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全民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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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号上，陈式一正在大骂龙吟炮的一群操作手。

“眼睛长腚上了么？这也能打歪？那么大的一座王宫宫殿，一发没中。老子没看到一枚落到宫殿上。不是歪了就是偏了，你们就这么点本事？平日一个个吹牛，说什么百发百中。最好的炮给你们操作，这就是你们说的百发百中？真是废物，丢人！”

“陈大人息怒，第一发炮原是要试炮的，要掌握射程角度，加以调整的……”发令手忙解释道。

“试个屁！瞧瞧人家重炮手，怎么都命中了？就你们要试炮？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还找个屁的理由。”陈式一怒道。

甲板前端，重炮旁的七八名操炮手一边装弹，一边转头看过来大声嘲笑。

“刘瞎子，看来你是真的瞎了，这么好的炮，到你们手里鸟用没有。丢人哦。”

“可不是么？当初选拔的时候，也不知怎么被他们给碰巧打的准了些。龙吟炮如此厉害的火炮，到他们手里什么也不是了。哎，确实丢脸。”

“哈哈哈……刘瞎子，叫你的兄弟瞧好了。看爷们给你们打个样。兄弟们，准备，方向正北，仰角四十六，目标，街道中间的工事。一发开花弹，开炮！”

轰隆声中，重炮射出一枚炮弹。片刻后，桅杆上的观察手大声叫道：“丝毫不差，正中目标。”

“瞧见没？学着点。”重炮手们得意的大笑，嘲讽着龙吟炮的操作手们。

面对重炮手们肆无忌惮，刘瞎子等龙吟炮操作士兵们面红耳赤，气的发抖。军中士兵们早已形成你追我赶的作战技能攀比之风。在张延龄的各项精神和物质的鼓励下，大明无敌舰队众最忌讳的就是技不如人，那会被嘲讽。而且这种嘲讽还不能还嘴。这便是一种激励士兵们知耻后勇的手段。

“我们不是击中了那座塔么？”一名年轻士兵轻声嘀咕道。他只有十八岁，心气正盛。本来就是一名优秀的士兵，此刻被人嘲讽，实在是忍不住。

“击中了塔？有个屁用？锡兰国王难道住在那破塔里？笑话。宫殿，宫殿懂么？给老子轰那座宫殿，把他们的国王给轰出来，让他像狗一样抱头逃窜明白么？”陈式一大骂道。

指令手刘瞎子忙道：“陈将军莫要生气，我们将调整角度，定会命中宫殿。要是再偏了，您随便处置我们。”

陈式一翻翻白眼道：“这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桅杆上瞭望的士兵忽然大叫道：“塔塌了，那座塔塌了。龙吟炮这么厉害么？一炮便轰塌了那座高塔。真是不可思议。”

众人忙朝着远处看去，只见远处那座露出半截的高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很快便化为一片尘土飞扬。

不过，刘瞎子等人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耻辱。毕竟那是目标之外的建筑。轰塌了就是打歪了，要是再表示出高兴的情绪，怕是惹得陈将军更生气。

好在陈式一并没有再骂人，只扭头看了远处的烟尘一眼，便哼着鼻子离开了。

在陈式一和刘瞎子等人看来，轰塌了一座不是目标的破塔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歪打正着轰中的那座高塔里，锡兰国的国王亚列克斯就在里边。

亚列克斯流年不利，佛祖的牙齿没有保佑他。

那座佛牙塔确实太过陈旧和古老。虽然多次修缮，但是底层的廊柱修缮的难度太大，一直拖着没敢更换，想着等新塔落成之后再一并迁移废弃这座塔。可是，偏偏就出事了。

更倒霉的是，又遇到了这场飓风。本来一发榴弹开花弹穿过木塔底层，炸断了两根北侧的支撑柱。由八根柱子支撑的佛塔还不至于因此便倒塌下来。但是强劲的飓风却帮了它一把，最终在摇晃之中，左近几根次第断裂，整个佛塔轰然倒塌了下来。

亚列克斯整个人从九层的窗户被甩了出来，像一只肥胖的巨鸟从空中摔落，结结实实的摔在地面的青石板上。摔下来的瞬间便已毙命，倒是没有太对的痛苦。这恐怕是佛祖给他的最后的仁慈。

消息很快便传来了，佛牙塔倒塌，国王摔死的消息让锡兰国所有的臣民都惊得目瞪口呆。敌人的炮火又开始轰炸王宫，王宫的金顶被轰的稀巴烂。街巷上炮弹不时落下，集结的士兵们被炸的死伤甚众，不得不躲进房子里。

这种情形之下，人心开始惶然。

穆尼利亚得知锡兰国王死去的消息也是震惊不已。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煽动当地百姓情绪的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能让他们因为害怕而泄气，这时候必须要鼓动他们，怂恿他们，煽动他们。

于是穆尼利亚立刻命人将惊惶失措的锡兰国贵族和大臣们召集起来，和穆尼利亚交往密切的克烈亲王获得了支持，暂代国王之位。在穆尼利亚的授意下，克烈发布了王国诏书，号召所有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奋起反抗大明兵马，为死去的国王陛下报仇。

佛牙塔倒下，顶上供奉的佛牙不知所踪，大概率是毁了。这也戳中了这些佛教徒们心中的痛点。穆尼利亚便进一步的煽动说，大明兵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锡兰国的圣物佛牙。穆尼利亚说，只要赶走了大明兵马，他会从其他国家为他们迎来新的圣物。不仅有佛牙，还有舍利子云云。

处于惶然和悲愤之中的科伦坡百姓们将满腔怒火都对准了大明兵马。原本他们都躲在家中，但很快，他们便纷纷走上街头，帮着修建工事，搬运物资。数以千计的男子拿起鱼叉棍棒简易弓箭等等兵器加入了防守的军队。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群工匠居然修缮了锡兰**备库房里的十多架弩车和投石车，并且将他们在距离海湾里许之外港口上方的居民聚集区组装了起来，准备对港口里的大明兵马实施打击。

锡兰国虽然没有造火炮的技术，但是投石机和弩车的技术他们还是有的，而且很是精湛。他们建造的大型投石机可以将巨石投射至两里之外，威力巨大。他们的弩车也可以及远七八百步，都是极为强力的武器。

虽然看到许多从民房中跑出来的百姓们到处的奔走聚集，但是无敌舰队上下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他们将之理解为百姓的慌乱逃跑，而非是愤怒的参与行动。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短短的四五个时辰的时间里，锡兰国已经归朝换代，并且整个科伦坡的百姓的怒火都被调动了起来。

他们面对的已经不是几千或者上万的佛郎机人和锡兰国的士兵，而是无数已经红了眼，被怒火和煽动冲昏头脑的当地百姓。

直到午后未时，当数块巨石从码头上方呼啸而至，落在距离战船不到三十步的海面上，溅起大片的浪花的时候。无敌舰队的将领和士兵们才意识到，这持续了半天的炮轰不但没有吓唬到对手，对方反而发动了反击。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们居然架起了投石机，开始对海湾中的战船轰击石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