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救人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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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稚生看着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孩。她笑得那么美好，要是在别的地方相遇，会让人有整整一天的好心情。

不过现在不一样，他们是敌人。

唯一让源稚生有点不太确定的是，他记得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个女孩露出来了一种莫名的表情。

似乎透过他在看着什么人。

源稚生默默地把这种怪异给记了下来。

「你......「

樱井小暮首先开始说话，打算了源稚生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家族现任的大家长源稚生先生吧？在楼上听到声音，以为是执行局的人进来搜索，却没有想到是大家长亲自驾到。」

樱井小暮一脸澹然的模样，完让源稚生找不到半点破绽。

源稚生微微皱了皱眉：「龙马？」

他还有点不确定，盛妆的樱井小暮显得比照片上的女孩更年轻一些，也更加地美丽，在烈焰的衬托之下就像是红莲的女神。

不知这样年轻的女孩怎么在勐鬼众中爬上高位的。

「是，我是樱井小暮。」樱井小暮微微低头，礼貌地回答。

她没有直接注视源稚生的面庞。毕竟，他和那个人非常之像。

「王将和龙王都不在，只留下你看守这里么？」

「是的。「樱井小暮点了点头。

「那么......「

「请稍等。「源稚生的话刚出口，樱井小暮就打断了他，「我想您是误会了，您不必继续试探我，这里没有王将也没有龙王，这里只剩下最后一个鬼，就是我。」

樱井小暮的语气平静而冷漠。

「是吗？」源稚生轻笑一声，「我们知道勐鬼众在二十年前有了新的领袖，所以二十年中你们飞速地崛起，二十年前你才多大？」

「是曾有过王将，但是王将也是会死的啊。」樱井小暮轻叹一声，她抬头注视源稚生。

「你想告诉我说王将死后是你这个龙马统率着勐鬼众？」源稚生吐出一口烟，「可其他的鬼说你只是代替王将和龙马下令的人，大人物藏在你背后，只有你能见到他。而且，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对不对，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源稚生的话让樱井小暮身体一震。

她抬头望向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和那个人很像的男子，对方的眼睛像是会洞察一切一般，让她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紧张。

「您在试探我吗？「樱井小暮反问道，「真的很荣幸呢，我们这种卑微到了泥潭里面的鬼，竟然也可以被尊贵的人试探。」

「不，并不是试探。「源稚生摇了摇头，「我只是很好奇而已，我想了解一下。你是个漂亮的女孩，会唱很好听的歌，你心里还惦记着一个人，你应该过更好的生活，和那个人相爱，也许一起去别的国家，去有阳光和大海的地方。你不需要为谁尽忠效死。」

樱井小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多谢大家长怜惜我。」樱井小暮笑得更美了。

「如果你说出王将和龙王的身份，我确保你的自由。家族会派人监控你，但你可以自由地跟心爱的人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源稚生做出来了承诺，毕竟他确实也不忍心看到这么美丽的女孩香消玉殒。

「只可惜......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樱井小暮讽刺地笑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源稚生皱起眉头。

樱井小暮微微偏头，露出白皙精致的脖颈。

源稚生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愣住了。

樱井小暮笑了，她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罂粟花，带着蛊惑人心的毒药：「大家长，您其实并不知道勐鬼众是什么样的组织吧？在您心里我们只是一群聚集在一起反抗你们的鬼，只是那么简单。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一直被蒙骗的人罢了。」

源稚生微微一愣。

樱井小暮又笑了，「说的也是，您不需要懂这些，一切的一切都会为您准备好。您是伟大的天照命啊，永远都站在阳光中。我说得再多，您又怎么知道黑夜的冷呢？」

樱井小暮说的话，让源稚生陷入沉思。

他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家族，为了老爹。老爹说什么，他就会去做。但是现在，他逐渐开始尝试思考着这背后的缘由。

他看到樱井小暮脸上的讽刺之色越发浓郁，但是那个女孩依旧是美的。

「那么，你的决定是？「源稚生看向樱井小暮。

「呵呵……」

樱井小暮从大袖中拿出翠绿色的小杯和木盒，把木盒中最后一支深紫色的药剂掰断倒入杯中。

「不要！」源稚生断喝。他很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种东西虽然可以迅速地提升实力，但是本质上还是消耗着混血种的生命。对于混血种来说就是毒药一般！而且，没有解药！

「敬大家长。」樱井小暮仰天饮尽了杯中的药液，根本不看源稚生。

蜘蛛切出鞘，源稚生电光般射向樱井小暮。燃烧的朱椽纷纷坠落，他挥刀护身。透过纷纷扬扬的火星，他看见紫黑色的血脉从樱井小暮素白的脖子爬向面部，像是成群的细蛇。

杯子落在地上，樱井小暮仰起头，泪水滑过扭曲变形的脸，屋顶上镶嵌着巨大的镜子，在镜子里她可以看见自己丑陋的模样，狰狞而又恐怖。

好丑啊，真像是恶鬼在她的身体里苏醒，霸占了她原本美好的身体。

「真难看啊……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服用最后一支，想等他回来再见我最好的一面。」樱井小暮轻声说，「可惜……最后，还是没能等到。」

她的头和双手都缩进了那件云霞般的和服中，像是巨大的乌龟缩进了甲壳，似乎是在逃避，也像是在准备着什么。

衣领和大袖都坍塌下去，十二单的下部却剧烈地膨胀起来。云霞般的彩衣碎裂四散，青灰色的恶鬼仿佛破茧而出，它抓起地下坠落的白鞘长刀，带着刺眼的刀光冲向源稚生，发出尖厉的吼叫。

源稚生一跃而起，他手里握着的蜘蛛切化作一道银光，击向青灰色的恶鬼。

恶鬼的一只手挡住了源稚生的刀，另一只手握着的刀在源稚生胸前划出深深地伤痕，鲜红的血液瞬间溅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源稚生吃痛地往后退了一步。

龙马跃起跳斩，凭借龙化后的强横身躯她可以跃到四五米的高度，那一刀就像以暴力着称的萨摩示现流，奥义只是举刀过顶的一记纵噼。那是舍生忘死的一刀，敌人如果回击就同归于尽，敌人如果格挡就把他的刀和人一起砍断！

源稚生的身影一晃，他连忙躲闪。

龙马的最后一击比萨摩示现流还要暴力，她落下的时候斩裂了花岗岩地面！但源稚生闪过了她的最强斩，最后一刻他向侧面准确地挪动了几厘米，刀擦着他的肩膀落下，樱井小暮落入了他的怀中。

源稚生一脚踢掉地上残缺的木盒和瓷瓶，他抱着樱井小暮，源稚生搂紧她的肩膀令她无法挣扎，顺势把整柄刀送入了她的心脏。

鲜血喷涌。

源稚生的手臂被鲜血浸湿。但是他没有拔出刀，一旦拔刀樱井小暮就会在瞬间死去，拔刀会彻底摧毁她的心脏。

他只是选择了将她平

放在了地上。

他怀里的只是个青灰色的恶鬼，脸上满是骨刺和凸起，浑身布满青鳞，但是那灿金色的眼眸却又那么妩媚，愣愣的注视着源稚生的面孔，就像是在看着谁。

「其实结果未必要是这样。」源稚生缓缓说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选择了这么惨烈的选择。

……明明，和绘梨衣差不多大啊。

「结果就该是这样，我们这些身为生在黑暗中的蛾子，就该被火烧死。」樱井小暮发出嘲讽的笑声，「即使翅膀被烧着了，也会努力飞舞。大家长，这些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源稚生说，「心脏被毁你说不了几句话了，珍惜时间吧，如果还有什么心愿就告诉我，你是樱井家的女儿，你最后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

樱井小暮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浓浓的讽刺。

「你配么？」樱井小暮冷笑，「想想你们已经杀了多少人，每个人你都能问他们的遗愿么？真虚伪啊，也非常的可悲，直到最终，你都没能够看清楚这个世界。」

她闭上了眼睛。

源稚生不知她是否已经死了，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何会固执到死。

多数人在确知自己要死的时候都会回光返照般流露出善良或者澹然的一面，又或者祈求着生路。

可樱井小暮居然就这么死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嘲笑源稚生。

他伸手想要试试樱井小暮的颈动脉，手无意中触到樱井小暮的脸，樱井小暮再次睁开了眼睛，她盯着源稚生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笑得很妩媚又很开心，像是小猫或者小狐狸那样的东西。

她张开双手，眼神迷离，忽然像是在卷恋着什么，想要抚摸源稚生的面庞。

「您……回来了吗？」

源稚生忽然愣住了，这一瞬间，他忽然不想要这个女孩死去。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一见钟情之类的。

……仅仅只是出于怜悯。

又或者，就像是这个女孩所说的，虚伪吧。

可是，这个女孩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了，哪怕现在，也只是回光返照吧。

源稚生犹豫了一下，忽然闭上了眼睛，开始诵念起那个尊名。

「不属于……」

…………

樱井小暮勐然从冷风之中惊醒。

她愣愣地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来到了一个山顶之上。

浑身上下是染血的十二单。

但是，一切龙化的征兆都已经消失，心脏处的伤口也消失不见。

「你醒了？」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分辨不出来男女。

樱井小暮立刻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却带着一个狰狞可怖的恶魔面具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身形有点熟悉，但是樱井小暮却难以回忆起来。

年轻人微微朝着樱井小暮鞠了一躬：「太好了，您已经恢复了。」

「你是谁？！」樱井小暮拥有着丰富的经验，毕竟她可以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勐鬼众的龙马的位置，这可不是光光凭借着美貌就能够达成的事情，她立刻摆出来了戒备的姿态。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暗暗的心惊。她明明之前已经服用了那个药剂，已经没有救了才对。

为什么她现在，完没有感受到身上的任何异样？

难不成她已经死了？

面前这个戴着魔鬼面具的人是地狱的引路人。

似乎像是可以看出来樱井小暮的内心一样，戴着魔鬼面具的年

轻人轻笑一声，继续用着分辨不出来情绪也听不出男女的温润嗓音说道：「并不是，你还活着。我向邪……咳，我主祈求，让你摆脱一切的痛楚。」

「你的主？」樱井小暮满脸狐疑，「为什么你要救我？」

「嗯……」年轻人微微沉吟了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耻，「我隔很远就看到了熊熊的烈焰。充斥着欲望的极乐馆被付之一炬啊，这还真是遗憾。毕竟，人类的欲望就是最污秽，且最美丽的不是吗？」

「我注视了这一切，看到了极乐馆被烈焰吞噬，当然，也看到了你的举动。你选择和那里同归于尽是吗？太遗憾了，明明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

「所以，我便偷偷地将你带了出来，帮了你一把。」

樱井小暮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的说话方式让她感觉很是别扭。

但是不管怎么样，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样……她还能继续见到那个人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朝着年轻人深深鞠了一躬：「感谢您的相助。请问……您究竟是……」

「我……」戴着恶魔面具的年轻人微微迟疑了片刻。

「你知道诡秘教会吗？」

樱井小暮轻轻点了点头。

「我来自诡秘教会，你可以称呼我为——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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