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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眉头一跳,心说你这个元顺帝是穿越的,莫不是连朱元璋也是穿越过来的,整个元末,就是一场穿越客的闹剧?
元顺帝知道他心意,舒展了身子,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史书中记载,这朱元璋,字国瑞,?原名重八,?后取名兴宗。濠州钟离人,即后世的安徽凤阳。他父亲名为朱世珍,本是个普通农民,家室清白,几代家谱都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这元顺帝仿佛是憋闷了一辈子的秘密,好容易碰见了能听懂他说什么的人一般,用殷切的眼神看着齐御风,只盼他憋不住发问。
齐御风却沉吟不语,只是低头将亭角另外一个热壶拎了起来,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却发现里面一股馥郁香气扑鼻而来,居然是一壶煮好的咖啡。
当即齐御风不由得一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杯子,愣道:“这……”
元顺帝见他不接自己的话,起先还有些沮丧,但看到齐御风一脸惊奇的模样,不由得哈哈一笑,一摔长袖道:“自来中原皇者,富有四海,若不是早生了几十年,我连达芬奇都能运到这大都城里给你看看,看看那个有着超越时代的脑子的家伙,是不是咱们的同道,区区几袋子咖啡豆,又何足挂齿。”
齐御风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我在波斯之时,也曾见得咖啡,不过就连王公贵族。也称呼咖啡豆为黑色金子,十分稀有。当地贵族流行在特殊日子互送咖啡豆以示友好,有财入袋、祝贺顺遂之意。往往一袋咖啡豆就价值千金,如此万里迢迢运送到大都,真不知要多少人力运力。”
元顺帝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又有什么?在这个年代,只要掌握一方大权,自有千千万万的人力供你驱使,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说的可不就是如此。”
齐御风听到这话,久久不言。只能叹息一声,低头嗫饮着那久违的味道。
元顺帝笑道:“我当皇帝之时,那朱元璋不过是个乡下少年,照理说,派几个大内高手,地方官员,带上花名本册,找到此人随便捏造个什么罪名,一刀砍了。灭之于萌芽之间,应该是不难。”
齐御风听到这里,微微觉得有些恍惚,但元顺帝既然势必与朱元璋成为敌手。这般做法,他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随之元顺帝却有些神情古怪,道:“可是我派人到凤阳去查了不下几十次。大庙小庙,凡是有光头和尚的地方一个都没有放过。来往不下几百人往复追查,结果……莫说那凤阳根本没有这个人。就连整个淮河两岸,都没有这个叫做皇觉寺的地方。”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一惊,心说若是以元顺帝的势力手段,找到一个普通农家,岂止不是太容易,可是以他的心机,却没找到朱元璋,这却又说明了什么?
当即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元顺帝拎起咖啡壶,给自己缓缓斟了一杯,放下双手,看着天上的月夜,长叹一声道:“有时候,真不知道该信什么是真的,这历史,就他妈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他转过头,说道:“元朝九十八年国运,我在位三十多年,世祖忽必烈在位二十多年,这就占了一大半,后世总说我是昏君,可实际上呢,那些个短命皇帝,又那一个比我做得好的?”
“我恢复了伯颜废黜的科举制度,使汉人可以重新做官,置宣文阁,恢复太庙四时祭,使蒙古牧民逐渐归化;还平反昭雪一批冤狱;开马禁、为农民减负,放宽政策;免除百姓拖欠的各种税收,放宽了对汉人、南人的政策。主持编写宋、金、辽三史,这哪一样不是赫赫之功?哪一样不是提着胆子和脑袋在改革?哪一样做砸了,不是吃力不讨好,还要赔了江山?”
“后人称呼康麻子,乾隆那个二百五是盛世明君,我这个末代皇帝,就一句昏君拉倒,当真是放屁,他们拿什么跟我比?就是比谁杀的老百姓多么?”
齐御风听他绕了一大圈,给自己叙功,心中以为大谬不然,心道你杀的人也不比人家少,只不过一个是主动屠杀,你的江山烽烟四起,维护统治罢了。
但在他心中,实在也觉得似元顺帝、隋炀帝这等“昏君”,也比满洲鞑虏,遗老遗少们吹捧的康乾盛世要强得多,最起码前者还知道修大运河,平定黄河水患,保护文化遗产,轻徭薄赋,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不顾国家承受力,乃至穷兵黩武,对外征讨,但最起码还是想要拯救危亡,实实在在做了一些事情。
但后者却只知道涂脂抹粉,把一个大好河山杀得荒凉残破、千疮百孔,继而却只能做“湖广添四川、添陕西”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再在史书中自我吹嘘一番强的多。
他心中如此之想,却不回答,只是道:“这和朱元璋有什么关系?”
元顺帝转过头,对着齐御风说道:“我宫中皇后,你可知道来于何方?”
齐御风听到这里,便心道,他前两位蒙古皇后,此时俱已经身死,现下这个后宫之主,便是高丽出身的奇承娘皇后了。
于是他点点头道:“是高丽人。”
元顺帝点头道:“不错,我这个皇后,出生于高丽幸州,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后来当了贡女,被送到了我这里。”
“前几年在兴圣宫中,我曾经给她看过朱元璋的通缉画像,当时她一见到朱元璋画像,便惊咦一声,说这个人她曾在高丽国见过……”
齐御风听到这里,不禁再也忍不住叫道:“你胡扯!”
元顺帝见他急了,却丝毫不着急。双掌一拍,哈哈大笑道:“不错。我当时说的,跟你一模一样!也觉得如果这个朱元璋是个高丽棒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齐御风听到他这般说话,仔细辨别他的神情,觉得他倒仿佛出自真心,不是作伪,当即不由得沉下心来,缓缓问道:“你那位皇后怎么说的?”
元顺帝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咖啡,提了提神,说道:“她父亲奇子敖虽然在咱们中原排不上号。不过在高丽却是国王的重臣,时常有人宴请。”
“有一次他国中一位大臣宴请宾客,奇子敖便带了承娘前去赴宴,席中一位仆人,长相奇特,相貌十分丑陋,下巴向前挑出,犹如一柄铁铲相似,脸上凹凹凸凸甚多瘢痕黑痣。唯独双目深陷,炯炯有神,是以在堂前惹众多大臣讽刺讥笑,承娘当时虽然年幼。但心计却好,便把这个人的相貌完完全全记了下来,虽然历经多年。但像这样相貌之人,却也万中无一。一见之下,便终生难忘。”
齐御风也曾经看过朱元璋的画像。知道但凡见过这人古怪相貌之人,一辈子必然忘不了,当即他想了一想,沉声说道:“莫不是高丽人的什么诡计,只怕这高丽人上贡女人到你这里,也没安什么好心?”
元顺帝笑道:“当时承娘入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掌茶宫女,这等人我宫中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齐御风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迷惘起来,觉得千头万绪,头脑之中迷乱成一团。
正当此时,却见元顺帝缓缓喝干了杯中之物,抬眼看着齐御风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高丽人的话,说说便罢,不能尽信,但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你想不想听?”
齐御风看着他眼睛闪烁这兴奋的光芒,满脸剧透的表情,不由得生厌,当即道:“你说。”
元顺帝扯开长袍,在怀中掏摸了半天,摸出两张摺叠起来的画像,齐御风一看,其中一张居然是自己的画像,而另外一张,马脸猪嘴,颧骨高耸,天庭瘪瘪,地阁雄奇,脸上有三十六颗麻子,正是朱元璋的画像。
元顺帝缓缓展开朱元璋的画像,放在桌面之上,在他双眼之上用手指划了两个圈,抬头问道:“这地方有点意思,你看出来没有?”
齐御风低头一看,却见那画像与他自己看过的相比,工笔更细,神态更有神一些,但精工细描之下,那三十六颗麻子的颜色深浅、大小部位,都一丝一毫不差,却也没什么不同。
当即他摇头道:“我没看出来。”
元顺帝笑道:“这眼圈可重得很呐,咱们汉人,可没有人生这种眼睛。”
齐御风听到这话,仔细一看,果然见到朱元璋画像之上,双目深陷,不似中原人种,倒好似色目人一般,只不过跟他那奇特的长相一比,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看到这里,猛然想起后世在网络之上,看过的关于朱元璋的种种流言,不禁破口道:“你说,他是回族人?”
元顺帝道:“现在可没什么回族,只有色目人。”
齐御风这一辈子打叫道的色目人也已经不少,他回想起塞甫丁、阿迷里丁、那兀尔等人的长相,觉得倒也有些类似之处,当即沉声不语,等待着元顺帝的发言。
元顺帝得意洋洋道:“原来都说他出身贫苦,父母早亡,无钱埋葬,只能用草席裹尸掩埋。现在我仔细想想,人死为大,咱们又不是什么吐蕃野人,哪有父母死了,连具棺材也不给打的,更何况他一介农夫,难道连几块木板也找不到么?这草席裹尸埋葬,可不是咱们的习俗呐。”
“还有,原来更传说,他因饥寒交迫而流浪乞讨,后来出家到一寺庙当了和尚才算有饭吃。可是我翻遍了半个国家,也没找到这家叫做皇觉寺的和尚庙,前些日子我夜不能寐,突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我找了十多年都没有找到,这朱元璋,去的可不是一般的庙啊……”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头雪亮,元顺帝所说的不是一般的庙。便是回回的清真寺,他属下专盯和尚。却想不到这朱元璋竟然在这天罗地网之中,钻进了清真寺中。做起了一名阿訇。
他盯视夜空,只觉得不可思议,两人沉默良久,都是一言不发。
良久,元顺帝见齐御风不言不语,只觉得有些尴尬,便道:“说完了他,再说说我……”
齐御风看他一眼,问道:“你又怎样?”
元顺帝长叹一声道:“我上辈子是个汉化的蒙古人。可是这辈子,却是正宗的汉人苗裔啊!”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起身,拔剑怒道:“你够了!”
元顺帝听到这话,却并未如同他想象的一样吓的屁滚尿流,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缓缓道:“你看看我这张脸。”
齐御风低头看着元顺帝的面貌,只见他虽然因沉迷酒色,面色发黑。有衰容之相,但形相清癯,萧疏轩举,与那些圆脸粗豪的蒙古大汉绝不类似。倒是十足的一副汉人长相。
他眼睛却并未从元顺帝脸上移开,张口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元顺帝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同那赵治淳交好?”
齐御风道:“有屁快放。”
元顺帝一展长袖,对着夜色悠悠道:“我本是前朝瀛国公之后……”
齐御风听到这话。当真哭笑不得,那瀛国公本是南宋第七位皇帝。宋端宗赵昰的弟弟,宋度宗次子。年纪幼小之时,便已经是亡国之君。
宋朝亡了以后,他被元朝封为瀛国公,被忽必烈送往西藏出家,倒是为佛教界做出了许多贡献,翻译了不少佛教经文。
可是后来瀛国公知晓了自己从前的身份,便作诗一首,写道:寄语林和靖,梅花几度开?黄金台下客,应是不归来。
因为诗中颇有对元朝的怨言,表现了他对南宋王朝的思念之情,所以被当时的元朝皇帝发现之后,一怒赐死,死时享年五十三岁,倒是与这元顺帝出生的日期沾了个边。
齐御风此时便是连耐心也没有了,当即皮笑肉不笑的抽动了一下嘴角,讽刺道:“你说是便是?”
元顺帝正色道:“当年我父皇在萨迦寺中修习,此事有萨迦法王为证。”
齐御风道:“萨迦法王已经死了。”
元顺帝道:“他转世之身未死,况且噶举派波巴拉杰大师、噶当派丹典、丹授,丹诫大师、宁玛派朗日塘巴大师俱知晓此事。”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由得沉吟了起来,他知道那几位法王现在俱跟西凉交好,巴不得西凉军早日一统天下,却犯不着为蒙元皇帝的身世遮掩,当即他问道:“怎么回事,你既然是瀛国公的儿子,那你怎么还能当了元朝的皇帝?”
元顺帝道:“当年明宗皇帝与文宗皇帝争位,由云南赶往西北,冬居扎颜,夏驻西凉,足迹不履朔漠以外,一直住了十几年,你知道罢?”
齐御风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这元朝一脉传承甚是混乱,当年元朝的第四位皇帝元仁宗即位之时,曾经许诺日后传位给侄子,也就是元顺帝的便宜老爸和世梀,可是他后来食言而肥,又将皇帝的位子传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元文宗。
元文宗当了皇帝,第一个要杀的自然就是元顺帝的便宜老爹和世梀,和世梀逃亡大漠,在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一系王爷们的归附拥戴,成为朔漠之主,统治包括西凉在内的西北大片领土。
后来元文宗病死,死之前自悔谋害兄长之事,遗诏立明宗之子以自赎,这元顺帝的弟弟年仅七岁,又当了五十三天皇帝,然后才轮到了元顺帝这个末代皇帝即位。
元顺帝道:“明宗在西北之事,曾与我父皇探讨佛学典章,相谈甚欢,引为兄弟。我父皇将我母亲罕禄鲁氏赠送给了明宗,却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有了身孕。”
“我生下来以后,明宗知道我的身世,却并不引以为忌,所以到得后来,我这个赵宋之后,却当了这个蒙古帝国的皇帝。”
他说到这里,幽幽一叹,似乎对造化甚为感慨。
齐御风听了这话,将信将疑,蒙古人因为文化贫瘠,依靠在草原上厮杀而生,对非亲生子女视如已出,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并非没有。
成吉思汗当年初起时兵力微弱,妻子就曾被仇敌蔑儿乞惕人掳去,数年后待得夺回,已然生了术赤,时常被其他儿子侮辱为蔑儿乞惕的杂种。
只是成吉思汗却并不以此为嫌,对术赤自来视作亲子,后来传位得国,也有术赤的一份,即后来的钦察汗国。
只不过这元顺帝的故事讲来,却也太过离奇,他听得将信将疑,不由得再一次沉默了起来。
元顺帝笑道:“这历史如何?原来举着大汉旗帜的人,本身却并不是汉人;而代表了蒙元鞑子的我,却是正经八百的皇汉后裔。”
齐御风站直了身子,看着满天繁星,闪烁不已,深深吸了口气,胸臆间尽是花香与草木的清新之气。
他思索良久,突然心意已决,转头道:“你说了这些故事,是什么意思?”
元顺帝拱手笑道道:“这天下我是坐不下去了,以后给你便是,还请看在同是华夏后裔,流淌着同宗血脉的份上,让我过几年安生日子罢。”
齐御风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不可能。”(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ps:一家扯淡之言,切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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