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开工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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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进度，宝船厂在十一月中又增招了五百青壮，这让整个工地上的人数达到了一千五百余人。为了增加工作效率，购置了牛车骡车百余辆，还请了南京本地的车行帮着运送物料。

不仅如此，还在各处作塘旁边用高大原木搭建了大量的木吊车。这样的话，清理的淤泥乱草便可直接用大竹筐吊运上岸，大大增加效率。

张延龄时时前往视察。站在船台高处俯瞰整个宝船厂，劳作的场面热火朝天。各种木吊车转动着巨大的吊臂，百姓们喊着号子笑语欢声的干活。这让张延龄感到甚为欣慰。

整个南京城这一个月来最大的话题便是宝船厂开工的话题。并且随着南京市舶司衙门的设立，从官员到商贾都意识到朝廷这一次是动真格的。海禁解除，即将要进行大规模的海外贸易。

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开始商议涉足这一行当。当然更多的人还处在观望状态之中。毕竟海匪倭寇加上大海的风浪，这其中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一定的胆魄，是不敢吃这第一口螃蟹的。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宝船厂赶在第一场冬雪降临之前终于完成了大部分的基建工作。

现在的宝船厂，荒草丛生的景象已经不见，七八条砂石路四通八达。一排排的房舍拔地而起，几处作塘的清淤完毕，又加固了旁边的堤岸，地面铺设了青砖，已经完全具备了造船的条件。

十二月初八，黄道吉日。漫天飞雪也没有阻挡宝船厂开工建造宝船的热情。锣鼓喧天之中，张延龄面对宝船厂全体一千五百多名官员和工匠以及所有工人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各位，今日是我大明朝的大日子。自永乐年间，三宝太监在此造宝船出西洋，彰显我大明国威，将大明朝的德惠播撒海内之后，我大明朝便再没有船队出海。咱们这座宝船厂辉煌的过去也从此湮没。多少人为之唏嘘感慨，希望朝廷开海禁，杨帆天下，传播我大明皇帝之威德，让天下人知道我大明上国之繁盛。这是百余年来，很多人的梦想。”

“现如今，朝廷决定开海禁，大力发展海贸。本人受皇上重托，来南京重开宝船厂，重新建造宝船，打造无敌舰队，横扫宇内。皇上远瞩，深谋远虑，本人自当全心全意，尽心尽力。过去一个月来，诸位辛劳艰苦，冒着严寒重整宝船厂。令本人甚为感动。我知道，这不仅是朝廷的梦想，也是诸位许多人希望的事情。从今日开始，宝船厂重新开工，将建造成百上千艘各种船只，所有航行在海面上的大船都将出自你们之手，每一块船板上都将刻上你们的名字。你们当因此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各位，今日起，我希望你们以宝船厂为家，全心全意的打造船只。我将给你们丰厚的报酬。这不仅是你们以后的生计，也将是你们获得尊重和荣誉的地方。在这里，尽可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苦干巧干，进行各种技术的创新和尝试。只要你们做的好，船厂红火。你们家中的妻儿老小都将得到照顾。你们也应该听说了，船厂将开办幼儿园，将开办私塾，将建造老人院。这种种举措，都是为了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所以，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多想，只需努力做事，打造出一流的船只出来，回馈朝廷，回馈皇上便可。”

“今日是大喜日子，但我还是要提醒诸位。造船无小事，一次疏忽便可能造成将来大海上的事故。无数官兵，商贾的性命都在你们手上。所以，希望各位都能态度谨慎，不可马虎。船厂的规章制度已经订立。提举徐大人和督造王大人会人手一册发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照章遵守，认真履责。这也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本人也不多说了。现在，在诸位的见证下，我们将开工第一艘无敌宝船。锣鼓鞭炮放起来，安放第一根龙骨。”

众人齐声欢呼声中，锣鼓鞭炮轰然炸响，八名在飞雪之中赤膊上身的壮汉，抬着一根打磨好的长达七八丈的裹着红绸子的龙骨走来。沿着斜斜的竹制坡道下到一号作塘里边，在几名老师傅的指导之下，龙骨被安放在了造船的基座上。

一时间，人群欢呼如潮，准备好的酒水端起，祭拜天地河神，人人恭敬，个个欢喜。

这第一根龙骨的安装，意味着几个月来众人些辛苦和期盼没有白费，大船终于开始造了。

对于张延龄而言，也是激动的心情澎湃。追溯到几年前，他的心里便想着要做的事情，今日终于肉眼可见的实施了重要一步。虽只是开工造船而已，但是张延龄意识到，这绝对是扭转未来的一大步。意义深远。

南京虽在江南，冬天的气温虽不似北京那般极寒，但一旦下了雨雪，却也冷的很。

这一个月来，徐晚意等人趁着好天气将南京游了个遍。现在下了雨雪，便也都窝在家里。张延龄怕他们无聊，教会了她们打麻将。妻妾几人很快便迷上了这门国粹，围着火炉噼里啪啦的闹腾个不休。

这天晚上，一桌牌局又凑了起来。张延龄沦为小厮，在旁端茶倒水，伺候几位夫人。徐晚意不断的要张延龄指点出出主意。这一桌上都是自己的女人，张延龄只能装聋作哑。

说来也怪，徐晚意每每关键时候打出的一张牌，必然放炮。朱清仪运气爆棚，又是清一色又是对对胡搞得一时不休。一会功夫，身旁的银子堆成了小山。恨得徐晚意牙痒痒，便不断的找张延龄的茬。

一会说他站在身边碍事，一会说他沏的茶水烫嘴。张延龄后悔教了她们麻将，现在搞得自己呼吸都似乎是错的。

谈如青打了几圈牌起身让了在旁观战的阿秀，走出门外透气。张延龄跟出去，两人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夜色下反射着微光的积雪。

“怎么？输的心情不好么？”张延龄笑问。

“哪有，我可没那么小气。都是自家人，输赢些算什么。”谈如青道。

张延龄笑道：“这便无趣了，打麻将就得要晚意那种精神。患得患失之间，意趣盎然。你莫非以为她输不起？输个几百两银子，她眼皮都不带眨的。你这种心态玩这个，便没有趣味了。”

谈如青叹息道：“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再说了，我也没心情。冬至要到了，祖母的忌日也要到了。腊月十二是冬至，腊月十三便是祖母的忌日。”

张延龄一惊道：“今日初几了？”

谈如青白了他一眼道：“初十了。前天船厂开工大吉的，初八好日子，你忘了？”

张延龄伸手拍着额头道：“哎呀，这段时间忙的昏了头了。说好了冬至去拜祭老夫人的，给她老人家修坟磕头的。我居然给忙的忘记了。真是该死。那还等什么？明日一早我们动身。在乡下是么？”

谈如青本来心里确实有些埋怨，但也知道张延龄忙的很，却也不能怪他。

“你要是忙的话，我和小竹去就可以了。你心意到了便好。”谈如青道。

张延龄知道这是谈如青的客套话，她若是不希望自己去，今日她便可以自己动身了。谈老夫人葬在南京乡下，也要赶半天的路。

“那怎么成？谈老夫人临终之时还担心我对你不好，我此去要告诉她老人家，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否则，我心里一直哽着，你心里也一直难以安宁。是不是？”张延龄道。

谈如青微微点头，郎君心思还是细密的。自己当初其实是违背了祖母的临终前的话嫁给张延龄的，带着张延龄一起去告慰祖母也是她的心愿。让祖母知道自己过的很好，祖母也能安心。

“那么明天一早，我们便动身吧。祖母的坟葬在她老家的村外山坡上。我准备准备，带些贡品，还得带些礼品什么的。”谈如青道。

张延龄道：“带礼品作甚？”

“村子里还有祖母的远房亲眷，叔伯婶子什么的，怎好空手回去？”谈如青道。

张延龄恍然。点头道：“那是得备些，多带一些。不能让人家说你小气。”

谈如青一笑道：“那些人我也不太熟，但是终归是祖母的亲眷，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不能怠慢。这事儿我去准备就好了，你便不用管了。回去伺候她们吧，不然郡主又要拿你撒气了。”

张延龄挤着眼笑道：“我那是忍让，你们只要开心，我便挨几句骂怕什么？人前给我面子，床上听我摆布就成。”

谈如青红了脸，啐了一口道：“又胡说八道，不跟你说了，我去和小竹准备准备去。”

说罢谈如青转身离去，张延龄笑着转身进屋，正看到徐晚意洋洋得意的将一张牌拍在桌上。

“自摸二饼，清一色，断幺。六十四番，一家六百四十两。拿来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