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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彤云密布,潢川雾气升腾,黑夜迫不及待地将黑色的大幕合上。
这时,上京的郊外燃起了三堆熊熊烈火。
时候到了,耶律道士奴将兄弟们都叫到大厅当中,几个个壮汉扛出三捆刀枪,丢在地上。耶律道士奴一只脚踏在刀枪上,随手抄起一把雪亮的马刀,举起了,说:“兄弟们,到时候了,成败就在今晚,皇太妃的大军就在上京城外,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就是皇太妃的信号,我们要与皇太妃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上京城。杀死韩德让,废除皇太后。”
大厅之中聚集了上百人,黑压压一大片。
耶律道士奴说:“各位兄弟,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上京城内的士兵不足千人,这一点人马都不够皇太妃塞牙缝,对不对?”
大厅里发出一片欢笑声。
耶律道士奴说:“好了,现在兄弟们上来拿武器,跟我一起去打开城门,迎接皇太妃进城。”
恰在此时,一个人悄悄打开安东门,一骑绝尘往东去了。
出城的是王继忠,他要赶到训练营去。
昨天晚上,训练营发生了有人越营之事,今天一早,细作来报,西北有大批人马向上京而来。
韩德让忙将王继忠,张俭叫过来,三个人一起进宫面见皇太后。
萧绰叹道:“终于还是来了,朕本来想过太平安稳的日子,你为何要逼朕呢?”
韩德让说:“太后不必太仁慈,既然她无情,那就休怪我们无义。”
王继忠说:“是啊,太后不能再忍让了。”
萧绰说:“是该反击了,你们都是怎么安排的?”
韩德让说:“王继忠主张把主力部队放到皇城之内,外城只留少部分人马防守。”
萧绰说:“这个布置很好,避免兵力分散,被他们分割歼灭。”
韩德让说:“加之皇城城墙高大,坚固,敌楼,雉堞完备,更适合防守,只是怕惊扰了太后。”
萧绰笑道:“你是说朕老了,胆小如鼠了?”
韩德让说:“不是。”
萧绰说:“当年朕也是从枪林箭雨里过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朕还告诉你们,朕要亲自到城墙上去,看看哪个要反叛朕。”
张俭忙说:“这个使不得,太后,冲锋陷阵自有臣等,臣拼了命也要保卫皇城。”
萧绰看了一眼张俭。
张俭似乎看出了萧绰眼睛里的意思,说:“太后不要看不起臣,臣虽无能,但有一颗与贼同死之心,贼人如想进入皇城,除非踏着臣的尸体过去。”
萧绰笑道:“好了好了,朕没有看不起你,朕有你们这帮赤胆忠心的臣子,朕还怕什么?”
韩德让说:“臣料定他们今晚就要攻城,耶律道士奴必会配合城外的行动,我们应该早点行动,抓捕耶律道士奴。”
张俭说:“不错,下官的密探一直盯着大于越府,府里一有行动,我们就立即冲进府里抓捕。”
萧绰说:“耶律道士奴可不是一般人物,不好对付。”
张俭说:“臣知道,臣已派人守在大于越府门口,绝不让他们走出大于越府。”
萧绰点了点头,看着韩德让。韩德让说:“抓捕耶律道士奴应该没有问题。”
萧绰说:“还有一件事,朕要问张爱卿,你对那个弥里吉审问的结果如何?”
张俭说:“臣正要禀奏皇太后,弥里吉此行的目的,是联络奚人共同谋反。”
萧绰说:“奚人有人反叛?”
张俭说:“不管什么人,都有心怀鬼胎者,弥里吉联络了数百人准备混进上京,担心目标太大,不敢带进城里,所以,先进城打探,联系耶律道士奴,再让这些人进城,没想到被我们抓住了。”
萧绰问:“幸亏抓住弥里吉,不然还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这些人现在在哪里?”
张俭说:“被弥里吉安置在挞马解里那里。”
萧绰说:“这么说挞马解里也是谋反之人。”
张俭说:“不错,他的奉陵军离上京不远,不得不防啊。”
萧绰说:“是啊,这支人马必须防住。”
正说时,训练营有人越营的的消息传来了。
王继忠说:“可能已经有人得到了消息,想出营与贼人汇合。”
萧绰说:“不错,看来这些人的能耐还是不小的,你们说该怎么办?”
韩德让说:“必须稳住训练营。”
张俭说:“必须尽快地将训练营的人撤到城里来。”
王继忠说:“不可。”
韩德让说:“为何?”
王继忠说:“皇城狭小,容不下那么多人,把人撤进城内反而增加了负担,粮草补给都很困难。”
萧绰说:“有道理,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王继忠说:“倒不如让他们留在城外,牵制贼兵,与城内守军互为应援,更为妥当。”
萧绰说:“如此甚好,当年大丞相被宋军困于南京,幸得耶律斜轸在城外救援,才使南京不失,今天大丞相再守上京,若城外有人策应,必可保上京不失。”
韩德让说:“是啊,当年若不是二哥相助,南京早就丢了。”
萧绰说:“那就请王爱卿亲自去训练营,一定要带好这支队伍。”
王继忠领命在暮色苍茫中出了城门。
“大哥,他们冲进来了。”
耶律道士奴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军士破门而人,扑了过来。
耶律道士奴大叫道:“兄弟们,快拿家伙,事情已经泄露了,跟他们拼了。”
耶律道士奴说罢,轮刀扑向冲过来的军士。大厅内乱成一团,争先恐后地挤着去抢兵器,早被冲过来的军士砍翻十几人,剩下的人拿起兵器与军士们肉搏起来。
耶律道士奴大喊一声:“不要与他们纠缠,随我从后门杀出去。”
耶律道士奴说罢,马刀一辉连续砍到两个军士,冲开一条血路,边打边撤,退到后院的一个墙根处,耶律道士奴伸手一推,院墙被推开了。所有人跟着耶律道士奴出了大于越府,原来这是一段假院墙,确实是一后门,做的和院墙一样,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耶律道士奴一路狂奔到城门下,被守卫士兵阻拦。
耶律道士奴大喝一声:“挡我者死。”抡起马刀,逢人就砍,如一条疯牛,吓得守门士兵连连后退,守在城门口。
这是守城士兵最后一道防线了,再无退路可言。士兵拿着刀枪,怒视着耶律道士奴这一群谋反之人。
追兵已经过来了,耶律道士奴听见身后刀剑相交的撞击声,他知道追兵也在咫尺,他必须尽快打开城门,迎接皇太妃进城,否则,他们完蛋。
耶律道士奴大声说:“高四,高十挡住后面的追兵。高五,来帮我收拾这群孙子。”
高五不等他说完,挺着大刀杀向守门军士。耶律道士奴也接着猛扑过去,十几个反叛之人都冲上去了,很快有人倒下了,痛苦的身躯痉挛地缩成一团,接着有人呻吟,嚎叫,
终于解决了守城的士兵,耶律道士奴打开城门,高声喊道:“高五,发号箭。”
没有人答应,耶律道士奴又喊了一声,高五仍然没有答应。
突然,一个人说:“高五死了。”
耶律道士奴忙跑过去,只见高五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耶律道士奴从他身上拿起弓箭,向天上射了一箭,号箭在空中炸响,像一声惊雷,一下子把上京城震醒了。
城外万马齐喑,呼啸而来;城内人群攒动,迎头而上。烈焰,箭雨,飞石,滚油,刀剑,长枪梭镖,混为一团,分不清哪是贼人哪是官兵。厮杀声,怒吼声,咒骂声,哀嚎声将原本宁静夜晚搅成一锅沸腾的粥。
冲进城内,接着就是巷战,每一条街都是战场,每一间房屋都是坟墓。也不知是谁放了大火,所有的民宅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上京的上空被染得通红通红地,火苗如巨大的舌头舔着夜空,像一个个恶魔要吞噬上京的一切。
上京的城民被惊呆了,吓瘫了,疯狂的士兵,都杀红了眼,像闯入菜地里的两头斗牛,将一块长势旺盛的蔬菜践踏得稀巴烂。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上京的外城已经在皇太妃胡辇手里了。大火渐渐熄灭了,浓浓的黑烟冲天直上,像数条苍龙在上空搅在一起,缠斗在一起。
皇太妃胡辇走进大于越府,这里将是她的指挥所,也是她的临时行宫。
她没想到进攻如此顺利,一举攻克了上京外城,若是这样,皇城也是指日而下,她知道,这都是耶律道士奴这个内应做得好,接下来要攻取大内,没有内应,那将是一场恶仗。
胡辇给了耶律道士奴执手礼,说:“此番能一举拿下上京,将军功勋至伟,哀家,要给你记一大功。”
耶律道士奴说:“能为皇太妃效力,末将死而无憾。”
胡辇说:“不要一开口就是死呀死的,哀家还要与你干大事呢。”
耶律道士奴说:“臣就是要为皇太妃出力。”
胡辇笑道:“好的,现在,我们已经攻占了外城,该如何攻打大内?”
耶律道士奴说:“皇城弹丸之地,怎能阻挡我大军进攻。”
耶律高十说:“是啊,皇太妃,就我们这这么多兵马压也要压垮它。”
胡辇说:“既然大家这么有信心,哀家还有什么担心的?只是皇城高大,坚固,恐怕不是那么好进攻的。”
耶律高十说:“臣请率一支军攻打皇城,拿不下来,请治我罪。”
胡辇正要发兵,只见一个亲兵跌跌撞撞跑进来报告,城外的老营被人袭击了,我们带来的辎重都被烧了。
胡辇听了大吃一惊,忙问是什么人袭击了营寨?
亲兵说:“不知是哪支部队,好像叫什么南征训练营。”
“南征训练营?这是一支什么部队?”胡辇问。
耶律道士奴说:“就是不久前,组建的一支民兵,芥癞之疾,不当什么,不要管它。”
亲兵却说:“那群人来势凶猛,都烧毁了大半个营寨。”
原来胡辇进城时留下营寨扎在城外,以备不测,万一攻城失利,就撤出上京,有一个落脚之处。然后带兵远走高飞,因此,老营不可有失。
胡辇连忙派出人马去守老营,对耶律高十说:“将军暂缓攻城,先剿灭训练营。”
耶律道士奴说:“皇太妃,不可,不要被他们牵着走,他们这样做就是想扰乱我们攻城,千万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胡辇说:“可是,老营不得不防呀,这个训练营不消灭,终究是个祸害。”
耶律道士奴说:“要不这样,留下高十攻打皇城,臣带一支军消灭训练营。”
胡辇说:“如此最好。”
于是,耶律道士奴领兵出城寻找王继忠去了。耶律高十率军攻打皇城,不想皇城竟是一个铁疙瘩,耶律高十从中午到晚上,猛攻十数回合,不能撼动分毫,只得悻悻收兵。
胡辇问他攻城如何?
耶律高十耷拉着头说:“皇城城墙太高,没有攻城器械,很难攻下。”
胡辇说:“的确如此,我们不是已经占领守军的军营?快去把军营里的攻城器械拿出来用。”
耶律高十一摸头,说:“对呀,臣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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