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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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陌和叶九在前面战战兢兢的走着。两个弱女子，都希望后面的人不要再跟上来。

可是随着她们的走动，后面的人再次跟了上来，而且好像还越走越快。叶九心里害怕极了，她抓住了苏时陌的手不敢往后面多看一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苏时陌看了看前面那个拐角处，暗中又看了后面一眼还在跟着她们的人。

苏时陌拉着叶九的手，快步往前往左边一拐进了拐角的地方。

顾景澜在她们身后跟着，看着她们越走越快，而前面已经完全没有了路灯。顾景澜想跟上去把她们叫回来，可谁知她们一拐角，就不见人了。

等他追到拐角处时，迎面而来的就是当头痛击，还有就是防狼喷雾。

“让你跟踪我们！”叶九狠狠的踹了他两脚，“让你跟！让你跟！我打死你！”

而苏时陌则在一旁拼命的喷喷雾。

一整瓶都快给她喷没了。

“是……是我。”顾景澜被打到连话都说不完整，又不能还手，还不好躲。他一动，那些刻在肌肉上的散打记忆，肯定会将她们都打伤。

“是你奶奶！”叶九仍然手脚并用的打着。

苏时陌手一抖，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七年里，千百回做梦都能听见的声音。

“苏苏，别停下，快，跟我一起打。”叶九打得正兴起，这个流氓也太好对付了一点，简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咳。”

苏时陌咳嗽了一声，拉了拉叶九的衣袖：“别打了。”

叶九停了下来：“怎么能不打？”

说完还上脚踹了一下。

“……”苏时陌把她拉了过来，附在她耳边，说：“顾景澜。”

“我管他顾什么……”叶九突然顿住。

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苏时陌，嘴巴长得像鹌鹑蛋那么大。

苏时陌闭上眼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叶九一个箭步溜到了苏时陌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前面那个被她们打到扶墙而立的男人。

要不，开溜吧。

趁着他还没有力气逮住她们的时候。

苏时陌拉着叶九，脚步刚一移动，就听见对面的人道：“站住。”

顾景澜这会儿被她们整得身上痛就不说了，眼睛海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喷了，现在眼睛也睁不开。

但是苏时陌尾巴一翘，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不准跑。”所以在对方刚抬起脚的时候，他就出声了。顾景澜现在看不见东西，他往前伸了伸手，道：“过来，扶我。”

苏时陌在前面扯了扯叶九，叶九不是很情愿。

对面的顾景澜再次出声：“苏时陌。”

很好这次直接点名。

苏时陌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到顾景澜的身边当起拐杖，谁让是她喷的防狼喷雾呢。

顾景澜的车送简楚回家了，她们只能扶着他回到叶九的车里。

回到车里的时候，叶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们又没有错。谁让他要跟在她们身后的啊？被打也是他活该。

“你跟着我们干嘛？”叶九没好气的问他。

“没有。”顾景澜道，“我散步。”

“你散步散到我们后面去了？”叶九压根就不信。

“是的。”顾景澜道。

“去医院吧，他的眼睛需要处理一下。”苏时陌出声打断了两个小学鸡互啄。

叶九在后视镜里白了顾景澜一眼，然后专心开车。顾景澜则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休息。苏时陌来回看了一眼两个小朋友，无奈的摇头。

他们到医院里，处理好了顾景澜的眼睛然后打算送他回去。

医生说，虽然不是太严重，但他暂时也看不见东西。问医生他几时能恢复，医生也只说是看个人体质。

此时的顾景澜就好像是一个烫手山芋。

在跟顾景澜要了地址之后，叶九和苏时陌将他送了他家。趁着苏时陌将他送进卧室的时候，叶九溜了。

跑得飞快，深怕苏时陌把她留下来照顾顾景澜。

叶九坐在车里，探出车窗看着面前那一座高楼大厦，她心情美美的拿起手机给苏时陌发了一条短信：

姐们就帮你到这儿啦。

然后关窗，开车，回家。

苏时陌不管她发什么信息都像石沉大海，等电话打过去，被电话里冰冷的女声搞了个大无语。

关机了。

苏时陌看着眼前这个暂时瞎了眼的男人，问道：“你家的阿姨呢？”

“没有。”

顾景澜只听得见她的声音，但是却看不见她的位置，只能依靠听声音来判断她的方位。

“那平时是谁照顾你的？”苏时陌又问道。

“我自己照顾自己。”顾景澜说，“我要喝水。”

“……”苏时陌转身出去给他倒水。

“厨房水槽旁边有杯子，客厅桌上有水。”顾景澜在房间里指挥着她倒水。

苏时陌深吸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里，苏时陌把水放进了他的手里，然后拿起她的手机，跟他说：“有谁是可以来照顾你的，我帮你打电话。”

“没有。”

顾景澜那边话音刚落，苏时陌这边正好就将他的手机解开了锁。

还是以前的密码，没有变过。

苏时陌看了他一眼，问道：“简楚呢？”

顾景澜默了一瞬。

苏时陌笑了笑，果然，只有简楚是不一样的。

她划开了通话页面，找到了简楚的电话，未按下拨通键，便听见顾景澜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除了简楚，你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苏时陌的手一颤，几乎就要拿不住他的手机。

她看了顾景澜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说你跟简楚难道没有在一起吗？说你跟简楚难道不是在一起吗？

可是这些，她怎么问得出来。

因为她永远都记得，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顾景澜对她说：“简楚？你问什么简楚？跟你有关系吗？”

顾景澜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嘲弄，让她简直是无地自容。

而站在顾景澜身后的所有人，都用那种眼神看她。就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一样看她。

苏时陌突然没有了声音。顾景澜歪着头，朝她那个方向喊道：“苏时陌？”

苏时陌回过神来，说：“那我给顾妈妈打个电话。”

“不准打。”顾景澜想也没想的就反驳了。

苏时陌抿着唇，把他的手机放回了他的手边，对他说：“那你休息吧，我叫阿镜过来。”

她说的是宋之镜。

叶召言过来，她也不放心。还是宋之镜过来能让她安心一点。

说着，便退出了顾景澜的房间，还顺带关上了门。

“苏时陌——”

顾景澜没有等来苏时陌的回应。想来她是走了。他有些落寞的靠在床头。

顾景澜靠在床头，一动不动，两个钟头。

直到他的房门重新被人从外面打开，他这才抬头起来，眼睛还很模糊，看不太清东西，但能模糊看了个大概。

他看见苏时陌端着餐盘从外面走进来，然后停留在他的身边，对他说：

“给煮了一点粥，你喝点吧。”

苏时陌也很想走，但是跟宋之镜通过电话，对方却远在千里之遥的剧组拍戏，一时半刻也来不了。

而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再不吃东西，她的胃怕是要抗议了，便借着顾景澜的厨房煮了一点白粥。她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更何况还是别人的米。

她给顾景澜也做了一份。

她想着，要是进来顾景澜睡了那就算了。

没想到对方没有休息，不仅没有休息，还靠在床上，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便端着粥走了进去。

“你没走。”他低声说道。

声音低到苏时陌几乎怀疑他没有说话，但苏时陌还是听见了。她‘嗯’了一声，然后端起粥碗，拿起汤匙盛了半汤匙，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

直到感觉没那么烫了才递到顾景澜的嘴边，她说：“慢慢来，小心烫。”

顾景澜愣了一会儿，然后乖乖的张开了嘴。

苏时陌喂他就吃。

说张嘴就张嘴，说咽就咽。

苏时陌怕吃得寡淡，就多剪了两个鸡蛋。而顾景澜这个，是有两个蛋黄的。

苏时陌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吃完了一整碗粥。

“你会做饭了。”顾景澜看向她的方向，不明意味的说了这么一句。

苏时陌收拾着餐晚，随口附和了他一句：“是的啊。”

会做饭有什么稀奇的。

她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什么都做过，更别提是做饭了。就是换灯泡修厕所换水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顾景澜却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满满的骄傲。

会做饭有什么好骄傲的？不会做饭的那才是苏时陌。

苏时陌走的前几年，他按捺住自己不去打探她的消息，到后来他想再去查她的消息时，就已经完全查不到了。

他不知道她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苏时陌收拾完厨房之后再进来，看见顾景澜还是愣愣的靠在床头。

她想了想，突然想起来顾景澜有个毛病，就是不洗澡不睡觉。于是苏时陌问他：“我带你去洗手间，你可以自己洗澡吧？”

顾景澜闻言，回道：“可以。”

苏时陌便在他的衣橱里找了一套睡衣，然后牵着他慢慢进了洗手间。

安置好顾景澜后，她才退了出来，说：“你洗好叫我，我在门外。小心一些。”然后她带上了门。

趁着顾景澜洗澡的这段时间，苏时陌给远在异国的苏小南打了个视频电话。

这个视频电话打得她心惊胆战的，深怕洗手间里面的人会随时出来，她一边打还一边做贼似的看着那边的动静，还要分心出来听里面是不是还有水流声，搞得她都不太敢太大声说话。

乔安还跟苏小南笑她，说她像是做贼。

苏时陌心虚的看向洗手间的房间，心想这可不就是做贼吗。

没多久，里面的水流声就停了下来，然后紧接着‘砰——’的一个巨大声响，在里面响了起来。

“……”苏时陌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淡定的对着视频里的人说了一声再见后走到洗手间门口，她敲了敲门，“顾景澜？”

里面没有声音。

苏时陌再敲了敲门：“顾景澜，你还好吗？”

过了半晌，里面才传来顾景澜声音：“你进来。”

苏时陌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转开了门把手，打开了门。可最先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具不着一衣的身体。

“……”苏时陌下意识的背过身。

顾景澜趴在地上，对她喊道：“你怎么不过来。”

苏时陌如梦初醒。

她赶紧拿过旁边挂着的浴巾，背对着他小步小步的移到他的身边，然后蹲了下来，把浴巾盖在他的身上，在顾景澜的配合下，才把浴巾给他堪堪围住。

她扶着顾景澜，慢慢的站起来。

这期间还要担心着他的浴巾有随时掉下来的可能。

顾景澜很重，压得她几乎是双手全部围在他的腰间，他整个人就靠在她上前，慢慢地走出厕所。

苏时陌手里的肌肤很滑溜。

等她察觉到自己的手正扶在顾景澜的身上，而对方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害羞。

脸慢慢红了。

她却没有放手。

把顾景澜搬到床上之后，她又去浴室把他的睡意拿了回来，丢在他的身上。

刚刚那一摔，顾景澜伤到大腿了。摔下去的时候，大腿磕到了浴缸边缘。再加上叶九不轻不重给他的那几脚，简直就是伤上加伤。

等他把睡衣换好，苏时陌这才问他：“要不要去一下医院。”

看看他磕到的地方。

顾景澜摇摇头。觉得没有必要。一个晚上去两次医院，哪里需要这么折腾。

“但你的伤……”苏时陌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景澜道：“没事，明天就好了。”

他不想去，苏时陌也没有勉强。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便关灯出去了。

“你是要回去？”

顾景澜喊着了她。

“是啊。”苏时陌头也没回的回答道。顺手带上了他的房门。

房间内归于平静。

顾景澜闭上了眼睛，却丝毫睡衣也没有。

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便打开了床头的灯，灯光亮起，他忽然发现自己依稀可以看清一些东西。

但好像就是近视一样，模糊，但还算能看清。

他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到门边，他想去倒杯水喝喝。

刚才苏时陌给他倒的水他都喝完了。

当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的时候，门外的光线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他的房间里。而外面的电视声音也透过屋子，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客厅的电视是开着的。

他走了出去，看见沙发上睡了个人。

是苏时陌。

客厅的灯亮着，电视开着，声音和光，一个都没有少。

而他深埋在心底多年的人，正躺在沙发里，安静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