在捉鱼一样快活激动!”
他们说的正开心,一个煞风景的声音插进来。
“你还真是狠心,看人家倒霉就这么开心?”语气酸溜溜,又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感觉。
等着看笑话那人愣了一下,刚抓住的鱼从手中逃走,他不满道:“我当然开心,唉...不是,你到底是向着哪一边?你忘了要是没有罗姑娘你手里的这条鱼可不会出现?你咋还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呢?”
男人噎住了,阴沉沉地瞥了一眼正在奋力捉鱼的罗蔓,见身边的这些汉子一个个怒目而视,他不敢得罪忙不迭地道:“我当然是向着罗姑娘,只是这鱼本就是水生水长的,就算罗姑娘不告诉咱们,咱们也会知道,所以...”
所以就不该对她这么感恩戴德!
“呸,你知道个屁?你难道没看出来,若不是她每日出门在水边看,像这样的大雨又有几个人会出山洞?就是天上下金子没人告诉你你也不一定知道,你说不需要感恩戴德,难道罗姑娘是只做了这一件事吗?咱们能好好的走到这里全靠有她的帮助。不是...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你是?”
男人瘦高的身子一下子佝偻下去,畏畏缩缩地道:“大家日日相见,面熟那是肯定的。”
“不对,你是齐家村的人吧?”说句不好听的,虽然大家一起逃荒这么久了,但不是一个村子他们仍旧抱以警惕。
这个人从来就一直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也不说话,他们一谈起罗姑娘他就激动起来了,怎么这是跟罗姑娘有仇?
若是真的如此,他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男人犹犹豫豫地点头,见他们皱着眉头一双眼不住地打量他,看样子还在回想在哪里见过他,他不敢再拱火急忙岔开话题,“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吆,我嘴笨!”他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仍旧不敢抬头,低眉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想看那罗大一家的笑话不也是看罗姑娘的笑话吗?若是罗姑娘真的跟她大伯家闹起来,虽然表面上她不是罗家女了,但是他们毕竟是她的亲大伯,只怕咱们这样对她不好。”
他们感激罗姑娘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去看她的笑话?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陆家村的汉子们心里一咯噔,哎吆,还真是这个理儿,他们只顾想着热闹了,可这牵扯的是罗姑娘啊,当即不少人嘴里念叨着罪过,对于提出这个观点的瘦高男人也有些好感,不再像是看仇人那样盯着他。
有人将湿漉漉带着鱼腥味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心有戚戚地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嘴吧,确实笨,明明是想提醒我们怎么就非要拐个弯呢?不过我们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只怕我们还要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兴冲冲等着看热闹呢。”
其他汉子道:“就算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也绝不会看着罗姑娘被欺负,就算是她亲大伯也不行,这一路要不是有罗姑娘在我早就死多少回了。”
男人表面上挂着满意的笑,内心里郁卒到吐血。
这帮人真是气死他了,不是说陆家村人都不怎么喜欢罗蔓吗?单说因为罗蔓姐弟同村孩子的教育机会被侵占,再一个陆红荷阴阳怪气,作为陆红荷同村的人,就算要讨好她也不应该对罗蔓毫无恶感吧?
事情就是,他们丝毫不在乎陆红荷怎么样,陆盛对罗家姐弟的在意程度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陆红荷就是无能狂怒,她做不了她哥哥的主。
收徒一事就更不可能怨恨了,若不是因为这事,整个陆家村还不知道要和陆盛僵持多久。
毕竟当年他们也做过错事,如今被不冷不热地对待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是在罗蔓的刺激下他们勇于争取机会,陆盛也顺水推舟收下陆兴学,他虽没有和村子里多亲密,但是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冰释前嫌,他们也可以厚着脸皮多在他面前晃。
这样看,罗姑娘不单是运气加身的神女,还是他们的贵人啊!
不少人更兴奋了,对着那瘦高男人一阵道谢,“还是你看的明白,我们都是糊涂虫。”
“是啊是啊,看来罗姑娘对我们的帮助不止眼前所见,还有许多隐藏在暗处。”
男人恨不得吐血三尺,这群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话里话外对罗蔓更是推崇,真是气煞人也!
男子抿着嘴不再搭话,陆家村人占据的这一片溪流又恢复了宁静,大家的注意力被集中在水中游曳的鱼上,没有人再关注刚刚那个酸言酸语的男人。
见没有人注意,男人悄悄地溜走,回到了齐家村的队伍里。
因为鱼儿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随着山洞附近的鱼被捕殆尽,家里有老人和小孩的让他们带着鱼悄没声地回去,他们本真能得一条是赚一条,坚决一条不留的信念,陆家村人向上流寻找,齐家村人向下游寻找漏网之鱼。
他坠在后面,见人都渐渐往下游走去,他几步追上大齐氏,用气声道:“你想的什么馊主意?这法子也不成!那小娘皮得人心,嘴皮子都说干了他们还不为所动。”
大齐氏被他突然呵斥吓得心里猛地一跳,怕有人注意到他们,连忙向四处看看,见人都低着头,只顾着注意溪水有没有鱼,并没有人关注他们,她这才放下心来,捏着自己的衣角道:“又不成?这死丫头还真是…”心里的怨恨就像是一团毒液,只要听到那个死丫头的名字她忍不住将仇怨倾倒一空。
男人接话道:“还真是邪门!我都跟他们说了,这鱼明明是水里生长的,跟罗蔓有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传个话的功夫,还非要说成天降大鱼,都是看着罗姑娘的面子上,这不是笑话?呵,他们怎么不说她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
“…”大齐氏觉得这话未必没有人说过,不过见他气的够呛也没有再刺激他。
他对罗蔓的恨意可不比她少。
她步子不快不慢,余光见齐环跟在洪良工身边,有一瞬间好奇这两孩子一向不对付,现在怎么又玩到一块了?
她摇了摇头将思绪清空,压低声音道:“她现在更得人心了,我们拿她没办法,只能委屈你再忍忍,都说什么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唉...可怜你上一次白白被她欺侮,竟没有一个人帮你说话,那顿打就白挨了吗?难不成就因为大家都向着她,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就当作没看见,真是让人心冷,咱们才是一个村子彼此知根知底的人,她一个外村的小丫头,拖拖拉拉地活到现在,不过运气好一点就被他们传的神乎其神,我是不信的,不过就是骗一骗那些蠢人罢了。”
这话像一根刺往男人心里扎,他又想起逃荒第一日的清晨,被罗蔓摁在地上打的痛苦场景,周围人奚落的视线比身上的疼痛更让他痛苦百倍。
“行了,你别说了。”男人脸色难看的像是化不开的墨,心里阴毒的想法一个又一个的往外冒,他冷笑一声道:“既然没有人看的起我,我又何必管他们死活,罗蔓...我早晚会让她知道我齐白木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说完也不再等大齐氏回答,大步向前,将她甩在身后。
大齐氏撇撇嘴,心里暗骂真是蠢材,要不是实在没有什么可用的人,她也不会选择他作为棋子整日在罗蔓面前上蹿下跳。
本来他们有许多次机会可以煽风点火,给罗蔓添堵,谁知道那蠢材被打怕了,竟一直跟她说一直说再等等,再等等,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好时机。
只有恨没有能力有什么用?
他没有一次得逞,论武力连一个小女孩都打不过,论人心一个村里住了几十年的人还不如外村少女的人看重,真是方方面面都是没用的很。
白瞎了上次在芦苇荡商议这么久,就连最简单的胡搅蛮缠四处拱火都做不到。
要气也是她最生气,罢了,不好和他撕破脸,且再等等吧。
大齐氏又想到罗蔓的那个大伯母,那女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若是她知道自己放走了这样一个身家丰厚背后关系硬的侄女,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只可恨那日在山洞外见她计策简陋仓促,没有能力阻止是她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的憾事。当时她一直祈祷不会成功,谁知道竟真的如她所愿脱离了罗家。
呵,真是所有人都在帮她!就连她的儿子齐环,为了怕她出言阻止,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她,若不是还要看他着罗蔓,只怕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真是恨啊,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里里外外将她所有的理智情感都焚烧殆尽,那股子强烈的恨意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可是回想自从来到和安村,自从村井一事发生,许多的事情都奔向了不可预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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