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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周莹派出的探子回报契丹人的确走了,只不过,他们没有向北,而是继续向南去了。
“他们去了哪里?”
“向澶州去了。”
“向澶州去了?为什么没有回去?”
周莹,让人把韩杞押来,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契丹军不撤走?
韩杞说“周大人,你不要瞎说,契丹军昨天晚上不是撤走了吗?”
周莹说“撤走?他们去澶州了,这是撤走吗?”
韩杞说“那怎样才算撤走?”
周莹说“离开宋国,回到契丹,这才是撤走。”
韩杞笑了。
周莹问“你笑什么?”
韩杞说“我笑大人太天真。”
周莹说“你们不讲信用。”
韩杞说“我们答应大人的事,我们做到了,大名府城外有一个契丹军吗,倒是大人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周莹说“我如何言而无信?”
韩杞说“与我一起来的副使,到哪儿去了?是不是你们把他关起来了?”
周莹说“我没关他,他还在翠云楼,不肯回来。”
韩杞说“不肯回来?我不相信。”
周莹说“信不信,由你,你告诉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韩杞假装不解地说“周大人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还能干什么?是你砧板上的鱼肉,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周莹说“不是,我是说你们的军队究竟想干什么?”
韩杞说“这是皇上和皇太后的事,我哪里知道?”
周莹说“难道你们真的想攻打汴梁?”
韩杞说“周大人你的顾虑也太多了,无论如何,你现在是一个大功臣,你保住了大名府,大名府的百姓会感激你的,不相信你出去走一走,看老百姓对你怎么样?这样,你就知道你做的事对不对了。”
周莹听了韩杞的话,果然在外面走了一圈,结果吓了他一大跳。老百姓听说他来了,都从家里跑出来,迎接他,礼拜他,称赞他,说他拯救了满城的百姓,说他是菩萨转世。好多人声泪俱下,说自己不知哪辈子积了阴德,遇到了周大人这么好的官,说他是一个大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说他们一定会在菩萨面前为他祈福,让他长命百岁。
周莹飘飘然,回到府里,叫来韩杞,当面向他致谢,并说“韩先生,我现在想通了,大不了他们罢免了我,但是能让满城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大好事。”
韩杞说“大人本来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人这不知要胜造多少级浮屠。”
周莹苦笑了一下。
韩杞说“大人送人送上岸,救人救到底,还请你帮帮忙,把我那副使的人找来,我要带他们带回去。”
周莹说“韩先生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找去了。”
正说着,只见一个士兵带着一个女子来了。韩杞看那女子,瘦瘦弱弱的,长得却是白皙,漆黑的眼珠子闪着迷人的光芒,眉角堆愁积恨,一股哀怨停留在她的两靥,这便更让她楚楚动人了。
韩杞心里说“难怪耶律狗儿那小子一定要来,原来真的不一般。”
女子拜见了周莹和韩杞。
韩杞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声说“小女子叫贾曼筠。”
韩杞说“你可认识一个叫耶律狗儿的人?”
贾曼筠摇了摇头。
韩杞说“他却认得你,来找你来了。”
贾曼筠睁大眼睛,说“找我?”
韩杞说“姑娘,我看你确实不认识他,但你救过他的命,所以,他来找你了。”
贾曼筠似乎不大明白。
周莹说“你们不要在这里说什么了,把贾姑娘引到翠云楼去,一看就明白了。”
军士便带着贾曼筠和韩杞来到翠云楼,耶律狗儿一见到贾曼筠,眼睛就直了,紧紧盯着她。
贾曼筠瞧了一眼耶律狗儿,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她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耶律狗儿走上前一步,说“你——你去哪儿了?”
贾曼筠似乎觉得莫名其妙,看着耶律狗儿,她不认识他。
耶律狗儿说“我是那天被你救的那个人。”
贾曼筠冷淡地说“我没救过人,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耶律狗儿睁大眼睛看着贾曼筠,说“你真不认识我?我是——才几天,你怎么就不忘了?那天,很多官兵——”
耶律狗儿见自己越说越乱,便不再说了,拉着贾曼筠走进她的寝室,指着那扇小窗,说“这里,你记得吧,是你腰里系着绳子,放我下去。”
贾曼筠回头看了耶律狗儿一眼,说“是你?”
耶律狗儿高兴地说“是我,我叫耶律狗儿,就是你救下的那个人。”
贾曼筠平静地说“你来干什么?”
耶律狗儿说“我来——看看你。”
贾曼筠嘴角微微挑了一下,说“你来看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卖唱的有什么好看的?”
耶律狗儿连忙说“不,我是来接你的。”
贾曼筠似乎没听明白耶律狗儿说的话,用一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耶律狗儿说“是的,我就是来接你的。”
贾曼筠依旧不明白,说“你来接我,接我到哪里去?”
耶律狗儿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凭着一股热情来找仅仅一面之缘的贾曼筠,但人家已经把他忘了,现在,他又突然提出要带人家走,还有比这更唐突的事吗?
耶律狗儿张口结舌地看着贾曼筠。
韩杞忙说“是这样的,贾小姐,耶律将军倾慕你,你又救过将军的性命,他很想报答你,请你到契丹去。”
贾曼筠睁大眼睛,说“去契丹?我不去。”
耶律狗儿忙问“为什么?”
贾曼筠摇头道“契丹,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耶律狗儿急了,说“契丹是个好地方,哪里有——”
韩杞说“贾小姐,耶律将军对你一往情深,他想报答你的恩情。”
贾曼筠说“不需要,我已经把那事忘了,将军还是走吧,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不会跟你去契丹的。”
耶律狗儿痛苦地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贾曼筠说“不为什么,因为我不熟悉。”
耶律狗儿不能再说什么,怔怔地看着贾曼筠,他找不到可以带走她的理由,而她的一句“不熟悉”就将他所有的希望覆灭了。
是啊,她不熟悉,对契丹不熟悉,对他也不熟悉,还有比这个理由更充分的吗?
韩杞拉了拉耶律狗儿,示意他出去。耶律狗儿跟着韩杞走了出来。低声说“韩大人,叫我出来,干什么?”
韩杞说“小将军,你这样接人家,人家是不会跟你走的。”
耶律狗儿说“为什么?”
韩杞说“你们在一起才多久?人家根本不了解你,怎么会跟你走?”
耶律狗儿说“那怎么办?”
韩杞说“我看算了吧。”
耶律狗儿忙说“不行。”
韩杞问“怎么不行?”
耶律狗儿说“她在这儿受欺负。”
韩杞说“但是你们根本就不熟悉,人家一个大姑娘跟你一个陌生人走,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谁敢去?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我们是人贩子呢。”
耶律狗儿的犟劲上来了,说“不管怎样,我要带她走。”
韩杞看了看耶律狗儿,说“你一定要带走她?”
耶律狗儿点了点头,一副心若玄铁的神情。
“那好,这事就交给我了。”韩杞说罢,离开了翠云楼。
过了半个时辰,韩杞坐着马车回来了,身后跟着八个军士。军士上前走到贾曼筠面前说“贾曼筠,跟随耶律将军出城吧。”
军士说罢,就要拉贾曼筠上车,耶律狗儿连忙拦住军士。
贾曼筠看了耶律狗儿一眼,眼里充满了惶恐和哀怨,说“为什么要我出城?”
军士说“这是周大人的命令,走吧。”
贾曼筠一把抓住耶律狗儿,惊恐地说“将军,你放过我吧,我不出城。”
耶律狗儿说“曼筠,别害怕,请相信我,我爱你,我不会害你的。”
贾曼筠瑟缩着,后退着,军士抓住,轻轻一提塞进车内,耶律狗儿随即也进来了,坐在贾曼筠的身边。
贾曼筠惊骇不已,身子缩成一团。
马车启动了,贾曼筠惊恐万分,突然,向耶律狗儿跪下来,说“将军,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求求你,放我下车,你放我下去。”
耶律狗儿说“你不要害怕,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我要给你幸福。”
贾曼筠说“不,我不离开这里,我不要你的幸福,你让我下去。”
贾曼筠边说边猛敲车门,大声让韩杞停车。
耶律狗儿说“你别敲了,听我说,我喜欢你,自从上次我见到你之后,我就喜欢你了,我一定要带你走的,我要让你幸福,不让你再过含泪卖笑的日子,相信我,你救了我的命,我要救你出苦海,我不要你再受欺负。”
马车没有停下,贾曼筠大约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喊叫,敲打,都是徒劳,只好安静下来,坐着流眼泪。
耶律狗儿说“我这样做可能是太冒失了,没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带走,确实没有礼貌,可是,我也是不得已,我太喜欢你了,两国又在打仗,容不得我好好地对你说。我见你的机会不多,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可能再见不到你了,所以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贾曼筠什么也不说,只是嘤嘤地哭。
马车出了大名府,一路向南奔去。
耶律狗儿见贾曼筠哭得伤心,心疼不已,想伸手抓住她的手,没想到刚碰到她的手,她就若刺扎般的躲开了&nbp;&nbp;,惊恐的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耶律狗儿缩回手,怜惜地看着贾曼筠,眼睛告诉她“我不会伤害你的。”
但贾曼筠低着头,一直躲开耶律狗儿的目光,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挟持她,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他说他要给她幸福,幸福是什么?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但对不幸深有体会,以致于麻木,以为别人所说的幸福就是那些。
是啊,幸福对她这个孤儿来说,太奢侈了,一个铜子,一顿饱饭,一件破衣衫在她看来就是幸福,长大后,客人的称赞,妈妈的笑脸,就是她的幸福。此外,她没有体会到别的什么叫幸福。
现在,坐在身边的这个人说要给她幸福,那是什么样的幸福?她不知道,她只觉得恐惧。因为,像这样的事发生过好多回了,很多人就是像这样把她带走,说要对她好,可是,很快就把她扫地出门。所有人都是一个目的占有她,然后抛弃她。
这个契丹人难道会不一样?不会的。说什么报恩,全是一片鬼话,无非是冠冕堂皇一个理由罢了。
“他到底想把我弄得哪里去?难道真要把我弄得契丹去,听说哪里遍地都是虎狼,去了那鬼地方,恐怕尸骨无存了。”贾曼筠想到这里,不禁浑身打颤。紧紧抱着双臂。
耶律狗儿见她冷得打颤,便脱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
贾曼筠躲了一下,看了看耶律狗儿,她没有看到恶意,只有温情和怜惜在他眼里,这回她没有躲避,让他把大氅披在她的肩上。
耶律狗儿说“你怕我?”
贾曼筠看着耶律狗儿,不说话。
耶律狗儿说“你像一个人。”
贾曼筠瞟了耶律狗儿一眼。
“我母亲。”耶律狗儿说。
贾曼筠扭头盯着耶律狗儿。
耶律狗儿说“我母亲也是汉人,她爱我阿爸,是我阿爸把她接到契丹去的。”
贾曼筠睁大眼睛看着耶律狗儿,似乎想听他接着讲下去。
耶律狗儿说“我阿爸为接我母亲到契丹,连官都不想做了,还跟最好的朋友闹翻了。”
贾曼筠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
耶律狗儿说“可惜,我没有我阿爸的本事大,没什么大出息,不过,我保证会像我阿爸那样对你好的。”
贾曼筠说“可是,我不想跟你走。”
耶律狗儿说“为什么?”
贾曼筠说“因为我不了解你,不爱你。”
耶律狗儿惊愕地问“你不爱我?”
贾曼筠说“我几乎不认识你,怎么爱你?”
“那你为什么救我?”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不愿看到你被他们杀死,不仅是你,换了别人,我也会救的。”
显然,是自己多情了。耶律狗儿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对贾曼筠说“不要紧,即使你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就行了。”
贾曼筠说“不,我求你放我回去,我是宋国人,不去契丹。”
耶律狗儿说“好,你不去契丹也行,但我会跟着你的。”
贾曼筠吃惊地看着耶律狗儿,发现眼前这个契丹人并不丑陋,一副儒雅的模样,他有一副天真的脸和纯净的眼睛。
“他不是一个坏人。”贾曼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目光撞到了狗儿的目光,她的脸红了。
过了好久,贾曼筠说“你的想法是错的,我不值得你爱。”
耶律狗儿看着贾曼筠,说“你说什么?”
贾曼筠摇摇头,没说话。
韩杞在外面大声说“小将军,我们去哪里?伤兵营还是大营?”
耶律狗儿说“我们先去伤兵营吧,我要先去看看我娘。”
韩杞说“好的。”说罢,只听见他驾驾的赶马声。
马车在一条大道上跑着,路上的积雪被踩得板结得像一块生铁,光滑的如一块玻璃,车轮在路面上打着滑,仿佛随时有滑进两边沟里的危险。
耶律狗儿没注意到这些,他时而看着贾曼筠,时而低头看马车的底板,底板上什么也没有。他眼角的余光只盯着贾曼筠的那双红头鞋子。
他想起这两日近乎疯狂的举动,不禁脸红体燥。这回肯定又要被阿妈骂了。他去了大名府,阿妈可能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她可能已经吓哭了。
耶律狗儿担心起萧婉容来,这个阿妈总把他当成小孩子,觉得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她总是为他担心,上次来大名府,她就担心得好几天睡不好觉,吃不好饭。这回肯定更担心了。
“你在想你娘?”
贾曼筠看耶律狗儿不说话,便问。
耶律狗儿点点头,说“我阿妈这回又吃不下饭了。”
“有娘真好!”贾曼筠说。
“你没有阿妈?”
贾曼筠摇摇头,说“我从小就没有娘。”
耶律狗儿同情地看了贾曼筠一眼,说“今后,我阿妈就是你娘,我阿妈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妈,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贾曼筠看了耶律狗儿一眼。
耶律狗儿说“是真的,我阿妈心肠好,就是对我阿爸有一点点凶,我阿爸听她的,但是我阿妈听我的。”
贾曼筠笑了笑,没有言语。
耶律狗儿说“唉,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等一会儿,你见到她,就会知道的。”
他们一直到傍晚,才到战伤兵营,这是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韩杞找了一个熟悉的军士指引才找到这里。
经过三道岗位,他们才进入一个小村子里,他们也是刚从洺州搬过来,诸事还未就绪,忙忙碌碌地砌灶,砌案台,摆床铺,忙得不亦乐乎。
耶律狗儿一眼就看见萧婉容,高兴地叫起来。
萧婉容扭头看见耶律狗儿,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抱住耶律狗儿,亲了两口。
耶律狗儿满脸害臊,从萧婉容怀里挣脱出来。
萧婉容拉着耶律狗儿的手问“儿子,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来看阿妈?”
耶律狗儿说“阿妈,狗儿不是军务在身吗?哪能天天陪着你?”
萧婉容说“不,你是不是躲着我?不想见我?”
耶律狗儿说“阿妈,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这两天和韩大人一起去大名府了。”
韩杞上前一步,向萧婉容行礼道“下官见过守太保夫人。”
萧婉容看了一眼韩杞说“去大名府,去大名府做什么?”
韩杞说“没什么,就是向城里的宋军借一点粮食。”
萧婉容一脸惊讶地说“什么?跟宋军借粮食?亏你们想得出,人家肯借吗?”
耶律狗儿忙说“肯借,借了五万石。”
“借了五万石?”萧婉容惊叫起来,“他们是不是傻了?”
耶律狗儿得意地说“阿妈,儿子是不是了不起?”
萧婉容亲了耶律狗儿一口说“狗儿太了不起了。”
耶律狗儿说“阿妈,儿子还做了一件更了不起的事呢。”
萧婉容说“还做了什么事?”
耶律狗儿走到贾曼筠身边说“阿妈,你看我带谁来了?”
萧婉容看着贾曼筠,不认识她,冷冷地说“她是谁?”
耶律狗儿笑着说“她叫贾曼筠,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萧婉容说“原来是救命恩人呀,那快点拿一些东西谢谢人家呀。”
萧婉容说罢,抽身就走。
耶律狗儿一把拽住,说“阿妈,拿什么东西?”
萧婉容说“不拿东西,你要干什么?”
耶律狗儿说“阿妈,我喜欢她。”
萧婉容愣了愣,说“你喜欢她?”
耶律狗儿点了点头,说“我想把她带回去。”
“你想把她带回去?不成。”
“怎么不成?”
“这兵荒马乱的,怎么带?太后能答应吗?”
耶律狗儿说“所以我这不是来和你商量吗?让曼筠先在这里住下。”
萧婉容连忙说“不行,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留她干什么?谁照顾她?”
耶律狗儿说“阿妈,曼筠很能干的,不要人照顾,留下她,还可以帮忙照顾病人呢。”
听说贾曼筠可以照顾病人,萧婉容走到她的面前,冷冷地问“你会照顾病人?”
贾曼筠点了点头,随即说“不,求你们放我回去,我不想去契丹。”
萧婉容看着贾曼筠,觉得她的确有些像刘玉兰,一个复杂的心理让她产生了幻想,她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迷住耶律狗儿的,为什么他和他父亲一样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萧婉容回头看了看耶律狗儿,说“好吧,就让她留在这里吧,我想她至少会洗布袋吧。”
耶律狗儿高兴地说“会的,肯定会的。”
贾曼筠拉着萧婉容,哀求道“不,夫人,您放了我吧,我要回去。”
萧婉容看着贾曼筠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不禁快乐起来,似乎看到另一个人,也是同样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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