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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镜花水月般的梦境逐渐破碎,陆北然感到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条丝线纵横交错,不断将他的灵魂撕扯。
好痛啊!真不该喝这么多。
不过那女高管腿真白,要是能聊聊人生就好了。
快点醒,不然上班迟到又得被傻逼领导骂了。
陆北然不断臆想,尝试活动四肢,想让自己快速突破梦境的桎梏。记忆里昨晚陪几个客户喝酒,为了业绩豁了出去,喝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怎么还不醒?
我不会喝死了吧?
妈耶,总得先让我把网盘里50个G的老婆删了啊。
突然,一股神秘力量将破碎的梦境推动,昏暗的混沌空间内也传来一丝光亮。
朦胧睁开眼,惺忪的眼眸彰显着昨夜目不交睫的疲倦,大脑传来微微的嗡鸣,像是经历了一场宿醉,又像是经历就一场长眠。
嗯……这里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教室,同学们都在各自低头复习,教室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讲台黑板旁的墙面挂着一快小木板,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59天’的字样。
望向窗外,是一片熟悉的小花园,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铺满大理石的路面,清风吹拂,葱郁的草木传来此起彼伏的“沙沙”声。
真熟悉啊,这里的一切!
陆北然心中感慨,觉得即便是梦境,都是如此真实,连空气中的灰尘都清晰可见。
“咳咳,班主任。”
甜美软糯的声音自耳边灌入,将陆北然思绪拉回现实,他循声望向一旁提醒自己的女生,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柳叶弯眉,明眸皓齿,不施粉黛的鹅蛋脸尽显青春的气息。
“啊哈,徐念晴,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去了国外,我还以为我们永远都见不到了呢。”陆北然笑着说道。
“别说话,看前面。”徐念晴轻声说着,露出紧张的神色。
陆然不以为意,依旧笑道:“嗐,梦里怕啥,信不信待会我让老李给你颁个五好青年的奖状?”
突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萦上心头,陆北然随即转过脸,一道细小的白点出现在自己视线,以抛物线形式不断放大。
卧槽!暗器。
还未反应,陆北然便感到额头一阵吃痛,显然是被打中了。
梦里为什么会感觉痛?
这是陆北然此刻的想法。
他抬眼望向讲台,此时班主任李怀义正一脸狰狞的看着自己。
“陆北然,给我站到后面去。”
……
此时的陆北然是懵逼的,即便他再不愿意相信,但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自己目前所面对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这个时间是2012年,也是自己高考前两个月。
我这是……重生了?
前世自己也看过不少网络,对于‘穿越’‘重生’这一类字眼并不陌生,但却从未想过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教室,陆北然也回到了座位。
他再次看向一旁的同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好,我叫徐念晴,以后的同座日子请多指教哦。”
“哦,哦好。”
“这道题应该这样,这样。”
“哦,知道了。”
“上了大学你不能再这样不说话啦,不然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哦。”
少年时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就像被沙尘掩埋的古老许愿瓶,因为一阵调皮的风,又冒出了头,瓶子里藏着的,是岁月不曾锈蚀的青春。
……
察觉到陆北然的目光,徐念晴仿佛有些难为情,轻声道:“我刚刚推你是因为你睡着了,班主任正好来教室。”
“我知道,谢谢你。”陆北然笑道。
嗯?
徐念晴对于刚刚陆然的表现和话语本就疑惑,自己对这个坐了三年同桌的印象只有一个——自闭。
班级活动从不参与,别人找他说话也是简单回应,仿佛多说一个字会原地去世,可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这完全超出了他对这个同桌的认知。
对于她的反应陆北然也能理解,自己高中什么样心里再清楚不过,当即说道:
“其实我想明白了,我以前活的太窝囊了,以后我觉得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面对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哦,挺,挺好的。”徐念晴还是有些懵。
周围不少同学也将目光投来,他们有着同样的震惊,对于陆然的印象跟徐念晴差不多,但多了一丝嫉妒。
徐念晴是柳城一中公认的校花,虽然她本人并没有承认过,每次有人告白也是摆摆手拒绝,并明确告知自己只想好好学习,并不打算谈校园恋爱。
这让不少一中学子都觉得遗憾。
今天是周五,并没有晚自习,刚刚铃声也宣告着一天的课程结束,学生们开始收拾书包准备踏上回家的旅途。
“算了,来不及解释了。”
陆北然没打算继续在学校逗留,此时他迫切的想回家看看父母。
还未等同学们反应,他便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东西,像愤怒的小鸟一样弹射起步,飞奔出了教室。
……
在车上,陆北然开始回忆,自己老家在湘南省柳城,一座不大的四线城市,小时候家里穷,父母都在家种棉花地,后来由于棉花价格跌得厉害,父亲就决定去城里干工地,一干就是五年。
“东港村到喽,有下车的没?”
这时,售票员大姐的声音传来,将陆北然飘忽的思绪拉回现实。
“啊,我,我下车。”他有些恍惚,下意识喊道。
大巴车远去,卷起一阵灰尘,留下一道年轻的身影。
他没有犹豫,当即走过一座石桥,过了这座桥就是自己的老家东港村,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四月仲春,油菜花给田野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路上随处可见碧绿的草叶,落日的余晖照在乡间小路,映出少年眼中淡淡的忧愁。
……
陆北然忽而顿住脚步,摸了摸口袋,将一个智能手机摸了出来。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为了供自己上学,没少吃苦,自己没有辜负期望,考上了星城商院。
但就在自己高考前两个月,县城工地发生坍塌事件,当晚只有父亲在那里。
陆北然至今还记得,躺在医院病床上那张熟悉的脸,似乎是睡着了,可却再也不能醒来。
他低头沉默,一旁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从那时候起,陆北然就很少看到母亲笑,往后一年便比一年憔悴。
那年,陆北然并没有去商院,而是在星城找了份工作,他没有告诉母亲,只是时不时寄钱回去。
十多年打拼,好不容易在星城一家公司混到高管,受尽了社会的毒打后,性格也逐渐从孤僻变得圆滑。
昨晚的酒局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半,将老板与客户安顿好后陆北然吐了几个轮回,渐渐清醒后便独自在星城街道行走。
吹着刺骨的冷风,陆北然环顾四周,星城的夜晚十分繁华,即便已至凌晨,依旧霓虹闪烁,马路旁的烧烤大排档发出“滋滋”的声响,顾客们笑着推杯换盏,充斥着市井的烟火气。
此情此景,陆北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从口袋摸出一根芙蓉王,叼在嘴中点上,“呼”的吐出一口烟圈,在迷蒙的烟雾中他看到了以往的斑驳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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