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拖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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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薛蟠仍是满脸振奋，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儿。

“什么事儿这样高兴？”

薛姨妈忍不住道。

“娘，我要去西北做一番事业！”

薛蟠振奋道。

“哦？”

薛姨妈狐疑的目光看向宝钗，她一直认为这个憨儿子不靠谱，还是宝钗做事牢靠。

“娘，是这样的……”

宝钗把王宵的设想如实道出。

“这……”

薛姨妈迟疑道：“这得投入多少银子？我们家手头哪有那么多银子？”

宝钗道：“娘，我们可以把家里的铺子都转出去，至少能凑个十来万两，想来应该够了。”

“你这是打算全押在他身上了？”

薛姨妈吓了一跳。

宝钗叹了口气道：“娘，家里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有哪个铺子是挣钱的，再亏下去，早晚要坐吃山空，不如趁着现在还能卖些银子，索性一并处理了，拿着银子去织棉布，把价格降下来，让大周的百姓都能用得起棉布。”

说着，宝钗脸色突然有些阴沉：“娘恐怕也清楚，这段日子以来，薛蝌忙里忙外，料理家里的事情，从掌柜到伙计，都赞他一声好，宝琴也时常往荣国府跑，听说老太太非常喜欢她，他们两兄妹这样招摇，哥又算个什么？

恐怕再有个一两年，各家铺子里的掌柜，就只认得薛蝌，不认得哥啦！”

薛姨妈心里一凛！

是的，薛蝌虽然是她的侄子，可到底不是她的亲儿子，她的儿女只是薛蟠和宝钗，薛蟠再不争气，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

而薛蝌再有本事，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与她只是名份上的关系，如果薛蝌老实本份，倒也罢了，可薛蝌跑上跑下，对家里的产业无比上心，这是要做什么？

宝钗又道：“娘，到底薛蝌和宝琴是咱们家的亲戚，也不能苛待了，不然别人还不知怎么指着咱们家的脊梁骨骂呢，他既然上心，就分几间铺子给他，让他自己去经营好了，咱们借此脱身。

而这也是哥的机会啊，难道哥就一辈子晃荡？那尤二姐什么身份，无非是占着东府尤夫人的光而己，可那又不是她的亲姐，哥哪里配不上他，连她都看不上哥，哥也该争口气了。”

薛姨妈神色阴晴不定，人人都夸薛蝌好，说他秉性忠厚，可这对于薛姨妈绝对不是好消息，她也曾为此恼烦过，关键是，薛蟠不急气。

许久，薛姨妈幽幽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了？这可是孤注一掷啊，若是亏了，咱们娘仨，怕是只能去大街上讨饭了！”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改头换面，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薛蟠猛点头。

“罢了罢了，既然你和宝钗都有了主意，就依着你们便是！”

薛姨妈心情复杂的挥了挥手。

……

次日一早，王宵和小青去了提刑司，与众人分享心得，再有他自己的参悟。

虽然他的参悟只能说是皮毛，可对于一众金丹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感悟了，无不用心聆听。

一晃，两日过去，众人各有所得，睁开眼睛时，眼里都有着光芒。

王宵暗暗点头，问道：”何少冲、袁师道与张汉穆死了，我们提刑司实力大减，各派有没有打算再安排人手过来？”

“没！”

心如摇了摇头。

周嘉正也道：“各派似乎都没有再往提刑司填充人手的意思了，恐怕以后，就我们几个啦！”

王宵沉吟片刻，摆摆手道：“没那么简单，各派打的主意无非是放一边先凉着，让我们自个儿难受，然后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派出大批高手入驻，夺回提刑司的控制权。

各位千万不要小看提刑司，只要大周朝廷还在，提刑司就合理合法的站在了道德高地上。

就拿静海阎罗来说，就算是马面又如何，以他个人之力，断无可能搜集如此之多的尸体，而且静海阎罗自己也承认了有阳神老祖在支持他。

我们形同于坏了各派阳神老祖暗中谋划的大事，可他们有说过什么？

没有！

因为我们是提刑司，专缉以法术神通行不法事，如果脱了身上这层皮，你们说阳神高人们会不会迁怒于我们？”

“这……”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细想，王宵说的又很有道理。

好一会儿，玄悲喧了声佛号，问道：“依王大人之见，该如何行事？”

王宵神秘的笑了笑：“各派放任不理，对于我们其实是好事，以剿灭静海阎罗的功劳，足以向朝廷请功，加官进职，先把坑占了。

而且提刑司也要组织起来，下面那么多小妖，不能全部打杂，总要让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建立一套奖惩机制，有功则赏，有过便赏，后来的人，只能跟在我们后面吃灰。”

周嘉正道：“这主意好，提刑司有正三品的提刑使、与正四品的副使领司事，不如就由王兄担任提刑使，玄悲师兄担任副使领司事，咱们全部都是判官，下面的小妖，按照原先东厂的架构组织也是无妨。”

玄悲眉眼一动，有王宵在，他知道自己当不上提刑使，能当个副使也不错了，更何况还有白云观的宗枯，论起修为地位不比他低，自己要当提刑使，宗枯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只有王宵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这事他不好发言，只是低眉顺眼的喧了声佛号。

“嗯，我看行！”

“可以！”

红绡、心如、宗楔、小青与小翠纷纷表态。

“那我就厚颜当这个提刑使了，我先给朝廷上折子！”

王宵当仁不让。

次日，王宵把折子递上去，元春交由内阁讨论。

“本官今日可是开了眼，自己给自己请功，向朝廷讨要正三品的官职，他以为他是谁？”

王子腾把折子啪的一下，狠狠掼在地上！

“三位大人的意思呢？”

北静王看向对面的武恺、张成琳与高明。

“这……”

三人相视一眼。

毕竟提刑使是正三品，只比各部尚书低一品，如果提刑司有了提刑使，将来查抄大人们的家产，三品的提刑司要比六品判官更加方便。

三大阁臣虽然与勋贵派系天然为敌，却也不会便宜了王宵，白送给王宵一副将来能绞死自己的绞索。

高明沉吟道：“他在折子里说，静海阎罗以上万人的性命修行，谁知是真是假？不如直接驳回去。”

“不妥！”

武恺打断道：“此人非常难缠，你若直接驳了他，说不定正中了他的下怀，倘若他再提交强有力的证据，到那时，他占着理，驳还是不驳？

况且胡长清已经进京任了敛都御史，若以都察院的名义策应他，也极为麻烦。”

“不错！”

高明点头道：“此子最擅于把小事闹大，或许正如武大人的猜测，内阁该如何回他？”

武恺冷冷一笑：“拖，以功劳不足以受封提刑使为由，拖着他，不过……端了万人尸坑也是件善功，不能一点奖励都没有，他提刑司不是死了三个人么，那就追谥为副使领司事，朝廷再给些银子抚恤！”

“此计甚妙！”

北静王哈的一笑：“功劳够不够，由内阁说了算，一直拖下去倒也是个妙策！”

王子腾暗暗一笑，王宵求官不得，朝廷却追谥死去的三人为正四品副使领司事，这就是赤果果打脸啊！

而且拖也更加符合北静王的利益，据前线战报，南安王连战连捷，目前已围了南蛮的都城，若是能攻破都城，把蛮王活捉回来，于午门献俘，北静王的声望将一时无俩，别说封个摄政王，就是当皇帝都不会有太多人反对。

这种关键时候，怎可能让王宵去当个正三品的提刑使，给自己找不自在？

张成琳微微笑道：“拟了罢，把内阁意见逞递司礼监！”

五名阁臣，一致票拟，科举官员与勋贵难得的统一了坚决阻击王宵的立场。

……

看着内阁的票拟，元春幽幽叹了口气，她很想把王宵送上去，可是她不能强行以皇太后的权威命令内阁。

而且前阵子王夫人入宫探视，也大倒苦水，告王宵的黑状，她更不能一意孤行。

“批了罢！”

元春转头道。

“是，娘娘！”

马督公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

提刑司！

朝廷的诀议下来了，心如失望道：“朝廷怎么这样啊，我们拼死拼活，难道连一点点功劳都不认吗？”

王宵沉声道：“朝廷是冲我来的，他们把我研究透了，不敢拒绝，玩起了拖字诀，才追谥何少冲，袁师道与张汉穆，这一手高明啊，不承认也不否认，拖着不给你办！”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吃了哑巴亏？”

红绡问道。

“当然不！”

王宵声音一冷：“以提刑司的名义，给龙虎山、华山派与崆峒派发函，让三派掌教过来，领取朝廷恩赏！”

“这怎么可能？三派的掌教不可能过来！”

周嘉正不解道。

王宵道：“就是知道他们不可能来，才要发函，内阁以为拖着不封不赏我就没办法了？是把天下人当傻子吧，你们且看着，我王刺头的绰号，可不是白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