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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传言,镇北王意图起兵谋反呢?”
“诛杀传谣者,首级送至燕北,以安定北地。”
赵灵睿径直道。
“老九你,就这么相信镇北王?”
赵灵峰疑惑询问,但随即便仿佛像是又突然想明白了一样,“……也对,你与镇北王的私下关系,远在我与镇北王之上。”
“不。”
誉王赵灵睿否认道。
“我并不是多么相信镇北王,只是,当今情况,萧天左若是生有异心,作为君主,我还有法子夺下他的兵权,换上其他人。”
“……但镇北王若是执意南下,我……至少,在平定南方之前,我没有法子抵挡镇北军的兵锋。”
太子赵灵峰闻言,举起酒盏,默默饮酒。
“很好的做法。”
“……只是,为兄还有一言,当今天下大乱,老九,你必须要相信萧将军!也必须要防着镇北王!”
太子赵灵峰说着,神情严肃。
誉王赵灵睿有些懵,感觉对方就像是在交付最后的嘱托一样……
他突然在想,赵灵峰只不过是被暂时软禁宫中罢了。
那奸相王兆民人人得而诛之。
朝廷上虽然王党当道,但仍有大批肱股之臣为太子担保。
当今大乾,不可缺少监国太子赵灵峰,只怕对方几日之后,便是会再主理国事。
怎么,还要跟自己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二人尔后还一直谈了很久,关于这天下大势走向的。
一直到夜幕降临。
誉王赵灵睿不得不告辞回府。
誉王赵灵睿走至大殿正门口,忽得身后传来太子赵灵峰最后的话语——
“老九,这天下,以后就交到你的手中了!”
赵灵睿闻言转身,眼神一愣。
只见赵灵峰已经站起身来,注视着对方。
二人相视无言。
一直到誉王的随从,提醒誉王再晚的话就到了金陵宵禁时间了。
“是啊,自从藩王叛乱爆发以来,从来夜不闭市的繁华金陵,也是有了宵禁。”
“……一切都在不断变化着。”
誉王赵灵睿内心想着,恍若失神一般走出了太子东宫。
他思考起了今日与赵灵峰之间的谈话。
不知为何,愈发觉得,这其中不似寻常。
……
金陵皇宫。
养心大殿。
赵普瑞身着鹤氅白袍,盘坐在殿内中央,宛如一名得道老仙一般打坐修炼。
颜斐身着一袭精致修身血红法袍,缓缓来到殿前。
“陛下,王兆民死了。”
颜斐的话语,轻缓而带有魅力,“……是被太子杀死的。”
颜斐并没有提及自己也遭遇了太子手下死士的刺杀,但想来,眼前这老头依旧控制着朝廷,他不可能不知晓。
赵普瑞的面色平静非常,他澹澹开口道“知道了。”
“……国师是想怎样?是要让朕,杀自己的孩子吗?”
“颜斐不敢。”颜斐微微低首,但话语却是不见丝毫畏惧请罪之感。
赵普瑞缓缓睁眼,看了颜斐一眼,随即便又是继续忙于自己的修行、参悟长生。
“灵峰,是一位优秀的储君。他本可以接过朕手中的大乾,并将其带至另外一个高峰。”
“……只是可惜,朕如今已是对这世间之事没有兴趣了。”
赵普瑞说着,话锋突然一转,“这几年来,国师的【长生丹】还没有炼制出来。”
“陛下明鉴,血丹炼制复杂无比,而【长生丹】,更甚。”
颜斐静静解释着。
而赵普瑞径直打断道——
“朕,当然知道。不然,朕也不会一直等你这么久。”
“……你给朕的血丹的确是有效的,朕,确切感受到了寿元延长之感。”
“你有意乱我大乾,究竟是为了什么,朕不想去管。”
“但是【长生丹】,按照你给朕炼出的血丹时间来推测,若是正常炼制,今年年末,便是应当能够炼出【长生丹】才对。”
颜斐面色依旧平静,但心中却是有些微微吃惊。
没想到眼前这皇帝老头儿,明明对炼丹之术一无所知,但却是可以如此精准地推断出【长生丹】的炼制时间。
“陛下……【长生丹】,乃是最高级的血丹,与前两者不同。”
颜斐本还想掩饰。
但赵普瑞却已经是抢先一步下结论道——
“那就请国师加快进度。”
“大乾之国力,任你取用,年底若是炼制不出【长生丹】……”
老皇帝赵普瑞说着,脸色顿时阴沉,带有威慑,“颜斐,朕会治你乱国之死罪。”
赵普瑞补充道“……不仅如此,连你背后的【听云阁】,也会被一并铲除。”
颜斐沉默无言。
良久,她微微低首,行礼道“颜斐,必定全力以赴、加快进度,年底前炼制出【长生丹】!”
……
乾元三十八年初。
太子赵灵峰,被幽禁东宫半月之后,暴毙而亡。
有传言说,乃是圣皇帝赵普瑞,赐毒酒白绫让太子自尽。
也有传言说,是妖师颜斐使得妖术。
但不管究竟是哪一种方式,这一位监国太子,都是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在叛乱藩王的手里,也没有死在金国外敌的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誉王赵灵睿,被老皇帝立为大乾新一任太子储君,掌监国之职责。
誉王赵灵睿,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是,他却是丝毫不感到喜悦。
他终于是明白了那一天,七哥赵灵峰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话了。
……
……
在监国太子赵灵峰幽禁东宫之始,暴毙身亡之前。
大乾南方。
除州战场上。
萧天左之子萧固安,亲自领兵,驻军结营于除州沼泽地,不断挑衅藩王,以自身为饵,引得平西王、定南王两大藩王率军攻入沼泽洼地深处——黄天荡。
兵马大将军萧天左,则是趁机率主力从除州外部合围藩王联军。
七万新军外加原前线大乾边军十余万,共计二十余万大军,借助凹洼地形,将藩王联军围得水泄不通。
藩王联军深入沼泽内部,被困死其中。
联军中的精兵悍将们不适应沼泽地形,行动不便、战力大减,从北方购置而来的战马重骑更是失去了作用。
而萧天左的大乾军队多有准备特制器械、木筏,如鱼得水。
一时间,藩王联军粮草辎重接济不上、被死死困住。
平西王、定南王发觉被围之际,已是无力回天,大怒。
定南王耿中二更是亲手将生擒的萧固安于两军阵前残杀,碾碎其尸体,取其头骨以为酒盏,于两军阵前饮酒戏谑。
其母穆英见状,双眼染红,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其父萧天左心头血怒、盛怒之下,仍是围困不击,誓要消耗掉藩王联军最后的一丝气力。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以及定南王世子耿鸿诚所率领的藩王偏师,听闻消息,当即从各自战场上撤下军队、星夜驰援除州而来。
围困已有半月之久。
藩王联军随军所带的粮草耗尽,早已宰杀战马充饥。
而援军的消息始终无法传至。
藩王联军断粮当夜,平西王与定南王毅然领军,向包围圈较为薄弱的南方突围而去。
突围之战中。
原本最为薄弱的南方,竟是兵力最为强大的一处。
萧天左、穆英亲自领军于此,所部军卒皆是专门挑选的久战老兵,于此处阻击藩王。
鲜血战场之上。
火把齐出,将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
萧天左的妻子穆英,更是亲自于军阵中击鼓,鼓声浑厚有力,如破敌胆。
平西、定南二王,深知已是不可为而为之。
他们当即抽出长刃,目露煞气,身先士卒,引军突围。
与萧天左于战船相遇,激战。
这一战从深夜战斗至凌晨。
双方的鲜血染红了沼泽。
直到晨曦初现之时,萧天左亲手斩下了定南王耿中二的首级,藩王联军主力大部殒命于此。
只有极少部分联军战将,带着重伤近死的平西王突围逃去。
除州之战,萧天左一战败两王。
阵斩定南王耿中二,重伤平西王吴则三。
南方原本危如累卵的局面瞬间扭转。
逃离的平西王部,遇见了平西王世子吴温文所带的援军。
临死之前,平西王吴则三口中鲜血直流,已然说不出话来。
他将手中染血的贴身宝器战刃,交予世子吴温文,紧握对方双手于刃柄,一言未发,双目圆睁而亡。
吴温文泣泪不止,誓亲斩萧天左首级,以祭奠父王亡魂。
次日。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发布王令诏书,成为新任平西王。
吴温文收拢残兵,退军于南州,秉承先王遗志,宣称清君之侧、铲除奸佞。
同一日。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发布王令诏书,继任新一任定南王。
耿鸿诚派遣使者前往除州,向萧天左索要前定南王之遗体。
遭拒。
萧天左直言,“吾儿固安的遗体,该找何人来寻?”
言罢,悬定南王首级于除州城头。
耿鸿诚闻之,怒发冲冠,破口大骂,誓要日后破城屠杀除州全境。
萧天左于除州整顿大军,起军,奉削藩之圣旨,誓要扫清南方二王封地。
直至金陵噩耗传来——
一直为大军筹措粮草军械的太子赵灵峰暴毙。
萧天左、穆英闻之皆是一惊。
举国皆哀。
大军之中,更是有不少贫苦出生的金陵军士感叹天妒英才,大军也便暂时停于除州。
……
……
南方除州大战的同时。
北方。
河西之地,宇文护与完颜烈决战。
宇文护骄兵中计,被完颜烈以胡骑团团包围。
绝地之中,宇文护曾听闻完颜烈惧怕武斗,便试图亲自率军突入胡骑的中军点将台前,期望阵斩完颜烈,扭转败势。
完颜烈当即拔刀对击,勇勐异常。
宇文护与之交手数十回合。
周围战场,己方军队败势愈显。
宇文护焦躁不安,心神不宁,招式大乱,最终身死于点将台上。
河西边军大败。
完颜烈日夜进军,掠地千里,直达玉门关下。
玉门关守将大惊。
河西危急。
……
北地。
河西告急,玉门关守将连发十三道火急文书向朝廷求援。
新任监国太子赵灵睿,初接手大乾,便遇此危急之事。
他有心驰援玉门关,却是发现大乾已无力再派援军。
南方的局面如今刚刚好转。
但新任的平西王、定南王,手中仍有大半军力,并且已经是誓与大乾不死不休。
此等情况之下,赵灵睿深知不可能让萧天左率军北上支援。
深思熟虑过后,赵灵睿写下私人书信、飞鸽传书于北地镇北王。
镇北王不久后便是收到了新任太子赵灵睿的书信。
书信中,他希望镇北王能够分兵支援河西玉门关。
不求收复关外失地,只求守住玉门关即可。
但是如今,镇北军刚刚夺回定北城不久,城防破损严重。
而眼前北疆主力的各路大军,都已经汇集在完颜灵虚的麾下,虎视眈眈,似乎是在积极寻找着战机。
镇北王本无意派军。
毕竟镇北军的数量比之金国大军,本就已经是不足,如今大战又更是近在眼前。
但思虑到河西玉门关与北地也是唇亡齿寒之关系。
镇北王一时两难。
虎啸将军叶长天,看出了镇北王此刻的难为。
他私下单独觐见镇北王,声称——
“长天愿意孤身一人前往河西,必定率领指挥河西残余边军、守住玉门关。拱卫我北地侧翼。”
镇北王闻言,心中微微触动。
他询问叶长天还需要什么?
叶长天回答,“只要王上的诏令以及朝廷那边的文书即可。”
镇北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桉。
他答应了叶长天,并且额外让他带走了一万虎啸营军士前去,助他守关督战、树立统帅威严。
叶长天本想出声拒绝,因为他知道王上这边同样缺兵。
但镇北王却是在其说话之前,便是微微摆手示意。
“长天,我会让大乾朝廷敕封你为新任北柱国将军”
“……你去河西,不单单是为了守住玉门关、击退完颜烈,也是要控制住整个河西以及大乾北方边军!”
镇北王沉声说着,话语低而有力。
九旒冠冕上的流珠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叶长天闻言,后知后觉其中含义。
他的眼神精芒闪烁,思虑片刻,随即坚定道——
“长天,必定不辱使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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