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追溯与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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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日俯瞰着下方三位英灵，缓缓说道：

“你们追踪奎托斯等人，抵达异位面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威尔伯、伊莎、尼米兹先是满脸茫然，似乎什么都不记得。

苦苦回忆良久，三个英灵眼中，又浮出惊惧之色，身躯亦微微颤抖起来，却是想起了各自死亡时的情景——位面与时空的阻隔，令他们的灵魂，在回归神国之时，丧失了大量记忆。

但各自死亡时的记忆，实在过于深刻，因此还能回想起来。

紫日见状，伸手一指伊莎，伊莎身形一震，双瞳之中，各自放出一道炽白光束。

两道炽白光束融为一体，投射在墙壁上，竟于墙壁之上，投影出一幕幕电影一般的活动画面。

画面中的影像，正是伊莎生前最后的那一刻：

她视角正对着天空，一只脚掌，自天而降，在她视野之中越来越大。当那脚掌将她视野整个填满，一记沉闷的爆裂声，亦自画面中传来。

爆裂声后，投影于墙壁上的画面戛然而止，伊莎双手抱头，满脸痛苦地跪倒在地。

紫日冷哼一声，对伊莎残存的记忆极不满意。

因这点残存的记忆，几乎毫无价值，视野之中，就只有那只脚掌。

虽然那只脚掌，紫日看着也有点眼熟，貌似也被同一只脚爆踹过，但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沙漠之王的死因。

可伊莎的残存的记忆之中，压根就没看到沙漠之王的身影。

沙漠之王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紫日又朝尼米兹伸手一指。

尼米兹眼中亦投射出炽白光束，打在墙上，形成活动的画面。

他的记忆投影，比伊莎的稍好一点。

画面之中，不但有敌人完整的身影，还有着雨点一般密集的“嘭嘭”打击声。听起来像是某人正在附近被人拳打脚踢、狂殴暴揍。

而杀死尼米兹的敌人，紫日也是印象深刻——那个手持竹竿，轻描淡写击杀尼米兹的少女，也正是在蓝星赵家基地，配合奎托斯，击杀了紫日化身的女孩。

尼米兹残存的记忆中，有用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紫日面无表情，又一指威尔伯主教。

威尔伯身为主教级的牧师，灵魂更加坚韧，保留的记忆更多一点，投影出的记忆画面，比伊莎、尼米兹要多上不少。

最先呈现的画面，自然也是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自己死亡前的一幕。

在投影画面上传来的，威尔伯愤怒的诅咒声中，两个身穿法师长袍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刺出短剑，狠狠捅在了威尔伯身上。

随后画面先是一黑，接着又一阵抖动，变成了仰望天空的视角。

视野之中，天空之上，一道身着黑衣的人影，脚踏虚空，踩出道道乳白气浪，踏出阵阵沉闷雷音，闪电般追逐击打着一条土黄色的身影，于令人头皮发麻的嘭嘭打击声中，如同殴打沙包一般，将那土黄身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这段“精彩”的动作场面，紫日的神情变得相当微妙。

而沙漠之王则满脸阴沉，牙关紧咬，双手握拳，两眼之中，似要喷出火来。

“咳。”

紫日轻咳一声，挥手中断威尔伯的记忆投影，命神侍将三位英灵带走。

待三位英灵出去后，紫日才对着沙漠之王缓缓说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并没有土著神灵出手，是奎托斯击杀了你的化身。”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沙漠之王又羞又恼，大声道：“奎托斯不过是个凡人，在离开本位面之前，面对我化身的法术，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凭他，怎么可能杀死我的化身？就算他依靠随身的神性生物，侥幸杀死了我的化身，也不可能将我的神性和神力，都统统留下！”

在沙漠之王看来，凡人就算能击伤他的化身，也绝不可能真正杀死化身。倒是神性生物，有可能侥幸做到这一点。

毕竟，化身只是由神性和神力塑造而成，与真神本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神性生物如果有什么特殊能力，还是有可能击杀神祇化身的。

但……

之前在黑暗之门营地中，隔空抓捕奎托斯等人时，沙漠之王就已经知道，奎托斯的神性生物，其神性虽然极其纯粹，硬实力却并不怎样强大，根本无力对抗他。

所以，就算那个神性生物，凭借特殊能力，帮助奎托斯击杀了他的化身，也不可能对他化身的神性、神力造成灭绝性的伤害！

紫日微微颔首：“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究竟落到了哪个位面？为什么你的化身，会被奎托斯近身攻击？

“正常情况下，奎托斯那样的近战蛮子，面对你的法术，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就算他有着云霄巨人一样巨大的力量，有着闪电一样的速度，也根本不可能近你的身。

“你的化身，怎会沦落到跟蛮子比拳脚？”

“……”

沙漠之王沉默一阵，无奈摇头：“我的化身，追着奎托斯等人，进入异位面之后，就与我彻底断绝了联系。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到了哪个位面。只能肯定，那并不是一个已经被我们征服的位面。”

紫日缓缓道：“而我的信徒，记忆残缺太严重，也无法告诉我们，他们究竟到了哪个位面。不过……我们可以根据有限的信息，作一些推理。”

沉默一阵，沙漠之王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的化身，当时带了五个人一起追击。五人中，包括你那位牧师在内，足有三位高阶施法者。正常情况下，高阶施法者，尤其是魔法师，即使面对传奇战士，即使无力取胜，也应该能够传送逃跑……”

紫日道：“但事实是，我的牧师被杀，死于两个叛徒之手。而两个叛徒，恰好都是高阶施法者。一个是正统魔法师，一个是魔法师的分支，高阶咒术师。”

沙漠之王沉声道：“高阶魔法师们，一贯高傲矜持，对神的信仰都不曾虔诚，对一切近战职业，更是打心底鄙视。那两个叛徒，不会无缘无故向一个近战蛮子投降。他们宁可投降，宁可手刃真神牧师，与真神结仇，也没做反抗或是逃跑的尝试，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紫日缓缓道：“他们无力反抗，也无法逃跑。他们的法术没有用，也开不了传送门。结合你的化身，居然被近战蛮子奎托斯近身的事实……我们可以合理推断，你们追去的那个异位面，或许是禁魔位面。”

沙漠之王皱眉道：“禁魔位面，法术失效，所以施法者变得不堪一击，连逃跑都无能为力。为了保命，只能投降。而我的化身无法施法，所以才被奎托斯区区一个近战蛮子近身……但，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我的神性和神力都无法返回。”

紫日眼神变得幽深：“三个可能：第一，那个位面，既然拥有禁魔特性，那么说不定，还拥有噬神特性。你化身的神性、神力，有可能是被位面吞噬。

“第二，奎托斯的神性生物，拥有吞噬神性、神力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虽然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毕竟，神性生物不算凡物。

“第三，奎托斯本人，吞噬了你的神性、神力。”

听到紫日说的第三种可能，沙漠之王耸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紫日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奎托斯，可能拥有蓝星上古英雄的特质。并且还是最特殊的那一种特质。”

沙漠之王眼角微微一抽：“这……这怎么可能？”

紫日面无表情，道：“为什么不可能？”

沙漠之王道：“诸神可是在半年多之前，就已经通过位面共振初始阶段，偶尔出现的时空裂隙，前往蓝星探查过。蓝星上古英雄们早已销声匿迹，上古英雄们的圣地，也都已经彻底毁灭，连废墟都找不到了！

“再者，若是蓝星上古英雄们还在，诸神散布尸鬼巫毒，灭绝蓝星土著的计划，也不可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紫日摇了摇头，道：“然而我的化身，就在蓝星，遭受了蓝星上古英雄们，遗留‘武器’的毁灭打击。”

沙漠之王愕然：“什么，主神你……”

化身被蓝星土著干掉的事，紫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就算奎托斯等人，是在上古英雄们遗泽的帮助下，才杀死了他的化身，但化身被凡人斩首的事，还是太过丢脸，令他实在羞于启齿。

直到今天，看到沙漠之王的化身，被奎托斯用拳脚活活打死，紫日才觉得心理平衡了一些，也敢于对沙漠之王说出他化身殒落之事了。

毕竟，沙漠之王的遭遇，可是比他更加耻辱，更加丢脸。

“正因为我在不久之前，刚刚殒落了一尊化身，所以此次奎托斯等人前来摧毁黑暗之门，我才无法亲自降临。”

紫日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蓝星上古英雄们能留下遗泽，庇护蓝星，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将他们的‘特质’，遗留给他们的后裔？”

沙漠之王沉默良久，咬牙道：“这样的话，就更不能放过奎托斯了！”

紫日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虽然我和你，因为神龄的关系，都没有与蓝星上古英雄们打过交道，只在传说之中听过他们的事迹，只在一些上代神的遗产中，看到过英雄们的身影，但……只凭那些保存至今的影像，也足够你我体会到蓝星上古英雄们的恐怖了。”

沙漠之王眼角连连跳动，眼神深处，隐隐闪过一抹惊惧，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情形。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线略有些沙哑地说道：“奎托斯有弑神之力，甚至可能有噬神之力，他很有可能，得到了蓝星某位上古英雄的遗产，传承了可怕的‘特质’。我们必须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就将他彻底扼杀！绝不能让他有……成为‘英雄’的机会！”

“这件事，事关诸神对蓝星的征服大业。”紫日悠然道：“可不能单单靠我们两个出力。我们去万神殿，发起诸神议会，将奎托斯的事情，告之诸神。一旦引起了诸神重视……”

他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不管奎托斯现在躲在哪个位面，他都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