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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耶律高十等人的审讯很顺利,由于身份特殊,大理寺没有对胡辇进行审问,只依照耶律高十等人的供词,让胡辇做了一些证实。然后,将审讯的结果报告了耶律隆绪。
耶律隆绪忙拿着卷宗来见萧绰。
萧绰看起来很疲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看见耶律隆绪也是一副愁苦,悲伤的样子,问:“怎么?审问完了?”
耶律隆绪点点头,看着萧绰,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审问的结果如何?有没有其他同伙?”
耶律隆绪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寻找什么样的措辞才能表达好。
“萧挞凛参入其中了?”
“没有?”
“奚王和朔奴是不是他们的同伙?”
“不,奚王不知情。”
“反叛之人不是有大量的奚人吗?为何奚王不知情。”
“那些人是弥里吉鼓动的。”
“弥里吉都鼓动了哪些人?”
“昨天弥里吉自杀了,所以~~~”
“什么?他自杀了?他怎么自杀了?”
“昨天,他趁看守的人疏忽,捡了一块石头,砸破了头,当时就死了。”
“便宜他了。”
“只可惜奚人的同伙问不出来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萧绰说:“没问出来也好,就当他们都忠于皇上,省一些烦恼。”
“太后说的是,”耶律隆绪说完,看着萧绰。
萧绰看耶律隆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有话不知怎么开口,便问:“还有谁是他们的同伙?”
耶律隆绪说:“据耶律高十说耶律狗儿参与了谋反。”
“什么?耶律狗儿也是他们的同伙?”
“是的,是耶律高六拉拢他进去的。”
“不可能,耶律狗儿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是的,儿臣也不相信,但大理寺审问得明明白白,把耶律高六如何与耶律狗儿接洽,请他吃过几次饭,一起在潢川边吃烧烤,让他来劝说儿臣捺钵等事一一说得清清楚楚,叫儿臣不得不信。”
萧绰说:“不,不会的,耶律狗儿没有那么大的胆。”
耶律隆绪说:“儿臣也不相信他会谋反,可是,这次儿臣出去捺钵确实是受到了他的不少撺掇,他们阴谋将朕骗出上京,让上京兵力薄弱,好一举拿下城池,阴谋够歹毒的。”
“你相信耶律狗儿参与了谋反?”
“证据确凿,不得不信。”
“皇上准备怎么办?”
“儿臣正要请示太后,该如何处置耶律狗儿?”
“契丹律法,一视同仁,任何人不能例外。”
“好,儿臣知道了。”
耶律隆绪说完,垂头坐着,脸上笼罩着一层悲戚之色。
“怎么?皇上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耶律隆绪抬起头,看了萧绰一眼,又沉沉的地低下了头,双手抱在一起。
“什么事?皇上看起来很伤心?”
耶律隆绪嘴动了动,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说:“张瑗没了。”
尽管萧绰已经对张瑗遇害有所耳闻,然而,经过耶律隆绪的嘴说出来,她仍然惊诧不已。她久久看着耶律隆绪,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
耶律隆绪泪流满面,说:“她是被大火烧死的,她自己烧死了自己呀。”
萧绰悲痛道:“朕知道了,她烧毁了佛塔,也烧了自己,难怪那天张俭反应那么强烈,真是姐弟同心呀。”
耶律隆绪连忙说:“她不是要烧毁佛塔,她是要救太后才烧了佛塔的。”
萧绰说:“这个朕也知道,她是为了阻止叛军拆用佛塔里的木材,才烧毁佛塔的。”
耶律隆绪泣不成声:“太后,儿臣好心疼,好心疼呀。”
萧绰拉过耶律隆绪的手,她感到皇上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紧紧握着那冰凉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份力量。
过了好久,耶律隆绪抽出手,擦了擦眼泪,说:“太后,儿臣是不是太软弱了?”
萧绰掏出一块巾帕,递给耶律隆绪,说:“皇上用这个。”
耶律隆绪接过巾帕,擦干泪水,说:“让太后见笑了。”
“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人,朕很高兴,朕喜欢有情义的人,有情义的人心肠都很好。”
耶律隆绪说:“张瑗她——死得好惨啊。”
萧绰说:“皇上,你先不要想这些,先要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耶律隆绪说:“太后,儿臣心如乱麻,不知道怎么办?”
萧绰说:“首先,你要振作精神,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你是一国之君,明天早朝,召集群臣议事,现在,臣子们都看着皇上你呢,其次,迅速捉拿余党,维护皇帝的威严,第三、抚恤为平息叛乱尽忠之人。”
耶律隆绪说:“儿臣知道了。”
萧绰说:“这几天,有些大臣因为失去了亲人悲伤过度,没有早朝,朕不怪他们,但从明天开始,凡是在上京的朝官必须上朝。”
耶律隆绪说:“只怕大丞相来不了。”
萧绰犹豫了一下,说:“大丞相年纪大了,来不了就算了。”
耶律隆绪说了一句“好吧。”准备起身回宫。
萧绰问:“昨天应该是赵宗媛出殡,你派人去了没有。”
“派人去了。”
“大丞相怎么样?”
耶律隆绪摇头道:“大丞相精神不好,被人抬着才到墓地,没等下葬完毕,大丞相就站不住了,只得坐在地上。回到家里就躺下了。”
萧绰着急地问:“他吃饭没有?”
耶律隆绪说:“没有。”
“那怎么行?立即派御厨过去,做一点好吃的,一定要让他吃一点东西。”
“儿臣已经让御厨过去了。”
萧绰叹道:“大丞相年纪大了,不能有什么闪失。”
萧绰又是担心了一夜,生怕韩德让倒下了,准备次日前往大丞相府去看望他。
早朝的时候,韩德让出现在宣和殿。萧绰不敢相信那走进来的就是韩德让,他看起来还不错,步履稳健,目光炯炯。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参拜毕,萧绰想让人给韩德让安一个座。韩德让没有就座,首先开口说:“诸位,由于本人失察,导致胡辇作乱,围攻上京,祸害百姓,我请求御史弹查,依律定罪。”
御史听了不敢说话,看着萧绰和耶律隆绪。
耶律隆绪说:“大丞相平叛有功,何罪之有?”
御史说:“是呀,大丞相舍命才保住皇城,有大功才是呀。”
韩德让说:“为相者知人善任,明察秋毫,防微杜渐,除祸乱于未萌,翦宵小与微弱,臣不能识人,致使胡辇坐大,耶律兄弟张狂,是臣之罪,请皇上降罪。”
萧绰说:“这不是大丞相的失误,大丞相曾对朕说过,耶律道士奴阴险毒辣,气量狭小,不可重用,但朕念及大于越功勋卓著,不想亏待功臣之后,没有听从大丞相意见,这都是朕的过错。”
耶律善補说:“这都是这群贪得无厌的狼心狗肺的东西做的祸乱,怎么能怪太后和大丞相呢?”
“是呀,谁也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
“还是太后心肠好,只是他们太贪心。”
“是啊,贪心不足蛇吞象,朝廷哪一点对不起他们了?这些人就是罪该万死。”
群臣们七嘴八舌议论不止,群情激奋,一定要重重处罚反叛之人。
这时,奚王和朔奴跪下道:“太后,这次叛乱有不少奚人参与其中,是臣看管不严,臣愿意受到惩处。”
和朔奴话音未落,北院大王耶律磨鲁古说:“是该处罚你,你的族人在黑水阻击我们,险些让我们过不了河,耽误了救援,你说你该当何罪?”
和朔奴说:“凭太后、皇上发落。”
萧绰说:“好了,今天我们不是来给谁定罪的,眼下有紧急事要办,上京城经历了这次战火,损毁殆尽,我们要重新修建上京城,现在,物资钱财都一一到位,诸位,要抓紧,冬天就要来了,房子盖不好,老百姓要受冻,大家都要受冻。”
遂令张俭兼任工部使,主持修建上京各项事务,让王继忠力配合张俭。
接着又议论了一会儿上京如何重修之事,萧绰便宣布退朝。
韩德让正要转身,被萧绰叫住:“大丞相等一下。”
韩德让站在堂下,看着萧绰。萧绰请他到延寿宫去。
韩德让随着萧绰进了延寿宫,等萧绰坐下,问:“太后叫臣过来,有什么事?”
萧绰直直地看着他,像要在他脸上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韩德让说:“太后,今天是她的头七,臣还要回去给她上一炷香。”
萧绰忽然将手里东西一扔,说:“你心里难道只有她吗?你回去,快回去,别让她等久了。”
韩德让连忙拾起萧绰扔下的东西,原来那只是一块石头。原来那块石头是韩德让在延芳淀湖畔捡到的,极普通的一块鹅卵石,被水洗刷得光溜溜的,洁白如玉,仔细看上面依稀有一层淡淡的云彩。
韩德让捧着鹅卵石,泪水盈眶。
萧绰叹了一口气,说:“你别只想着她,要想想自己,你看你这几天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韩德让把鹅卵石递给萧绰,说:“她是为我而死的。”
萧绰说:“那你也不能这样,她在时,把你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她不在了,你就这样糟蹋自己?”
韩德让说:“臣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是臣亏待了她。”
萧绰说:“好了,别自怨自艾了,你先坐下来,朕有正经事跟你说。”
韩德让只得坐下,问:“什么正经事?”
萧绰说:“据耶律高六的招供,耶律狗儿参加了谋反。”
韩德让一下子站起来,看着萧绰,半天才摇头说:“不,不可能。”
萧绰说:“朕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跟你一样,不相信狗儿会谋反,但是,耶律高六已经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说了,而且与事实相符,朕不得不相信。”
韩德让说:“那一定是耶律高六陷害,想拉上狗儿当挡箭牌。”
萧绰说:“他们一定有这个主意,可是,经过调查耶律狗儿的确有嫌疑。”
韩德让说:“那怎么办?我二哥就这么一个儿子。”
萧绰说:“大理寺已经去抓人了,只有先关起来再说。”
韩德让说:“狗儿胆小,一定不会干谋反的事。”
萧绰说:“但愿他没有参与其中,不然朕也对不起耶律斜轸,也对不起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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