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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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我有急事先走一步。过几天再来找你要帐。”
端木容原本一身轻松,突然接到传讯,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让她顿时变了脸色,草草扔下一句招呼,就火炬屁股的跑掉了,仿佛只要慢上一步,就会有什么塌天大祸降临一般。
李石只来得及应上一声,端木容的身影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真是奇怪的丫头。”
李石摇头,他先到秘密基地看了看月凉花,然后在溪边简单清洗了一番,遮掩住在山上鬼混一晚上的痕迹,这才踏上山岗,朝着灵田走去。
叶常通常起得早,此时日出东方,他已坐在田埂边,边看着随风起伏的聚灵草边吧嗒吧嗒抽着烟袋。
这是他的习惯,喜欢听风吹叶动的声响,看着聚灵草叶有如波涛一般起伏,沉浸在草叶摩擦的声响中,总是让他觉得心神舒畅,仿佛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刻,一切烦恼伤痛都可以遗忘,天地一片宁静,心中也再无那莫名的纠葛。
不过最近一阵子,叶常坐在这里,心中却是多了些不一样的思绪。
以往的他,只要闲来无事,会坐在这老地方,耳边听着有如松涛的风吹叶动,看着云卷云舒,心境就会格外的宁和,无论是病痛还是烦忧都随风而散随云而去,不留半点痕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约是十来天前吧,叶常两指夹着烟袋,双眼茫然没有焦点,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发呆,看着眼前再度浮现而出的朦胧画面。
起伏的绿叶,明媚的阳光,幽暗的密林,天空如洗流云缓缓,流云之下是仿佛没有边际的参天古树,繁茂的枝叶巨大的伞盖几乎遮蔽天日,却仍是夺不走古树之下,那一道炫目耀眼的红。
最初这副影像浮现之时,那一抹红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叶常惊讶之余,心中升起莫名的悸动,他极力的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想要看清那红影的真面目。
像是感受他胸中的迫切,那笼罩在红影上的迷雾,一日比一日稀薄,很快就显露出大致的轮廓。
那是一株花,一株异卉,姿态妖娆炫丽,红得夺人心魄,只是最后一层迷雾,就像是那花忠实的护卫一般,将它与尘世隔绝开来,使得它不会受到来自尘世的危险。
心中升出这种莫名的感受,让叶常觉得十分惊讶而又十分新奇。
自家事自家知,他这人向来没什么想象力,当初学艺之时,常被师尊如此评价,想他们住的地方,号称是神仙居所,时常引人流连。
但在他眼中,那不过是几栋稍好些的木屋,有几处山水景致,略不同于别处,除此之外,并不是什么引人入胜之地。
真要比较起来,还不如他整日流连的那片药园,其中各种奇珍异卉星罗棋布,就是让他在其中待上百年千年也不会觉得寂寞。
想到那处山谷,叶常眼中不觉浮现往事,一幕幕显现,却是如这眼前的景色一般,让他的眉头微皱,眼中升起些许困惑之色。
总觉得眼前熟悉的记忆,变得有几分陌生,生硬呆板,仿佛是不入流的画手的随意涂抹的拙劣画作一般。
缺乏真实感。
“难道真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一而再再而三,侥是叶常这样心大得过且过的人,也忍不住开始动摇,开始怀疑。
思绪不由得回到当初,那镌刻在骨血里让他毕生难忘的场景,叶常皱紧眉头,胸腔起伏,发出艰难地喘息声。
努力将师尊魂飞魄散这四个血淋淋的字抛到脑后。
他想不明白,那日自己是如何得以苟活,又是如何从那绝境中脱身。
他也知道,自从那日之后,他的记忆就出了问题,时好时不好,像日日都踩着棉花,在云端飘浮。
一时儿仿佛还在那药草园中消磨时光,一时儿像是在那山谷之中绝望无助,一时儿又天崩地裂,整个世界沉沦于无尽的火光雷霆之中。
他的记忆中,缺失了很多东西。
叶常磕了磕手中的烟袋,缓缓地吐出一口悠长的烟气。
他很清楚,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从那日之后。
这么久了,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明来处不知归处,病歪歪地老下去,直到彻底化为坟中一坯黄土。
尤其近来这日子过得看似平稳如常,实则于他来说,却是颇有几分波澜起伏之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变化。
叶常又吐出一口烟,辛辣的烟气升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
烟气之中,一道人影走上山岗,那人昂首挺胸,虽然身形略嫌单薄,但肩宽背直,已然有了几分男子气概。
是李石。
这就是他的变数。
叶常眯起眼睛。
从他收了这个徒弟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变了,他不时的在某个场合,记起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东西,胸中升起或明或暗的情绪,仿佛是开启了某个开关,这些东西在不断地填充着他空白的过去。
或急或慢或早或晚,叶常觉得自己并不着急,该来的总会来。
那个一直压在他心灵深处的禁锢会被彻底打破,到了那时,一切再无伪装,真相终会浮出水面,大白于天下。
“叶叔。”
李石远远地叫了一声。
朝气蓬勃。
好歹是当了阵子好徒弟,叶常这种状态李石很熟悉,知道每每此后,叶常都会莫名地情绪低落,一连几日打不起精神,虽是不清楚原委,每遇到这样的情形,他就会上前打破那种沉闷,有意引着叶常闲聊几句,让他尽快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脱离。
“今天有点晚呀。”
叶常脸上露出些许笑,看着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一步步走来。
“对了,昨天有个小丫头来找你。”
叶常想到昨日那红衣少女,难得有了玩笑的心思,调侃道。
“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你怎么招惹人家的,都追到山上来了。
“叶叔,您老怎么也这么八卦啊。”
李石嘴角抽了抽,别说他没那些想法,就是有,那也首选青梅竹马,木容那风格的他可消受不起,更不要说打什么主意了。
玩笑几句,叶常回归正题,说了起灵田里的活计,这一批聚灵草又快成熟,正是最吃劲的时刻,需多下几分功夫,李石仔细听着,把重点都记在心里,然后拎着锄头下了田埂,开始施药除草,在田间努力耕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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