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炮火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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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一切还笼罩在晨雾之中的时候，轰鸣声已经响彻大地，惊醒了草原和黄河两岸的万物生灵。

大明北征军开始了他们出征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对鞑子兵马的进攻。

一百二十门虎啸炮在里许宽的扇形横截面上发出怒吼，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出，划过薄薄的晨雾，落入达拉特城中各处。一平静的城池上下顿时一片烟尘火焰四起。这种场面之震撼，令敌我双方的兵马都无法言语。绝大多数人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种炮火轰鸣的场面，是他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的战斗的场景。

炮手们根据号令不断的调整着射击诸元，从达拉特南城墙上方开始，针对城墙上的防御体系和防御设施进行覆盖性的无差别轰击。

这么做的目标很明显，便是要摧毁鞑子的防御体系，让他们失去正面守城的手段。

随着密集的炮火的轰鸣，城墙上布置的火炮，弩车，箭塔，工事纷纷在烟火中爆裂摧毁。即便虎啸炮的打击没有那么精确，但是架不住这种地毯式的多炮齐轰。达拉特南城的城墙上的设施在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基本上被摧毁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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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虎啸炮的炮火开始延伸，从城墙左近位置往城内延伸。在地势最低的街道和房舍区域进行了一轮无差别的轰击，将南城墙以北纵深里许的低平城区炸了个遍。

近一个时辰的轰炸，大明北征军向着达拉特城中倾注了约莫七千多发各种实心弹开花弹。将达拉特城低平区域炸的千疮百孔，街道上的房舍虽然没有全部摧毁，但是也已经基本上成了残垣断壁。

虎啸炮停止轰击之后，十门龙吟炮开始轰鸣。

这十门龙吟炮是经过加长炮管的重炮，在原有的龙吟山炮上改装而来。结合了之前船首重炮和龙吟山炮的特点。

为了更远的射程和更精的精度，改装后的龙吟炮舍弃了佛郎机炮的子母炮的设计，不追求快速射击，只求又远又准。整体式炮管和后膛的铸造工艺，在炮管上加了三道加强箍，以保证炮管的强度。并且，炮弹完全改用了锥形炮弹，摒弃了圆形炮弹。

虽然，每一发炮弹从瞄准到开炮，再到复位瞄准，需要花一炷香的时间。但是每一发炮弹的精度和射程都达到了野狗岭兵工厂能达到的能力极限和最高水准。

野狗岭兵工厂这么多年来，在冶炼锻造和装配工艺上已经培养了一大批的能工巧匠。张延龄在海外试用了山炮龙吟炮之后，便产生了让山炮和重炮结合的想法。这个想法也很快被实现。这得益于制造工艺和材料的突破，同时也得益于火药作坊的火药提纯的技艺的突破。这些都是厚积薄发，多年来在野狗岭兵工厂不断的实践和钻研的工匠们的成果。

这十门龙吟重炮便是在张延龄回国之后的前后几个月铸造而成的。这一次出征，自然全部拆装装车一起随军作战。

这已经是第二代的龙吟炮了，极限射程从第一代五里提升到了六里，莫小看这一里的射程，那已经是这年头火器制造的一大飞跃了。关键是，火炮的精度有了极大的提高。炮弹形状的改变，让飞行更加稳定，弹道更精确。在极限射程，炮弹误差在五十步方圆。莫看这似乎是很大的误差范围，但对于这个年代的远距离弹道火炮而言，已经是极为惊人的精度了。

十门龙吟重炮开始了慢斯条理的连续不断的射击。每一门重炮配备十五名操作手。手持千里镜的指令手观察目标，估算距离，标出位置，给出射击诸元的数据。十多名士兵开始全力操控炮口的上下左右的角度，到位之后锁死炮口。两名装弹手扛着尺许长的加大了装药量的锥形炮弹装填进后膛，再将火药饼顶入炮膛之中，锁死炮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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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火手点燃这拖在外边的火绳，火绳点燃火药。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如惊雷一般的发射声响彻四方，真个是宛如龙吟一般。

发射的巨大后坐力会让重炮周围烟尘四起，并且炮身会因为剧烈的震动而移位。操纵手们需要重新将重炮的底盘和下方用来固定和增大底盘面积的原木进行重新的连接和调整位置。整个发射的过程很繁琐和缓慢。

然而，炮弹在目标点处轰炸的威势和效果，却让这一切的繁琐变得极为值得。

如城堡一般的达拉特内城，北侧以山崖为天然城防和工事，开凿了打量盘旋阶梯，蜿蜒在黑色的岩石之间。虽然只有十余丈高的山崖，但从上到下有三层防御工事。

一眼看去，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崖上看不见一个敌人。但是那里边可以藏几千防守兵力。山崖和山崖之间的二十多道沟壑地带便是鞑子的藏兵之处。山崖之间以索桥连接，便于往来交通和战斗转进支援。

这本是达拉特城的最北端和最高处，距离战场的距离在五里开外，那是绝对没有任何火器可以在城墙外击中的位置。但现在，他们全部在龙吟重炮的轰击范围之内。

重炮炮弹落在一处处山崖之上，碎石飞溅，弹片横飞，烟火轰然。当然因为山崖和地形的庇护，对山崖上的鞑子士兵造成的死伤并不严重。但是，那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震慑力是毋庸置疑的。一发炮弹在山崖上爆裂开来，所有的鞑子士兵便只能抱着头所在石头工事后方，所在石头暗堡里。以免被落石和弹片击中。

关键是，那不是一门炮，那是十门重炮。他们东边一炮，西边一炮，无休无止，仿佛没有停歇的时候。

但凡道路连接之处，疑似暗堡工事之处，山崖上的房舍之处，以及出现鞑子士兵的身影之处，都要遭到重炮的轰击。

落点精确的时候，能一炮轰碎目标工事或者暗堡，轰杀一些鞑子兵马。不精确的时候，便只是轰碎一些岩石引燃一些山崖上的草木。但显然明军并不在乎是不是太精确，他们似乎在享受这种一炮一炮轰在这片山崖上的感觉。看着一蓬蓬的烟尘和碎石在山崖岩石之间爆裂开来，他们似乎便达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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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炮炮击一直持续到了午时之后，实际上也只轰击了三百多发炮弹。但是达拉特城北侧的山崖上下，却已经被炮火爆炸的烟尘以及燃烧的草木的烟雾笼罩。远远看去，倒像是在云雾之中的海外仙山一般。

午间消停了一个时辰而已。下午，重炮再一次轰鸣起来。一发一发的炮弹再一次爆裂在山崖上下，对鞑子兵马的折磨再一次开始。

傍晚时分，轰鸣声终于结束了，一切归于平静。双方士兵突然发现，原来安静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因为一整天的时间，脑子里耳朵里都是巨大的轰鸣声和爆炸声。简直让人快要疯狂了。

此刻终于安静下来，夕阳西斜，草原连绵，只觉得一切多么美好。就连黄河的流水声也变得温柔之极，宛如窃窃私语一般了。

天黑之后，确认了明军的炮击确实已经不会再继续之后，鞑子兵马终于松了口气。但对于巴图蒙克和一帮鞑子将领们而言，他们的心情却很糟糕。

明军这一天的连续炮击倒是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只死伤了四百多人而已。但是，城墙上的所有防御设施，包括火炮箭塔在内，已经全部被对方炸毁。这意味着，明军想要攻入城中，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已经没有任何防御设施可以阻拦他们了。

当然了，这一点倒是并不担心，他们如果真的发动进攻，那么反而给了己方反击的机会。事实是，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只是用远距离的炮击继续轰炸山崖上下。这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和困扰。

首先是山崖的阶梯道路和工事被毁坏了不少。重炮的轰击造成了数处山崖的坍塌，造成了道路的堵塞。

其次是连接多座山崖之间的索道被大火烧毁，导致崖壁之间无法通行。这其实是个大麻烦。崖壁参差，中间是黄河泛滥和草原上的雨水注入黄河之中所形成的巨大的深深的沟壑。山崖之间可以说是相对独立的，除非是从地面通行。但那很耗费时间。

山崖之间的索道就是为了便于相互的交通而搭建的，现在被炮火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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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巴图蒙克恼火的是，在对方炮火的轰击下，下午的时候一块巨石从崖壁上滚落，砸入了十三号藏兵沟壑之中。当场砸死了数十名鞑子骑兵，造成了不小的慌乱。第十三道藏兵沟中因此发生了骚乱和践踏，最后活生生被受惊的马匹和士兵踩死了二百多人。

死了几百人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是，这是被对方的重炮轰击所引发的巨石崩塌造成的后果。这意味着，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如果明军继续用这种方式炮击的话，可能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对方的炮火威胁到了沟壑中的大量兵马，这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而此刻，这些兵马只能藏在那些宽大的壕沟里，无处可去。

巴图蒙克想不出任何规避的办法，除非现在就发动攻击，跟明军拼命。但那么做显然是不合适。

思来想去，他只能寄希望于接下来的几天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山崖崩塌，导致的兵马的大规模伤亡的事件，或者寄希望于明军的火炮弹药打光了。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坚持到两支援军骑兵抵达明军腹背之后，才能发动进攻。否则，以明军的那种恐怖的正面作战能力，自己是绝对落不了好的。

为此，巴图蒙克仰望苍穹，向着他们信仰的长生天发出虔诚的祈祷。希望长生天能够开眼，帮他解决眼前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