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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绰一直未开口,她对李继迁扣留张瑗,心里也十分恼火,这个李继迁胆子越来越大了,但听到耶律隆绪派罗衣轻去西北大营传令萧挞凛出兵要人,心里甚是不悦而且惊愕。皇上爱冲动的毛病就是改不了,萧绰知道皇上深爱着张瑗,为她着急,但是他这样做就像一个疯子,不能不让她忧心。
在萧绰的眼中,耶律隆绪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做什么事都凭着自己的性子。事实上,确是如此,耶律隆绪一直在萧绰的庇护下长大,所经历的事大都由萧绰安排好了,他去执行罢了。三思而后行,只能算是萧绰经常叮嘱他的一句常用之语罢了。听多了,就像没听见一样,做起事来,还是莽莽撞撞的,不计后果。
但耶律隆绪毕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总有自己处理政务的一天,萧绰也不得不顾他的面子,因此在朝堂上,萧绰尽量做到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将事情交给皇上自己解决,她常常坐在朝堂上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等着皇上处理完事情,再补充几句。
罗衣轻领旨还未起身,萧绰说:“西北大营就不别去了,张俭,你去一趟灵州,把你妹妹要回来,记住尽量说是要回你的妹妹。”
张俭应了旨,说了一句臣知道了。
萧绰说:“朕已经答应了李继迁,允许张工部使在灵州呆一个月,不过看样子,李继迁到时是不会放工部使回来,张爱卿如何救令妹回来?”
张俭说:“既已约定,哪有不遵守的道理,太后放心,张俭一定把人救回来。”
萧绰说:“朕跟你说,现在义成公主深得李继迁宠爱,你要多在她的身上下功夫。”
张俭说:“臣明白了。”
张俭一行到了灵州,在驿馆住下。
张俭对罗衣轻说:“明天我想先见义成公主,你可有办法?”
罗衣轻说:“下官可以深夜潜入大内,替大人传信给义成公主。”
张俭说:“你若能见到义成公主就把这个香袋带给她。”
罗衣轻说:“那我向她说些什么?”
张俭说:“你不别说什么?要说的话我都写在香袋里面了。”
罗衣轻看了看香袋,香袋上除了绣着一对金童玉女娃娃外,什么也没有写。香袋里面也只装有紫罗兰和玫瑰花。
罗衣轻满脸疑惑,又不好强问,揣好香袋趁着夜色,来到西夏王宫的墙根,猫着腰轻轻地走,边走边观察城上的卫士,看着两个卫士走过城头,罗衣轻抓起一块石头扔上去,半天没听到什么动静。罗衣轻轻轻一跃上了城头,四下望了望,只见王宫内宫殿巍峨,灯火辉煌。那些宫殿鳞次栉比,哪里知道那一座是义成公主的寝宫。
罗衣轻轻轻一跃进入皇宫大内,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很快他就摸清了大内的路径,又轻易地制服了一个太监,剥下他的衣服,问清了义成公主的寝宫,他换上宫中太监的衣服,装扮太监轻易地进入义成公主的寝宫。
见到义成公主,罗衣轻将香袋递给耶律汀,说:“王妃,有人让奴才将这个送给你。”
耶律汀拿着香袋,看了看,又盯着罗衣轻看了好久,然后,打开香袋,说:“你是谁?何人给你这个香袋?”
罗衣轻说:“回王妃,我是皇上驾前的宿卫,这个香袋是契丹枢密使张俭给你的。”
耶律汀说:“枢密使?他在哪里?”
罗衣轻说:“现在驿馆住着,等候王妃召见。”
耶律汀说:“你让他明天在驿馆等候,我去见他。”
罗衣轻正要退出,耶律汀说:“去把张瑗叫过来。”
罗衣轻答应了一声,退出寝宫,依旧找到被他点了穴道的太监,问明了张瑗的住处,找到张瑗,张瑗正在一堆图纸之中埋头苦干。身边摆着各种规矩,笔墨。地上扔满了各种废纸。
罗衣轻走过来,张瑗毫无察觉,低着头计算着什么。
罗衣轻叫了两声,张瑗都没听见,埋着头,已经完全沉入在那一堆复杂的图案和数字之中了。
罗衣轻又大声喊了两声,张瑗才抬起头,望着罗衣轻,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直直地看着罗衣轻。
罗衣轻说:“张大人,你该不是把下官忘了吧?”
张瑗说:“怎么会呢?罗大人,我就是奇怪你怎么来了?”
罗衣轻笑道:“下官没别的本事,就是长着一对翅膀,什么地方都能去。”
张瑗说:“是啊,罗大人飞檐走壁的功夫进这皇宫大内还不是如进小菜园一样,你找我做什么?”
罗衣轻说:“不是我找大人,是义成公主找大人。”
张瑗说:“王妃?她找我何事?”
“不知道,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张瑗放下手头上的事,来见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将香袋递给张瑗说:“这是契丹枢密使派人送给我的,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瑗看了看,小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给王妃治病的一个方子。”
耶律汀说:“这只是两种阴干的紫罗兰和玫瑰花,怎么是治疗本宫疾病的方子?”
张瑗说:“我曾听说,在西方,就是用这个方子治疗不孕不育的,只是还要摸清脉息,分清寒热,才能对症下药,不然,非但治不了病,还会戕害身体,需要慎重。”
耶律汀说:“我说枢密使为什么送我这些东西呢,我虽不懂这些,但看见香袋上那对金童玉女,我就喜欢,觉得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所以叫你来问一问。”
张瑗说:“我也只是这样猜想,究竟是什么,王妃见他一面一问不就知道了?”
耶律汀说:“我正有此意,你明天陪我一同去见他,如何?”
张瑗说:“谨遵王妃之命。”
次日,耶律汀带来两个忠诚的奴婢,与张瑗一起来到驿馆。
张俭早早出门迎接,进入驿馆,张俭向耶律汀请安毕。耶律汀指着张瑗说:“我知道你们是为她而来。”
张俭说:“王妃说的不错,臣正是来接姐姐回家。”
耶律汀看了看张瑗,诧异道:“姐姐?你是枢密使的阿姊?”
张瑗说:“是的,他是我的大弟弟。”
耶律汀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扫了两遍,说:“倒还有些相像,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张瑗说:“我猜到张俭来这里干什么?于公,我不该说出来。”
耶律汀说:“于私呢,难道你不该告诉我?”
张瑗说:“于私,更不应该告诉你,因为我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耶律汀回头对张俭说:“你真的能够治好我的病?”
张俭说:“请王妃伸手过来。”
耶律汀将手伸过去,张俭用手把了寸关尺,屏息凝神,过了一刻,又换了另外一只手。;然后说:“王妃脉息有些微弱,绵柔无力,是不是常有胸闷气短的感觉?”
耶律汀点点头。
张俭又说:“王妃左右两手脉象不一,左边强右边弱,说明王妃内心焦虑,经常寝食难安。”
耶律汀说:“对呀,还爱做噩梦,经常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的。”
张俭说:“不仅如此,王妃还总是手脚冰凉,夜半出汗,小便发黄,对不对?”
耶律汀说:“对对对,想不到枢密使还精通医术,了不起。”
张俭说:“不过略有所闻,算不上精通。”
耶律汀说:“那我这病~~~”
张俭说:“王妃放心,王妃这是湿热引起的,外面看来体弱惧冷,实则体内肝火旺盛,以致损伤卵子,所以不孕,臣昨天送给王妃的香袋里就是药方,只是要与正月的无根水一同煎服,可保王妃如意。”
耶律汀大喜,说:“如果真如枢密使所言,我定当重谢。”
张俭说:“重谢就不必了,我只想带姐姐回去,家尊年纪大了,十分挂念女儿,望王妃成全老人的一片心意。”
耶律汀说:“大王留张大人是帮忙修建佛塔的,现佛塔还未动工,张大人走了,哪里再找这么高明的师傅?”
张俭说:“这也好办,让我阿姊为大王画下图纸,你们再挑选好的工匠,阿姊将图纸给他们,让工匠照着图建造就行了。”
耶律汀看着张瑗,张瑗点点头。
出来这么久了,张瑗也挺想家的,只是王继忠的态度让她很伤心,她留下来很多出于赌气,但是王继忠走后,张瑗一下子失落了许多,她的心仿佛也随着王继忠走了。
虽然,她很忙碌,又是选址,又是勘察地形,晚上熬夜绘图。但只要一停下来,她就想起王继忠,想起父母兄弟姊妹。
当然,她也会想起耶律隆绪,想着想着,她又觉得耶律隆绪并不讨厌,只是做事有些盛气凌人的感觉,让她难以接受。其实,他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她想,他对她,也许就像孩子要玩具一样,非要到手不可。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反感,假如有一天这个玩具不新鲜了,随手一扔,随便哪个角落就是她的归宿。
耶律汀说:“这事还要与大王商量。”
张俭说:“本来皇上要派萧挞凛来的,太后最后考虑到工部使是我的阿姊,便让我来了。”
耶律汀明白张俭的言下之意,说:“多谢皇太后宽宥,臣妾实不敢扣留张大人,只是臣妾多年不曾怀孕,故特请张大人帮忙建一座佛塔,积一些功德,祈求菩萨保佑我早日怀上王种,耶律汀能在西夏站稳脚跟,也是于契丹有利。”
张俭说:“王妃说得对,所以,皇太后让臣来,一则接回阿姊,二则就是给王妃看病,愿王妃早日怀上王种。”
耶律汀说:“谢谢太后,臣妾一定说服大王,早点放工部使回去。”
张俭说:“有劳王妃,臣明天就想见到大王。”
耶律汀说:“静候佳音。”
耶律汀说罢,回宫去了。
次日,宫里来人请张俭进宫,见了李继迁。
李继迁直接说:“张大人,孤听说你要带走张工部使?”
张俭说:“是的,大王,南京宣和殿年久失修,皇太后想让张瑗去做监工。”
李继迁说:“皇太后这么急着让工部使回去,怕是不仅仅为修缮宣和殿吧。”
张俭说:“当然,工部使乃一国重臣绝不是一个修房建房的监工,还有很多事要做。”
李继迁说:“那么,皇太后急着要工部使回去,到底为了什么?”
张俭说:“今秋永定河泛滥,冲毁大批农舍,田庄,皇太后焦急万分,故请工部使速回商议解决方案。”
李继迁说:“枢密使没说实话。”
张俭说:“我讲的句句是实。”
李继迁说:“那么,工部使去丰州干什么?”
张俭说:“大王以为张瑗去干什么?”
李继迁说:“不管干什么,修城筑堡,那也是上国的事,孤无权过问,只是,修城筑堡,针对何人,上国需要说明白。”
张俭说:“大王多心了,西北一向乱匪横行,屡剪不平,朝廷屡屡兴兵,收效甚微,劳民伤财,苦不堪言,所以,才想在那里修筑城堡,为的就是要殄灭乱匪,换取西北一方太平,绝对不是针对大王。”
李继迁说:“孤对皇太后一片真心,天日可鉴,前日,皇太后已经应允孤,留工部使一个月,一个月后,孤一定亲自护送工部使回国。”
张俭见李继迁如此说,也没有办法,只得说:“既然是皇太后应允了,那就希望大王遵守命令,到时让工部使回去。”
李继迁说:“孤本是皇太后的臣子,自然遵令而行,枢密使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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