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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敌人虽众,但似乎已经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况且,如果吴郡被士颂先行攻下,孙策觉得自己或许不是多了一个朋友,而是会多了一个换了吴郡领头人的敌人。
“将军,士某家在数千里之外,也是广袤之地。您也应该有所耳闻,某近来在南海郡颇为得意。”士颂坦诚地说道。
见孙策不语,他继续说道:“再者,对于吴郡,即便是我攻下来,只有千余兵将的我,还能鸠占鹊巢吗?”
看着他说得真诚、表情轻松,孙策点点头:“那么,士将军为孙某攻城掠地,所欲何为?”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即便掉下来,估计也没人敢吃。
“我听说华佗先生在附近行医。”士颂拱手说道,“获胜之后,某只想请他前去南海郡,为那里的百姓治疗疫病。”
“哦,”孙策询问道,“您那里的疫病很厉害吗?”
“南方溽热,疫病时常发作。士某为百姓计,坚决要请华佗先生一往。”士颂挺直身子说道,“有华佗先生前去,比您赠送我万石粮秣还重要的。”
孙策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罢,他再查看着沙盘。
“只要平灭了太史慈,沿着长江以南地区,您将会在江东创下大基业!”士颂继续指点着说道。
孙策暗呼口气,心里暗赞一声:士颂与我年龄相差不大,但眼界、胸怀并不比我差。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英雄所见略同!
士颂见他已经动心,就再次开口说道:“吴郡是江南的吴郡,我还能带回交州刺史部吗?”
孙策听了,不禁和他对视之后,大笑起来。
“孙将军,某另有所求。”士颂认真地拱手说道。
孙策一听,心里暗笑:果不其然。哪有这么便宜来帮助别人的?
“我们已经如兄弟一般,盛德尽管直言。”他笑着回道。
士颂立即恳请道:“某欲求将军小妹孙尚香,某之大将薛综,欲求孙尚珂。”
“呃,”孙策立刻沉吟起来。
他有三个妹妹,最大的已经婚配,剩余的两位的确待字闺中。
士颂提出这样的政治联姻,对于四处征战的诸侯而言,并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
作为交州掌权者家族重要成员,士颂目前已经领受南海郡太守的职务。
孙策目前在江南、江东一带,能够放心地东西征杀,也是因为南部的交州很安定,没有给他带来隐患。
如果交州形势纷乱的话,孙策遇到北上的交州兵,当然不会坐稳江南。
现在兵力不多,又想要两面作战,尤其是祖郎率领盗匪在西侧为乱,孙策想要收服北面的,作战勇猛、为人忠诚的大将太史慈。
这几件事都是孙策心中纠结,肯定需要士颂的帮助。
士颂及薛综,孙策对他们的外貌、文武才能,也都很是认可。
但他犹豫许久,对于是否答应此事,心里并不能立刻做出决定。
两个庶出的妹妹要一并嫁去远方,很是孝敬的他,必要求得庶母的答允。
另外,孙尚珂年龄十七岁,已然可以正式婚配;而孙尚香十三岁的年龄,还是小了一些。
“盛德,”孙策显得很为难,“二妹的确未有合适佳偶,但小妹年龄过小,又很是顽皮,”
孙尚香从小很受父母辈,以及兄长们的宠爱。因此,这个小姑娘既是喜爱舞刀弄剑,又时常带着身边的一众侍婢们,以习练战阵为戏。
小妹这样的爱好,世间能有几人可以接受,并能受到她的认可?
因此,孙策虽然见到士颂英武,但心中也不能做出确认。
对孙尚香情况了解的士颂,镇定地说道:“某迎娶尚香,不会急于做六礼完婚。另外,她的那些爱好,某也有所耳闻。只觉得可爱有趣,某不会进行干扰。”
孙策见他态度诚恳,只得暂时做出表态:“我要禀报庶母,请她做出决定。另外,吴郡军务也不可耽误,”
“将军尽管放心。”士颂立刻答话,“吴郡不能由士某攻克,此时所言尽废!”
见他说得大义凛然,孙策心中安定之余,更是欢喜:总是不用耗费我的兵马、粮秣了。
士颂再拱手答道:“多谢将军成全!某另备下了一份聘礼,请您与吴老夫人过目。”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书牒,双手递了过去。
“看来盛德真是有备而来。”笑着接过书牒,孙策仔细观看。
书信上面,列满了从各样海内外珍玩珠宝。这些倒还罢了,上面还写了数以万石计的各种粮食。
孙策的眉头,随着忽而紧皱、忽而舒展。
当下不再犹豫,他心中暗自盘算:既然士颂带来如此多的宝贵物品,两个妹妹自然可以作为筹码!
甚至,或者先答允下来,等到事情平定之后,干脆就抢了他的大船,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孙策收起书信,“盛德实在太客气了。”
士颂拱手作答:“为某与薛综迎娶孙氏姐妹,这些权当心意与敬仪。”
不用再多说,孙策见士颂坚持要先得到结果,就请他暂且驻下。
随后,孙策就返去请示庶母。
孙策一族的家眷,原本都在江北地区。后来随着他的渡江南下,家眷们自然也都跟随。
近来他因为占据了豫章郡,进而东向。眼见吴郡夺得在望,他把家眷也都向这边移动,准备不久后安顿在吴县内。
吴老夫人骤然听到孙策报来的这件事,心里很是不舍。
孙策只好尽可能描述士颂、薛综的样貌英气,文武俱佳。
“母亲,士颂、薛综都是仪表非凡,更有精兵良将、珍玩粮秣奉献,”他躬身请示着。
不待他的话说完,吴老夫人接过话来,缓缓地说道:“所以,你的妹妹们,此时可以出嫁了?”
听到庶母的问话,孙策略作沉思后,镇定地回道:“策以为可。”
吴老夫人身在孙氏家中多年,当然知道这家的男子,都是血勇、有大志向的人。
两个女孩子嫁出去,本来也是或早或晚的事。
汉代女子地位相对后面的几个朝代为高,但以财货交易来代替自由恋爱的,古往今来不能断绝。
士颂既是一方领主,又年轻英武,再有粮秣、珍玩奉送,这是不能拒绝的一桩婚姻。
更何况,深知政治婚姻重要的她,当然可以通过简单的察言观色,就能明白孙策急于做成此事,是因为士颂等人对他有大帮助。
孙策心高气傲,现在却有这个状态,吴老夫人也可知道:士颂同样是位英雄。否则,一向霸道的孙策,不会显得这么坦然。
“有道是‘长兄为父’。”吴老夫人看着他说道,“你为妹妹的事,一定要尽心。”
孙策施礼回道:“请您大可放心。”
这件事情定下来,孙策转回告知了士颂。
“颂感谢孙将军成全!”士颂连忙道谢。
孙策笑着接受后,再悠悠地问道:“盛德,你如何兑现承诺呢?”
说着,他拿出那封书牒在手里晃了晃,微笑着看向对方。
施礼过后,士颂正色说道:“迎娶尚香、为将军应敌,这都不是玩笑之事,也都不是可以耽误的事。某与薛综将军,即刻迎孙氏姐妹登船;珍玩粮秣,随即卸下船来。”
孙策见他说得认真,自己也连忙应答:“理应如此。”
写下婚书、定好聘礼,双方开始做彼此认同的交接。
已经接受了如数的粮秣,孙策再把珍玩转送庶母。
吴老夫人知道士颂与薛综都是名士,对两个女儿的婚事也就认可。
她疼爱女儿,对这些礼物查看过后,又以转送爱女的名义,命人送去了两位女儿的住处。
孙尚珂、孙尚香姐妹俩,既有大兄长做主婚姻,只有答允。
好在她们听说士颂、薛综都是年轻英武的人,心里先是安稳。
孙尚珂安心待嫁,孙尚香想着未来要降服夫君,更加刻苦地与侍婢们习练武艺。
这两个女孩各怀心事不提,那边总是走完了交接仪式。
孙策思索后,为了控制士颂,就改口说等攻克吴郡后,再送出两个妹妹婚娶。
士颂也不多争执,慨然答应下来。
军帐之中,士颂带着新婚人的喜色,以妹夫的身份对孙策拱手说道:“兄长自可带领精兵强将,前去降服太史慈。某所带兵将的确也是太少,还请将军留一些兵马配合。”
孙策本来就要留些兵将,既可以辅助作战,又能克制士颂。
此时见他主动提及,孙策心中很是开心满意:这个妹夫很懂礼貌,也很听话。
士颂分析得有理,又还主动示弱,孙策痛快地说道:“好!事成之后,某必有重谢于盛德!”
面临到兵力调配,孙策肯定不会给士颂留下什么名将重兵。
此时的他,既没有获得更多的名将,也需要有部将守御已经占领的地区。
程普、韩当这样的大将,他肯定要带在身边。给士颂留下的,是目前还很年轻的徐盛、丁奉、周泰等人。
孙策带兵西去,士颂开始招集自己,以及孙策留下的部分兵将,再去招揽附近的流民,连带投降的匪盗。
组成新的联军之后,士颂开始正式进逼吴郡治所吴县。
两人分兵后,吴郡外围的压力顿减。
身在吴县城内的吴郡太守陈瑀,确认孙策西去的消息后,大喜过望。
畏惧孙策但对于士颂,他并不很清楚底细。
因此,他急于将士颂赶回海上,稳固住所在的区域,以便日后再与孙策决战。
可他自己的兵力终究较少,还是要靠那些纠合起来的盗匪。
祖郎、焦已、严白虎等匪首,原本在和孙策的战斗中接连失败。
此时的他们,听到孙策杀向西面,而吴郡这边只有士颂带领不多的人马。
正好避开强敌,他们听从了陈瑀的召唤,绕过孙策的兵锋,前来围攻士颂。
其他的兵将暂且不提,士颂带领的千余名神兵,那绝对是以一当百,更还不怕死,甚至不怕饥渴的。
接连作战之下,贼众虽然势众,但不过是流民聚集。
上到战阵的这些人,见到神兵挥舞着雪亮长大的陌刀,在自己的队列中一通砍杀,立刻就不是被杀死杀伤,就是被吓破了胆。
他们要逃跑时,士颂再指挥孙策及招募来的新兵,把这些人一并逼遏、俘获。
如同是冬天里的旋风一般,士颂带领着神兵,在吴郡的外围来回扫荡。
又像是收割庄稼一般,士颂等兵将把无处可逃的山越匪盗,逐一剿灭、降服。
祖郎、焦已,先后被斩杀于阵中。他们的部众,被薛综编好队列,押解着上了停在海边的巨舰之中。
严白虎落了单,既不能突围逃走,就想着与士颂谈判。
到了阵前,严白虎拱手大声说道:“士将军,在下并非刻意与您为敌。严某被吴郡太守陈瑀怂恿,实非得已。”
士颂看了看远处的他,大声回道:“不必多言,请看天命!”
说罢,他从腰间摘下弓箭,再次喊道:“你退出一百五十步,某若射中你胸前铠甲,那就是你该死!如果不能射中或射死你,那就是天命饶汝!”
严白虎心中暗喜: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射中我?即便射中了,又有什么伤害?!这是他担心兵将们不服,以此来饶过我了。
“好,在下领命!”他赶紧应答。
士颂点点头:“好痛快!”
赶紧打马退后,严白虎估摸着超过了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后,勒住战马喊道:“请将军试射。”
“什么?”士颂一边问着,一边搭箭上弦。
严白虎遥望过来,再次大喊:“请将军,”
他的话还没说完,顿觉嗓子眼发紧。
略微低头,他看着一支箭矢已经插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喉咙里“咕噜”了几声,他带着惊愕又悔恨的神情,从马上掉落在尘埃中。
“射得高了一些。”士颂耸耸肩,无奈地收起弓箭。
随后,他再怒目呵斥流寇:“你们协从反叛,为祸乡里。现在匪首已经伏诛,你们还要继续作恶,进而受死吗?!”
领导已经领受了天命死掉,群盗面面相觑后,立刻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呼啦啦”的声音中,河畔、渠边、田野中,跪倒了上万流民。
士颂大声喝道:“或者为农夫,或者为我兵将,或者就是当即受死,尔等欲何去何从?!”
“只听正道将军之命!”流民相继大喊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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