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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灵之术,你竟然修炼了这血道的至邪功法,难怪敢留下来与我争斗。”宫墨言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说道。
“道友确实是见多识广,连这血灵之术也知道一二,那便接某这一招吧!”阴泉宗手中法诀丝毫不停,一缕缕血丝自他体内飘洒开来,被那血龙不断吸收。
血龙身上浮现一出片片铁甲坚鳞,探爪盘躯,须发皆张,摇头摆尾一晃之下,竟然又分出两条血龙出来!
“八部血龙?”
宫墨言略微有些动容,这等血道邪术也被此妖炼了出来,这门法诀在万年前得见者都不多,原本是魔道六派中血霄宗的一位巨擘创造而出,因为一场变故,流传甚广,没想到连妖部也得了其法。
欲修此法要取生灵将死之时的鲜血进行祭炼,忍受血气灼烧,来取得大量的精气,最好的祭炼之物便是修道之人的血。
宫墨言自然不会任其施展,但那星罗照影之术太耗法力,故而他法力一转,接连变幻了几个法诀,天星雷光与北斗宝照带着轰轰如山崩之声,泼洒般向阴泉宗压来。
手中星光玉尺一闪,纯白火光摇曳,仿佛跨越空间般转瞬即逝,来到阴泉宗头顶轰然落下。
阴泉宗把法诀一引,三十六头赤发鬼王带着悍不畏死的气势拼死阻拦雷霆星光,只消一瞬,便有一十三头破碎成灰,再不得现身。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这些鬼王与他心血相连,这一下来便受创不轻,然而他手中法诀丝毫不停。
并指一划,拉出一道薄而长的刀光来,一起打入血龙之中。
八部血龙号称能化炼所有,这是连本命法宝都祭上去了。
四周鬼王不断被耗,阴泉宗却咧嘴一笑,沾满鲜血的牙齿露出,带着一股残忍意味。
你们青冥不是喜欢拿我们妖族当磨刀石吗?你一来我便是知道定有高手封锁边境,让你宫墨言前来拿我当做试炼,既然如此,我便让你们看看到底是石碎,还是刀断!
这八部血龙威力莫测,连他自己也是拿自己当做祭品勉强练成。
当年那尊血道大能用以堕落佛门传说中的“天龙八部”所创造出的邪术,不甘不忿,魔念顿生,由佛入魔!
这八部众分别为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乃是似人而非人的八种神佛。
其中天众与龙众最为重要,故称为天龙八部,在佛门之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皆与佛法有缘,佛陀讲经说法之时,常常参与聆听。
他只得部分法门,勉强使出其中龙众,已是极限。
阴泉宗袖袍一挥,那血龙冲开包围飞上半空,再一运法,那三条血龙带着一道百丈血瀑直泻而下,一股血腥气也是随之弥散开来。
只消片刻,星光雷罡俱被一扫而空!
宫墨言连忙闭了外窍,收了玉尺,血灵之术污秽万分,凡染上血水之人之物,俱有可能被其消融瓦解。
不过短短几息,那诸多赤发鬼王只剩下了三头,在阴泉宗身旁呜呜而鸣,再加上三条血龙盘绕,愈发显得他如同魔神一般。
他此刻双眸血红一片,再没有了半分感情,望之冰寒刺骨。
手中掐了一个古怪法诀,那百丈血瀑霎时崩化为漫天血水,化作血雨向着四周飘去,大有蔓延周空之势。
宫墨言双目一眯,他能察觉到血雨之中的古怪。
“练得此等邪术,不惜把自己化成一具血傀,再无转世轮回之机,可惜了。”
他周身遍布灿烂星光,将所有血雨拦在三尺之外,不敢让其沾染上自身分毫。
阴泉宗面无表情,他现在已然没有了神智,只剩下一股本能驱使,要杀了眼前众人。
“该是到了了结之时了。”
宫墨言不再去管阴泉宗,将那玉尺一抛,化作一条星河将自己团团护住。
接着盘膝一坐,起指头一点眉心,周身之上,就冒出一缕缕灼亮星芒。
同时轻轻一挥衣袖,周身法力所化无数灿烂星斗忽然攀升而起,在天中化作一条长河,浩浩荡荡朝着前方奔流而去。
可若仔细一看,却能见其中漫起无数雷霆金光,霹雳炸响。
这是将星罗照影神通练到高深境界才能御使而出,一经运转,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时间将那血雨腥风瞬间压下。
望着面前涌来这一条雷瀑星河,阴泉宗本能觉得此法威力恐怖,起手一指,三条血龙带着滔天血海如天塌般压下!
接着就闻轰然一声,宛如洪水决堤,石破天惊,雷光炸裂,接连闪动成百上千次,而后才是连绵不绝的霹雳震空之声。
这山脉方圆数里之内一时亮如白昼,滔滔而来的星光金芒好似无量潮水,将血龙以及阴泉宗淹没。
即便身在数百丈开外,姜易四人仍然能感觉到一股如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千百雷鸣传来,赤撄眉头微蹙,于素心面色微白,姜易肩头晃了晃,便立刻恢复过来,而姜镇则是闷哼一声,退了几步。
修为如何,高下立判。
待响声过后,整座高山已经是被削平半数,再不见得阴泉宗丝毫人影。
只有宫墨言一人立在半空。
姜易四人飞身上前,齐齐行了一礼。
宫墨言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便锁定了姜易,温言道:“你便是此次宗门巡狩使姜易?”
姜易稽首道:“正是在下。”
“好,你很好,不枉贫道来寻你。”宫墨言点头赞道,“你传给门中的讯息极为重要,如今妖邪已然伏诛,这大燕周边有我青冥高人巡视,不用担心修为高深的妖物作祟,接下来的扫尾便要由你来完成了,等到巡狩期满便可回转宗门。”
说罢对着其他三人点了点头,然后化作一道星光破空飞去。
只是在离去之前,宫墨言不着痕迹的用手一指,一点玉光飞入姜易衣袖中,这一手极为隐蔽,其他三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分毫。
姜易心中一动,不过仓促间,也没能看清是何物。
宫墨言走后,于素心也对着二人稽首道:“此间事既然了了,我等便也告辞了,如今身上囊中羞涩,酬劳答谢不日就会送至门内。”
姜易客套了几句,便与二人辞别。
赤撄忽然问道:“道友觉得这二人可疑吗?”
姜易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淡笑道:“说不准。”
……
青冥天宗,太虚真天。
一道璀璨星光划破夜空,宫墨言正要赶回师门复命,忽然有所感,停下遁光现出身形。
他平静问道:“哪位道友在此?有何贵干?”
前方不远处慢慢从虚空中走出一位覆有面甲的男子,身材雄健挺拔,黑衣猎猎,双目深邃如夜空。
从他面甲之下传出哈哈大笑,道:“宫师兄好灵觉。”
宫墨言似乎对此人前来毫不惊讶,也不在意其人的狂放不羁,打了个稽首道:“原来是王师兄,不知在此等我有何事?”
心中却是暗付道:“大燕妖邪作祟,暗桩被灭,天大的事情,门中或有大变动,可这与王氏又有何干系?这王天霄此时前来找我,却是何意?”
王天霄面罩铁甲,也看不出表情,只听得他笑道:“某家来此便是想问一问宫师兄,大燕镇抚使如何了?”
接着他又道:“却是叶家的叶守鸿叶兄来托我问上一问,他的胞弟叶守正镇守大燕五十载,多年未见,本想托人将其调回家中,可没想到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门中封锁的禁,故而托我问上宫师兄一问。”
宫墨言闻言默然不语,这理由说的合情合理,而且这王天霄与自己同为十大真传道子,虽是世家一脉派系,但是毕竟没有撕破脸皮,他的面子自己多少要给一些。
大燕的消息想来不久就会公之于众,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的区别而已。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大燕妖邪作祟,叶镇抚使本需定个失察之罪,难辞其咎,但其亡羊补牢,已然因为抗击妖邪而牺牲,故而想来宗门也不会再追究什么。”
王天霄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墨言不欲与其多言,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说不得还是敌手。
他打了个稽首,就准备告辞。
突然听见王天霄出言道:“还有一事需要劳烦宫师兄,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番那位巡狩使姜易,师兄也知某家王氏多日前曾与其发生不快,故而想请师兄为我等调和一番,毕竟都无青冥弟子,免得伤了和气。”
宫墨言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看着王天霄,道:“王兄到底什么意思?”
王天霄颇为不解,疑惑道:“宫师兄在说什么?某家只不过不想为了王氏结下一个仇敌罢了。”
“大燕妖邪作祟,此事不会就这么了了的,王兄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家事情吧,告辞了。”宫墨言毫无与他攀谈的兴趣,丢下一句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化作一道璀璨星光遁走。
王天霄看着他远去的遁光,冷笑一声。
他此番前来当然不是为了什么镇抚使前来,不过是巧立一个名目罢了。
那什么妖邪作祟,其实王氏早就知道,不过是利用其图谋大燕的一个物件,可笑此妖不自量力,还以为自己能与王氏合作,却不知被作为棋子。
要不是那等事物人修难以取出,非阳神不可为之,动静太大,王氏怎么可能放任妖族入境,担此天大风险。
本来就是到了关键时刻,而姜易巡狩使的职位,也算是顺水推舟,即便宗门查证,也不过是职位顺势落到了姜易头上。
只要那老妖杀了姜易,王氏再除了他,便是死无对证,既除掉一个潜在的心腹大患,也拿到了王氏图谋已久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竟然出了偏差,姜易不仅仅没死,还让妖邪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当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莫非宗门早就怀疑王氏了吗?姜易不过是一个幌子,早有他人在查探大燕?若是如此,王氏倒也不慌,因为他们也未留下然后把柄,即使那老妖被擒拿,王氏只需要把一些人退出去顶罪即可,这等事情,像他们这些核心人物是绝不会参与其中,即使出来岔子,也波及不到自身。
故而王天霄这次前来就是故意试探试探传道一脉对于姜易的态度,不出意外,传道一脉果然十分看着其人。
宫墨言此人温和如玉,中正平和,待人接物俱是不偏不倚,刚刚撂下的警告之语也毫不逾矩。
如果门中甚至掌教真的想动王氏的话,宫墨言绝不会说出此等话来,只会外松内紧,设好圈套让毫不警惕的王氏往里跳,刚刚的话语更像是警告他们不要再动姜易的心思。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王天霄也不在多留,转身纵身而去。
……
大燕京城。
不过短短几天,姜易在此所经历的事情真是险之又险,若不是来之前准备的足够充分,怕是真的要折在这里。
虽然与妖邪在城内城外各自战了一场,不过燕京城中的凡人仍然不知这等事情的发生,继续井然有序的生活着。
姜镇与于素心带走了姜府的十位亲族。
姜易则是安顿好了双亲,将缩影物交给了叶守正弟子,之后迎来了宗门新的镇抚使之后,并与皇室有了一番交谈,便带着有着玄火金瞳的怀宁公主回转宗门。
一切似乎都是尘埃落定。
然而半个月后的一天夜晚,燕京似乎与平常毫无区别。
一条模糊的的人影出现在皇宫的龙脉祭坛上,他双手掐诀,阵旗飞出,法阵灵光熠熠,与之前叶守正的步骤如出一辙。
光芒一闪,人影消失。
洞府地穴之中,无数淡淡的光点上下舞动,地面之中盘绕着一条千丈长的虚幻巨龙。
那道人影来到了正对着龙首出的地面,慢慢蹲伏下去,以手抚摸着澄澈地板,眼中尽是痴迷之色。
忽然间光明大作,地底亮如白昼。
他悚然一惊,身形瞬间消失,一言不发的化为一道惊虹,向出口法阵所在之处处飞遁而去。
大殿中响起来一阵轻笑,随后四周蓦然银光闪动,一层接一层的银色光幕,波浪般的浮现而出,一十八道阵旗舞动而出,光幕内瞬间有山石雷火,滚滚而下,有雾气腾腾,遮蔽灵觉,有金风烈焰,伤体摧魂。
这人冷哼一声,遁光丝毫停下之意都没有有,大吼一声,背后乌光一显,绕空一转,就将所有阵势所化全部扫空!
可下一刻,阵中突然涌起地风水火,倒转空间,震得此方阵中界空,颠倒来去,他突然一个恍惚,便被裹挟其中,一时间只得祭出法宝护体。
此人影在那阵势中被打的转了几转,此时有数十道烈火金芒接连落在身上,好在他早就发出法宝护身,又有丹煞宝光未去,倒也不曾伤得。
过得几息之后,他猛然清醒过来,心下却是一阵大骇,自己方才应是被迷了神魂,才被阵力如此容易的围住,所以尽落得下风来,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只是此事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以自己神魂之强,竟然还有能迷住自己的阵势。
吃了这个暗亏之后,他运转秘法,默念了一道清静真诀,用心内守,霎时灵台一清。
他这一有了防备,也是稳住了阵脚,不在被动裹挟挨打。只是阵中攻势却是不断落下,到处是轰雷电闪,水漫火燎,只得祭出法宝,同时竭力撑起丹煞护身,御起宝光抵挡。
但是他也知道,只要大阵所依靠的灵机不绝,这功势就可源源不断生出,直至把他法力耗尽,落败身死为止,当务之急,是找寻一条出路,但凭借他多年争斗经验,竟然一时间看不出此阵根脚。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想起了刚刚听到的那一阵轻笑声,故而断定此阵必定是有人操控,而不是设的陷阱被动引发。
故而他高声道:“哪位道友在此,可否现身一见!”
阵势完全隔绝了内外,他连平常引以为傲的神识都透不出去,只能寄希望有人应答。
“道友不必再费心了,这座阵法其乃是勾连了地脉,而且阵旗俱是法宝,若是道友全盛时期倒是也能闯上一闯。不过如今嘛,既然坠入了此中,就别想再出去了。”
洞府地穴中响起了一声淡淡地话语声,熟悉之极,竟仿佛是那姜易的声音。
阵中那人默然不语,半晌之后,言道:“你竟然还没走,你是何时发现的?”
姜易从暗处走出,来到阵旁,看着里面被阵势制住的男子。
此人面容熟悉无比,正是叶守正的弟子,当日在还真殿见过的青衣男子,只不过其人气息早已完全不同,此刻浑身缭绕着腾腾乌烟,与之前那两头鬼车鸟的气息一模一样。
姜易叹了口气,道:“道友隐藏的太好了,我也没有发觉什么,只是在此守株待兔罢了,龙脉异动之事太过异常,若不是道友有些急躁出手,我差一点便要觉得自己猜错了,可惜,道友未免操之过了。”
他接着笑道:“不过我倒是好奇,是什么让一头几乎堪堪修出返祖妖身,已是妖丹巅峰鬼车鸟,沦落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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