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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成计是第一次来找泰一书院中看问清。
但他却是轻车熟路的找对了地方,显然是问清的身上带着某种定位的法器。
对于问成计的突然到来,问清显得有些吃惊,本能的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不等问清发问,问成计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用紧张,没出什么事,今晚过来,就是大伯想要找你谈谈心。”
问清点点头,将问成计请进屋里后,就用阵法燃起阵火,开始烧水泡茶。
他知道,问家也许没出什么事情,但他的大伯一定是出事了。
落座后,问成计继续道:“问清,我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前半生,我一直觉得我的天赋不错,所以想要做个纯粹的修行者。
那个时候,我即便在朝中为官,也一直都是尸位素餐,整日就是修行,更是一直没有子嗣。
但当境界停滞,再无突破的可能时,我开始想要留下些子嗣。
便连娶了你的七个婶婶,可是造化弄人,竟是接连生出了你的十三个堂姐。”
诚然,问成计说的这件事,是修行界中的普遍现象。
因为不论是讲究以神合道、追求天人合一的灵修;
还是追求肉身成圣,万世不朽的武修;
究其根本,都是修己身。
太多的红尘羁绊,于修行来说没有任何的益处。
而且,修行者寿元绵长,很少有人会在年轻的时候,就结婚生子。
往往都是寿元将近之时,才会留下自己的血脉。
听着这些,问清只是轻轻的点头,没有说话,兀自熟练的侍弄着一壶香茗。
问成计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的父亲修行境界稀松平常,更是闲云野鹤惯了,无心家族之事。
要不是我逼着他,你爹可能连你都会生。
你从三岁开始,就被我从天南接到圣都亲自教导。
今晚,你跟我说说,若是我现在将问家交给你,你准备如何做?”
问清给问成计倒了一杯茶后,轻声说道:“我…应该会分化天南世家,一步步的削弱他们的势力……”
问成计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却并不如何的浓厚。
“为什么?”
“因为……”
停滞片刻后,问清鼓起勇气,说道:“因为我想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问成计竟是笑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挺开心的。
“那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呢?”
“为天地立心,这应该是小师叔做的事情。
至于为往圣继绝学,张嘉许比我合适。
虽然,我和张嘉许的修行天赋不相上下,但他比我纯粹的多,更适合修行。”
问成计又问道,“但你光瓦解了天南世家还不够,幽家在北方,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大乾的头上。”
问清摇摇头,说道:“大伯,我不认为幽家是问题。
因为幽家对于光明神国的态度是坚定的,必须打。
打到光明神国消失,或者是幽家不复存在。
只要咱们大乾,再跟光明神国打一场,只要咱们能打赢,进而扫平六合,一统大陆。
幽家的问题一定是可以慢慢消化的。
而且,幽家未来很可能会是小师叔的,这个问题还是应该由他来解决。
但是,咱们天南世家就不一样,其中有很多人在天南享受惯了,他们不想打仗,更是惧怕战争。
甚至咱们中有很多人,一直都跟楚晋有联系。
咱们大乾虽然已经建国八百多年,但比起光明神国来说,还是太短了。
在我看来,那些与敌国暗通款曲的人,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乾人。
他们更像是押注战争的投机者。
八百多年前,他们看好大乾,便押注大乾。
现在,大乾国政糜烂,国力孱弱,他们转头就可以去押注光明神国,助他们卷土重来。
他们在意的只有利益,只想着在自己家族那一亩三分地里享乐。”
问成计觉得有些欣慰,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你这大半年的变化很大,以前你一直想的都是在削弱幽家的同时,将天南世家发扬光大。”
问清沉吟片刻,说道:“因为我认识了张嘉许,他一直都在天南长大,比我了解天南太多。
他对我说,咱们天南世家是没有希望的,早晚完蛋。”
“我看你已经彻底服了李不器,一口一个小师叔叫着,你是怎么看他的?”
问清轻轻的摇摇头,说道:“看不透。
小师叔的身世一定有大问题,似乎有很多人都想他死。
所以他一直活得很小心,但却能为了一个朋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的极其矛盾。”
“他对幽家怎么看?”
“他不太想跟幽家扯上太多关系,但幽瑾安不会轻易的放开他,那小丫头早已经是对他情根深种。”
“有点意思。”
问成计老谋深算的笑了一下,继续道:“不要跟李不器走的太近,你现在的境界还低,他对于你来说太危险。
我将南方的防御工事接了过来,这几天你休息休息,然后就启程回天南,监督那些家伙修工事。
想怎么敲打他们都行,有不听话的,就直接处理了。
我就是太惯着他们了,以至于他们都开始忤逆我了。
切记,想要做事情,就不能手软。”
说完,问成计放下茶杯,准备离开。
问清却是追问道:“大伯,小师叔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生而知之之人。
而冥王,恰巧也是一个生而知之之人。”
…………
清晨。
泰一山中的空气实在是清新的不像话。
其中更是蕴含着浓郁的天地元息。
三爷沐浴着熹微的晨光,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了西山居木楼。
由此可见,苦涯之上不仅仅有一把花梨木的躺椅,应是还有着一个懒惰的酒鬼,以及很多很多的好酒。
然后,醉醺醺的三爷就开始给刘仞施针治伤,或者说续命。
手法虽然娴熟无比,但怎么看都是有些不靠谱。
陈切看得眼皮直跳,数次想要阻止,却都被李不器给拦住了。
三爷和院长梁霄,这两人“会诊”出的救治方法,李不器还是信得过的。
接着,李不器就带着陈切离开了西山居。
书院前院的某一处小山谷中,山坡上错落有致的修建着数十座雅致的小楼。
陈切帮派中的兄弟,以及他们的家人,便客居在此处。
他们二人一来到此处,就远远的看到姚玉朗在跟人下着棋。
一位中年大妈,用水瓢盛着米粥,将姚玉朗手中那空了的粥碗填满。
姚玉朗连忙说道:“大妈,我吃饱了……”
“姚师长,再喝一碗,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就喝一碗粥能有什么力气?”
陈切帮派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凡俗的普通人。
最看重的就是一日三餐,哪里会知道修行者讲究辟谷。
陈切见此,隔着老远喊道:“王大妈,给我们兄弟俩也整点早饭。”
王大妈一看是陈切,立刻就显得更加“热情”。
竟是直接将手里的水瓢,狠狠地扔向了陈切的脑袋!
“小陈子!好你个不省心的瘪犊子!
你是带着我家的那个傻孩子,去造反了还是怎么着,怎么就非要躲到这山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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