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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总是温柔的,日间把夏天留下,日落后还带着秋风。
可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对正值青春年华的许诺不太友好。
她低着头,脚上还穿着一双夏天的凉鞋,唯唯诺诺的走进了教室。
“许诺,你怎么又迟到了?你的校服钱到底什么时候能交上来啊?全班可就差你一个人没交了啊?毕业典礼你是不想参加了吗?你要是再交不上来,我可要找你的家长聊一聊了!”
许诺的班主任老师一脸不耐烦的质问着她。
“李老师,您,您可不可以打个电话给我的家里?我已经和我父亲说了很多次了,可是,他一直没有给我钱!”
许诺自卑的低着头,她的脸潮红着,这么简单的几句回答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口的。
李老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道:“这样,你先回到座位上听课吧!下课后,我和你家长联系一下吧!”
许诺如释重负般的拉着书包带,回到了座位上。
还没等她坐稳,同桌的那个黑瘦男孩就眼尖的发现了许诺脚上的那双破旧的凉鞋。
他立马嘲讽起许诺来:“许诺,都什么天气了?你还穿着一双破凉鞋?你不怕把脚冻坏了啊?你们家里这是得多穷啊?连双鞋都给你买不起?”
自卑,充斥着许诺的心房,她沉默不语,没有去辩解什么。
站在讲台上的李老师替许诺解了围道:“王小强,管好你自己!你要是学习成绩有人家许诺一半强,就用不着在这里对别人的穿着打扮指手画脚了!”
那个叫王小强的男同学一脸不屑的笑着翻开了书本。
课堂上,许诺虽然看似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可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夜里,她又听见了母亲的抽泣声,她能感觉到,母亲的心理压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她好害怕,害怕会随时失去自己的母亲,害怕,她会离自己远去。
下课铃声响起,许诺神情恍惚的站了起来,她想去教室外面透透气。
突然,伸出桌椅的一只脚将许诺狠狠的绊倒在地,周围发出了哄堂大笑的声音。
她的膝盖剧烈的疼痛着。
许诺生气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张充满恶意的笑脸正看着自己。很明显,她是故意的。
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儿名叫良缘,同样是一个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人。
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整日与学校里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们搞暧昧关系,拉帮结伙儿,无恶不作。
许诺本就厌恶透了她,可自己又能如何呢?
生在骨子里的自卑感让她再次选择了沉默。
她用力的起身,拍打掉了身上的泥土,倔强的走出了教室,身后,依然是那些充满恶意的笑声。
这些嘲笑与欺凌,许诺早就已经习惯了!
比起来自外人的欺辱,来自家庭的打压似乎令她更加的恐惧……
午后,许诺手里拿着一个干巴巴的白馒头,就着一包榨菜,坐在教学楼外的台阶上吃的津津有味。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妈?你怎么来我学校了?”
许诺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自许诺背起书包的那天起,就从没有人送她上过学,更别提来学校里看她一眼。
这么多年来,连自己的家长会,都是七大姑八大姨来帮她参加的。
母亲的突然出现,让许诺受宠若惊。
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啃着白馒头,吃着几毛钱一包的榨菜,并没有给她一丝安慰。
她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许诺后说道:“你们班主任老师打电话说让给你交校服钱,这钱你拿着吧!去把校服买了吧!诺诺,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以后要懂事一些!钱,能省就省着点花吧!”
许诺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委屈与不安让她嘴巴里的白面馒头突然难以下咽。
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算是懂事呢?
为了省下每天一块钱的公交车费,她比谁起的都要早,步行几公里去上学。午餐,别的同学都是家里变着花样的给做营养餐,而她,永远都是馒头加咸菜。
她已经十五岁了,却从来没有喝过一瓶可乐,没有吃过一次零食。
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捡表姐们穿剩下的,甚至过年,过生日,她都不曾拥有过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服。
即便是这样,她还要被要求更加的懂事一些?
许诺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她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那几张钞票,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然后问母亲道:“您哪来的钱啊?之前我爸不是一直说没钱么?”
母亲没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诺后,转身离去。
望着母亲的背影,许诺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理解,还是怜悯。
她终于交上了校服钱,她以为阴雨绵绵的日子,终会有阳光明媚的那一天。
放学回家的路上,许诺穿着那双不合季节的破旧凉鞋,加快了脚步。心中的负担没有了,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儿门前,许诺娴熟的掏出了钥匙,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开门,可今日不知为何,周围的邻居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瘦弱的许诺。
许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双手颤抖的打开了那扇黑色的大铁门。
果然不出她所料,院子里一片狼藉。
碎酒瓶,散落一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院子,那滴滴鲜血还未凝固,从院子里一直延伸到了那个不大的房间里。
许诺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充满恐惧的飞奔向房间内,寻找着什么。
屋子里的味道更让她窒息。
酒精味儿,烟草味儿,残羹剩菜和血腥味儿夹杂在一起,熏的许诺睁不开眼睛!
“妈,妈你在哪?”
她一边哭泣,一边叫喊着。
她知道,一定是那个嗜酒如命的父亲又对母亲动手了。
屋子里空无一人,许诺害怕的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为何夫妻之间能如此血海深仇,不断的殴打谩骂?为何母亲可以一忍再忍,无言的承受。
谁能想象的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每天放学回家开门前,都会默默祈祷家里一切正常,不要有谩骂与争吵?
那种发自心灵深处的恐惧,真的难以形容。
那种痛与怕,让许诺幼小的心灵永远都盖上了一层阴霾。
可争吵,谩骂,甚至殴打,已经成为了许诺生活中的常态。
这其中还会每日夹杂着酒气熏天与吵闹不安……
许诺的父亲,是附近工厂里一位普普通通的工人,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父亲却有着一群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他们都是那个年代里,特殊的一群人。
这些人,接班了父辈在工厂里的职位却游手好闲,整日里不思进取,只希望能混个工资了事。
于是,他们不用去工作,也能靠着父辈在厂里的功劳,拿着最低的工资保障。
他们似乎很乐中于此。
每天早上去厂里打了卡之后,许诺的家便成了这些人的天堂。
几斤白酒,简单的小菜,就能让几个人从日出喝到黄昏。
许诺每每放学回家,房间里都是人群的嘈杂,吵闹声,划拳,麻将更是是不绝于耳,让她根本不能安静的学习。
可只要许诺对熏酒的父亲提出一丁点儿的意见,迎接她的必然是一顿打骂。
她也试图向母亲求助过,然而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母亲与父亲是同一个工厂的工人,二人在共同的工作中相识相恋,最后组成了家庭。
婚后,母亲就怀上了许诺,至此彻底成为了家庭主妇。
失去了工作的母亲,生活来源完全靠起了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
然而父亲的工资,几乎全都用在了喝酒与赌博上。
为了接济家用,母亲常常出去打些零工。
可年轻漂亮的母亲只要接触到陌生男子,就会被多疑的父亲拳打脚踢,甚至拉上他的狐朋狗友去围堵母亲所谓的第三者。
至此,母亲再也不敢和陌生男人说话,周围的工厂与商户,也都没人再敢聘用母亲。
既然抗争不过,母亲干脆就加入到了父亲的行列,和他们一起喝酒,赌博放纵自己。
许诺曾问过母亲,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家?
母亲只是笑着看着许诺说:“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许诺想和母亲一起逃离这个家,可母亲却说自己无能为力。
许诺记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不是没有带自己逃跑过。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父亲输光了口袋里的钱,回来向母亲讨要家里唯一的一点生活费。
母亲不给,他就翻遍家里所有角落,最后,在许诺最喜欢的娃娃里掏出了母亲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十几块钱。
母亲与他抢夺,却被一拳打倒在地。
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
许诺当时害怕极了,她哭喊着拼了命的去拉扯近乎疯狂的父亲,可谁知打红了眼的父亲连小小的许诺也不肯放过,直接将许诺踹倒在地上。
母亲愤怒了,她用力的咬向了丈夫的小腿,久久不肯松开,任凭那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自己的头上。
父亲终于打不动了,趁着他停手的功夫,母亲一把拉起了坐在地上痛哭的许诺,奔出了房间。
瘦小的许诺和赤裸着双脚的母亲在黑暗中不停的奔跑着。
然而丧心病狂的父亲却拎起了菜刀紧随其后。
许诺真的害怕极了,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让她不敢停下脚步。
母亲带她奔向了附近的派出所里才敢停下脚步,然而嚣张的父亲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母女二人。
他追进了派出所,疯狂的叫嚣着,一副不弄死母亲誓不罢休的样子。
几个民警上前夺下了他手中的菜刀,将一身酒气的父亲带进了审讯室。
本以为能就此解脱了的许诺与伤痕累累的母亲看着眼前的救命稻草。
然而在得知他们是夫妻关系之后,民警们只是口头教育了父亲,并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由,没有对父亲做出任何的惩罚。
父亲,就这样被放回家了。
许诺却怎么也不敢再踏进那个家门。
无奈的母亲只能带着受到了惊吓的许诺来到了外婆家避难。
然而年迈的外婆面对着满身伤痕的女儿除了哭泣与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已经瘫痪在床多年了,如今寄宿在小儿子家里,整日受着儿媳妇的白眼自顾不暇。
外婆战战巍巍的掏出了所有的积蓄塞给了母亲,用那双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变了形的双手抚摸着母亲说道:“带着诺诺远走高飞吧!离开那个畜生,离开那个家!”
母亲只是满眼的泪水,沉默不语。
这一次,一直唯唯诺诺的母亲终于听了外婆的话,她下了一次决心,决定离开。
母亲用外婆给的那些钱,带着小小的许诺租了一个破旧的小房子,本以为可以就此开启新的生活,可她却低估了父亲的渣。
一天晚上,还在上学前班的许诺迟迟没有回家,母亲焦急的出门寻找。
远远的,她却望见自己的丈夫,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匕首,抵在自己女儿的脖子上,向着她们的家走来。
瘦小的许诺在他的身前哽咽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看见了母亲,她害怕的低声抽泣着:“妈妈,救我!妈妈!”
母亲彻底绝望了,她跪地痛哭,祈求自己的丈夫放过他们的女儿。
父亲的那副嘴脸,许诺至今难忘。
他十分得意的看着跪地求饶的妻子,恶狠狠的说道:“李小美,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我耍什么花样,玩儿消失,我就弄死你全家,你听到了没有?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母亲咬着牙点了点头,乖乖的去收拾行囊,就这样又跟着他回到了那个阴暗狭小的家。
路上,许诺满心自责的跟母亲小声嘀咕着:“妈妈,对不起!放学的路上,爸爸找到了我,他用小刀逼着我的脖子,叫我带他去找你,他说如果找不到你,就会杀了我,妈妈,我真的好害怕!”
母亲将惊魂未定的许诺搂进怀里,依然没有出声……
“许诺,许诺!你没事儿吧?”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拉回了许诺的思绪。
许诺满眼泪水的抬起头,一个身姿挺拔,英俊帅气的男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许诺的眼前。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许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质问来人到。
“哦,不好意思,我见门开着,就没打招呼进来了,你,没事吧?阿姨她去哪了?我这刚一回来,就听说你们家这情况,我怕出什么大事儿,赶紧过来看看!”
那男孩子关切又真诚的询问着许诺。
“你是,顾清北,顾哥哥?你不是在安西当兵么?”
许诺突然想起了这个男孩子。
突然,她又惊慌失措的哽咽道:“我妈,我妈她,去哪了?啊?去哪了?”
许诺无助的站了起来,东张西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许诺,你别着急,刚刚,我听邻居说,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这样,我带你去问问隔壁邻居,看看他们知不知道阿姨去了哪里!”
男孩子极力安慰着许诺道。
“好,好,谢谢你,清北哥哥,谢谢!”
许诺说着,强忍着泪水,跟着这个叫顾清北的男孩儿来到了一墙之隔的邻居家里。
见许诺来了,邻居吴婶儿热情又无奈的招呼许诺坐下,吴婶家的小颖姐姐也坐到了许诺身边,拉着她的手,用眼神安慰着她。
吴婶显得有些尴尬,她先是对着顾清北说道:“清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这一转眼都成大小伙子了!听说你都当了干部了?咱们这片儿的孩子啊,就属你最有出息!”
顾清北羞涩的笑了笑道:“吴姨,我今天刚回来,这不一回来就听说许诺家里出了事儿,我就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哎,别提了,你许叔叔,真是要了命了!动不动就打老婆孩子,算什么本事!刚刚我们听见许诺妈妈求救,跑过去拉架,他拎着斧头,连我们都要砍!”
吴婶一脸嫌弃的说着。
“吴姨,我妈呢?去哪了?伤的重不重?我爸又喝酒了?为什么打我妈啊?我妈中午还好好的去学校看我呢!”
许诺焦急的看着邻居吴婶询问着。
“诺诺,别急,我给你两个舅舅打了电话,他们把你妈接走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好像是胳膊和腿被斧子划伤了,流了不少的血,我们听见呼救声,都过去拦着呢,不能让他真把你母亲怎么样!至于为什么动手,我也没来得及问,好像就是你妈妈从外面回来之后,你家屋子里就开始吵起来了!”
吴婶尽力的回忆着,用同情的口吻简单的向许诺复述了事情的经过。
许诺呆若木鸡的点了点头,她来不及顾及与她一同前来的顾清北,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拿起电话,拨通了舅舅家的号码,电话那头,许诺并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而是余怒未消的舅舅接起了电话。
“舅舅,是我,我是许诺啊!我妈妈她在医院吗?她怎么样了?她今天晚上能回家吗?”
许诺焦急的询问着电话那头的舅舅。
“诺诺,你那个爹呢?跑去哪儿了?”
舅舅并没有回答许诺的问题,而是质问着父亲的去向。
“我,不知道,家里没有人,只有我自己!”
许诺带着哭腔回答到。
“算他跑的快,否则我们今天非得和他没完!什么玩意儿!除了打老婆,他还有什么本事?许诺我跟你说,以后找老公可擦亮你的眼睛,别向你妈妈一样,不让人省心!”
电话那头的舅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回荡在许诺的脑海里,她依然没有得到母亲的消息。
泪水再次打湿了眼眶,许诺举着电话手柄,不知所措。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放下电话,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只能含着泪水收拾起来。
一地的鲜血让她的心很痛很痛,她是心疼母亲的,心疼中又夹杂着怨恨。
她狠母亲的懦弱,狠她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勇敢的去反抗?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擦拭着那已经掉了漆的地面。
身后,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许诺,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一些吃的,还有这双鞋,你试试,合不合脚!”
顾清北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许诺的身后,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些香喷喷的饭菜,和一双崭新的白色球鞋。
“清北哥,谢谢你,我不要,我吃点剩菜就行了!”
许诺眼角通红的拒绝着顾清北的好意。
顾清北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自顾自的帮着许诺打扫起房间。
许诺不好意思的拒绝着他,而顾清北依然执着的抢着许诺手里的活儿。
这当兵的人,就是身手敏捷,很快的功夫,两个人就将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顾清北将带来的饭菜摆上餐桌,递给了许诺一双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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