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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仪,我同你也不拐弯抹角。关于大明新皇的人选,我属意你的弟弟庆定王。我打算立他为新皇。但这件事,必须征求你的同意,我不能强自做主。”张延龄沉声说道。
朱清仪惊讶的叫出声来:“你……你想要立台浤为帝?这……这也不可思议了。你怎么会想到他?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张延龄沉声道:“六年前我在宁夏平叛之时见过他,那时他年纪尚小,只有十一岁。但是,他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安化王逼迫他跟随自己的骑兵,以清君侧之名造反,他小小年纪,宁愿遭受酷刑折磨,身受重伤,却也没有答应。我那时便对他刮目相看。我认为,他是个合适的人选。你认为呢?你是他的姐姐,应该最了解他。”
朱清仪缓缓站起身来,低头走了两步,蹙眉道:“台浤哪里合适了?这不成,绝对不成。”
张延龄讶异道:“为何不成?庆定王难道现在已经变了么?不如当年么?”
朱清仪摇头道:“台浤很好,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撑起了庆王府的一片天。他待人和善,懂得体恤百姓。当年我庆王府受人胁迫,他亲身经历,所以格外珍惜如今。他在我心目中时最好的。但是,要他当大明的皇帝是绝对不成的。不是他的人品能力不成,而是因为他不是合适的人选,从皇族血脉上而言,皇位根本轮不到他,这是不合规矩的。王爷,你爱清仪,对清仪有愧疚之心,这些我都明白。但你大可不必用这种事来作为补偿,这叫清仪感到惶恐。你立台浤,会遭到众人反对的。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被人指责,我也不希望台浤陷入旋涡之中。”
张延龄静静的看着朱清仪,清仪是个聪慧的女子。若是一般人,听到这个提议,怕是会立刻喜出望外,欣喜若狂。但是朱清仪却没有如此,反而保持了难得的冷静和思考。
她表达的很清楚,虽然庆王一脉是太祖子嗣的分支,第一代庆王朱旃乃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是正宗皇族血脉。但是如今的大明皇族血脉已经是朱棣一脉子孙。正统皇嗣当从朱棣一脉之中选出。庆王一脉根本没有资格。
从朱旃到朱台浤,庆王府已历五代。若是以民间血脉宗族而论,其实是出了五服了。出了五服,在民间甚至连婚配都不拘泥了,因为血脉关系已经很遥远了。当然,皇族血脉跟民间还是不同的,庆王府依旧是皇族贵胄无疑。但大明要立新皇,却怎也轮不到朱台浤头上来。
另外,朱清仪的话中也表达了另外两个意思。她不能因为张延龄爱自己,对自己有所愧疚,便去同意张延龄这么做。这么做对张延龄是没有好处的。这种立皇族远支为新皇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是颠覆了皇族正统的行为,是一种大逆不道。
其次,朱清仪知道皇上不好当,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朱台浤陷入政治旋涡之中。从弘治到正德,父子二人都为人谋害而死,可见多么险恶危险。朱清仪希望自己的两个弟弟能够安安稳稳,不惹是非。
张延龄沉声道:“清仪。血脉远近的问题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这一点,我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同为太祖血脉,其实无所谓远近。太祖子孙,都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这一点毋庸担心。至于说有人会因此而质疑我,攻击我,你以为在经历了这所有的一切之后,我还会在乎么?正是因为顾及了太多的所谓规矩,才处处被掣肘,导致事态恶化。我已经想的明明白白,我不会允许一些人阻挡我的脚步。况且,我自会安排的让他们无话可说。”
朱清仪沉吟不语。张延龄继续道:“其实我明白你的担心,这件事也太多突然,你也没有心理准备。你更无需多心,以为我是因为和你之间的关系才会选择这么做的,这么多年风雨之后,你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么?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我自然可以为身边人谋些利益,照顾他们一些。但是,这是皇位,是天大的事情,难道我会因为私人感情而随意为之么?那样的话,我张延龄十年来出生入死,几番置性命于不顾,几番陷入绝境而死是为了什么?我做的这一切有何意义?为了我个人的虚荣和地位?我张延龄就算不做这些,日子过的一样滋润富足,何苦如此?”
朱清仪默默的看着张延龄,她知道张延龄说的不是假话。换作其他人,朱清仪或许会怀疑,但是对张延龄她不会。张延龄很早以前便跟自己谈论过大明的未来,描述过一个如天堂一般的未来大明的蓝图。他亲自去践行,造船出海,去和最可怕的敌人战斗。若只是为了权力和地位,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放眼大明,也只有他会这么做。她相信张延龄有抱负和雄心,而且是真的想要实现他梦想的蓝图的。
张延龄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来,低眉沉吟道:“清仪,我只是想让自己熟悉且了解的人去坐上那个宝座,这样,起码我知道那个位置上的人是怎样的人。我不想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你可以说这种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我一定要这么做。经过了这么多事,发生了这么多的混乱,我必须要掌控这一切,不能因为那些磕磕绊绊的规矩而自己束缚了手脚。这一次,我不会妥协的。谁也别想拦阻我,休想!”
朱清仪吁了口气,回身走到桌旁坐下,伸手拿起酒壶来为张延龄倒了一杯酒,轻轻的道:“我信你,王爷。清仪知道你是坦荡男儿。”
张延龄点头道:“多谢你。我不妨把话说的再清楚一些。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决定要立庆王为新皇。我今日跟你说了此事,其实是希望你能够给我提供意见。你是庆王的姐姐,你最了解他。只有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即便你今日同意了,也未必便是最终的结果。因为我也有我的要求。只有满足了我的要求,我才会最终下决定。”
朱清仪皱着眉头,她有些没听明白张延龄在说什么。
张延龄进一步解释道:“清仪,你我之间无话不可谈。我也不同你隐瞒什么。当初我为建昌侯时,从未想到我会有今日之地位。我更没想到,我大明这十余年来所历劫难如此之多,造成的损害如此之严重。我大明立国百多年,国力江河日下,有日薄西山之兆。从先皇开始,便致力中兴大明,但却少有建树。皇上即位之后,大明更是动荡不安,纷争四起。内忧外患,频频发生。这到底是谁之过?皇上么?似乎不能全怪他,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令人忧心之极。”
朱清仪蹙眉轻声道:“王爷忧国忧民,为大明奔波辛劳,流血流汗,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清仪认为王爷已经做的很好了。若非王爷,我大明的情形怕更加糟糕。王爷也积极的在寻找对策,比如这开海贸之策,不就是王爷为大明朝下的药方么?假以时日,必能中兴我大明。”
张延龄摇头道:“清仪,你错了。我做的这些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今日医头明日医脚是不成的。一个良医,要医治的是病根。拿海贸之策来说,我敢肯定,三年小成,五年大成,几年以后,我大明必将会变得富庶起来,百姓的生计也会好起来,国力也会雄厚起来。但是,倘若朝廷哪一天一道圣旨下来,又禁了海,那将如何?又会走回老路上。”
朱清仪愕然道:“怎么可能?朝廷怎么可能会下旨海禁?”
张延龄轻声道:“怎么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朝廷决策之权系于一人,全凭喜怒而定,有什么事不能发生?谁能保证我大明从此以后世代明君在位?若是出那么一个昏聩之君,他的一个错误的决定,便足以葬送几代人的努力。”
朱清仪呆呆的看着张延龄,轻声道:“王爷的意思是……这根源是在……是在……”
张延龄道:“根源在于我大明的权力架构上。在于一人至尊,决定一切的决策机制上。皇权独大,皇上可决定一切,定夺一切,这是不成的。不能寄希望于每一代都有明君圣主,做出的决策都是英明的。那是不现实的。要避免倒退,避免明显错误的决策带来的巨大伤害,便要改变目前这种权力格局。一人决策治国的局面必须要被革除,起码也要受到制约。集体智慧,集体决策,相互制约,群策群力才是最稳妥的权力架构。这应该才是合理的。”
朱清仪吃惊的看着张延龄,轻声道:“王爷,你这话说得我好害怕……你究竟要干什么。”
张延龄微笑道:“不必害怕。这些话我和其他人也说了。定国公成国公他们面前我也是这么说了。我可不是要篡位,未来的皇上还是皇上,还是大明之主。但是,在治理国家上,不能凭皇上一人独断。我只是要表达这个意思罢了。”
“王爷,当年外廷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王爷的想法,似乎便是……他们的想法啊。”朱清仪小心翼翼的道。
张延龄皱眉道:“这怎么能相比?我要的是集体决策,包括文武官员,勋戚皇族,甚至是普罗大众。为的是大明的整体利益。外廷官员要的是文官集团专权,本质上是为他们自身争取权力,这能一样么?”
朱清仪算是智慧很高的人了,直到此时为止,她也才真正的听明白张延龄的意思。
“王爷的意思,莫非是说……未来的新皇,必须接受你的这个想法,必须愿意接受皇权受限,不能以一人之心意而废朝廷之策。即便台浤被立为帝,也要如此是不是?”朱清仪道。
张延龄微笑点头道:“正是。清仪智慧高卓,果然无需我费太多口舌便能知我之意。”
朱清仪皱眉道:“所以说,你是希望我把这话跟台浤说清楚,是么?”
张延龄摇头道:“这话我会同他说的。这是一个双方的约定,我自然要亲口跟他说,也要他亲口应承。我只是征求你的同意,我不希望违背你的心意。如你不愿,或者是觉得庆王不适合,我自会另觅合适的人选。其实,我本有更好的选择,在皇族之中找个血脉亲近的幼童即位,便无这么多的麻烦。但是,我大明的皇帝,终究还是要能亲政做事的。我所说的权力的让渡,只是在大政方针上,而非架空皇权。我所要做的只是一场改良,需要的是各方面的配合。我不想到最后酿成混乱,也不想酝酿祸根。我知道,我没有彻底改变一切的能力,所以我不能彻底激化矛盾,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以口实,让他们占据道德高地来讨伐我。”
朱清仪吁了口气道:“我明白了,王爷是成事的心态,并非不负责任的一味蛮干。”
张延龄微笑道:“知我者,清仪也。清仪,你也大可放心,朝中有我,庆王若即位,我会全力辅佐。那毕竟是你的弟弟。”
朱清仪沉吟许久,端起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盅后轻声道:“我明日回宁夏。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王爷这边。你说的话,我都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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