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甄家太妃薨,大魏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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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本该是生机初发。
禁宫大内,此时却满是萧杀。
因为,景顺帝的生母,甄家老太妃。
薨了。
此时,正停灵在大内偏宫。
等二十一日后,便要请灵入先陵。
大魏景顺帝,敕谕天下
凡都中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
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延宴音乐。
庶民皆三月内不得婚嫁。
虽然生前不能叫一声母亲,但景顺帝在她死后给予了足够哀荣。
一应礼制全都按照国丧操办。
此事一出,自是朝野震动。
从此,开国勋贵的靠山算是倒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余威尚在。
却也早就深居简出。
太上皇在东宫之中荣养,一年多都没有什么动静了。
这样的形势,让开国勋贵难免有些慌了。
好在老太妃虽然没了,还有荣国贾府的贤德妃这个念想。
若是元春降下龙子,他们就能放心大胆。
至少还能维持两代的荣华。
而且有了支持的对象,他们才能继续拧成一股绳。
否则难免就要分崩离析,各自寻找新的靠山。
一时间,荣府的人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一般。
北静郡王为首的开国勋贵,在守制期间都围绕着荣府的人转。
北静王妃,也就是甄家二姑娘。
更是时刻陪在史老太君身边,生怕别人不知两家交好。
甄家夫人这次来都中,还带了家中的三姑娘。
显然是想要最后努力一次。
可惜哪怕再三哀求,甄家老太妃却还是遵守了对皇帝的承诺。
在把元春送上贵妃的位置后,再不会为甄家开口。
这不仅是想要留下最后一丝体面,也是期盼景顺帝能顾及最后一点情分。
以免将来对甄家赶尽杀绝。
可惜,甄家并不知老太妃的苦心。
在她最后的日子里,从未停止请托。
一直持续到被忠顺亲王发现,并接连撵出去几次,才算勉强消停。
随后,甄家夫人又去贾府拜了山头。
自家大姑娘是得甄家太妃垂青,才有了今日的贵妃之位。
荣国贾府自然以最高规格,接待了老太妃的娘家人。
也是贾府的老亲,甄家夫人。
宁荣两府早就被挤出了权利中心,也再非开国勋贵的核心。
虽和各家老亲走动未曾断绝,但开国勋贵的聚会,除了婚丧嫁娶,都很少带两府玩了。
也是因此,贾府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甄家的及及可危。
如今老太妃又薨了,以后除了北静王府这个姻亲,还有贾府这样敏感度极低的人家。
怕是少有人再敢和甄家走动了。
冯一博有勋位在身,除了正常公务之外,每日也要随班按爵跟着守制。
不过,他只孤零零的跟在队尾。
谁过来都能说上几句,却依旧丝毫没有站队的迹象。
这样的情况,也让新旧两边勋贵都微微放心。
勉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李孟氏和宝钗两人有诰命在身,也是每日早早便入朝随祭。
每天直到未正时分,也就是下午二点左右的时候,才能回到府中。
转眼,二十一天已到。
就由忠顺亲王这个亲弟弟代表皇帝,带着一众勋亲贵戚,一起发送。
陵寝在设在孝慈县,从都中过去估计需要十来天的路程。
而且到了那边,还要停放数日,方入地宫。
故此,一来一回,就得一月光景。
像冯一博这样有实职的侍郎,不能久离朝中。
因此倒是并未跟去。
发送当日,他只跟着队伍送出都城十里。
倒是李孟氏和宝钗,会同荣宁二府的诰命一起跟着去了。
目送着送殡的队伍不见,冯一博才拨转马头想要回返都中。
这时,忽有一马从侧面窜出。
正拦住他的去路。
冯一博一看来人,心念电转。
随后就笑着打招呼,道
“紫英兄怎么也没跟着去?”
来人正是冯紫英。
他既无实职,又无勋爵。
可冯紫英是神武将军冯唐的继承人,去与不去在两可之间。
但以他平日长袖善舞的性子,这样的事定该跟去。
此时出现在这,定然不是巧合。
想来是找自己有事,或是给人带话。
果然,冯紫英拱了拱手,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道
“我是来找你的,不知可否移步那边。”
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三五成群的返回都中。
两人便脱离大队,到十里亭下马。
周围也无别人,一进亭子,冯紫英就直接问道
“一博,你都官复原职了,东海郡为何还未收手?”
原来一个多月之前,开国勋贵将冯一博推上去之后,就等着东海郡那边恢复原状。
没想到的是,左等右等,一个多月过去。
他们的人都来回跑了两趟了。
可东海郡那边,依旧没有解除针对他们的限制。
最糟糕的是,现在已经开始有商户悄悄投靠了新晋勋贵。
这让开国勋贵这边,尤其是和海上牵扯最深的几家,气得直跳脚。
连带着当初出主意的冯紫英都被迁怒。
说他和冯一博,以及新晋勋贵都串通好的。
这些日子,冯紫英没少受人责难。
自然不会再跟着过去找不自在。
当然,他留下也是北静郡王打了招呼。
说是想要找冯一博一问究竟。
可惜,他问的直接,冯一博却不接。
“什么东海郡?什么没收手?”
冯一博直接装傻充愣,摊手道
“紫英兄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可是你到底说的是什么?”
见他执意装傻,冯紫英也有些麻爪。
“一博,我们是针对过你,但也算帮你清除了一个隐患,不然将来有人以此做文章,怕是没那么好再启复吧?”
也不知是故意激怒,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可不管那样,冯紫英这话听在耳朵里,都让冯一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们真心为我好呢!”
本来还想装傻到底,但听到这样的论调,冯一博不由失笑,问道
“先砍我一刀,把伤口治好,告诉我说是给我拔刺?”
可能是最近受的闲气太多,又或是早和冯一博有了隔阂。
总之,冯紫英今天似乎没了往日得洒脱。
听到冯一博嘲讽的话,他眼睛微眯,冷声道
“东海郡若再不收手,真把那些人逼急了,他们收拾不了东海郡,还收拾不了你?”
话中威胁之意,真是赤果果的了,
听着有些刺耳的话,冯一博面露不屑,道
“紫英兄,我不知你说的那些人是谁,但劳烦你告诉他们一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还上前几步,才幽幽道
“伤口就算好了,也留了疤。”
冯紫英闻言,显然有些诧异。
“你真想和他们翻脸?”
虽然知道经过上次铁网山的事,他和冯一博早就有了裂痕。
但冯紫英似乎没想过,他会真的翻脸。
“翻脸?从头到尾我都在都中,一步未出。”
冯一博闻言嘴角上翘,可眼中却毫无笑意,又道
“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自导自演,让我下我就下,让我上我就上,我翻什么脸了?”
他心中有些疑惑,总觉得冯紫英有些变了。
却又一时说不上哪里变了。
气急败坏?
“一博~!”
冯紫英皱眉低呼一声,又急道
“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惦记的是东海郡,并不是故意针对你。”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像是……
冯一博更加疑惑,但还是回道
“惦记东海郡,东海郡什么事也没有,没针对我,把我逼得辞官。”
说到这里,冯一博有些恍然。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今天的冯紫英,从头到尾,好像不是来说服他。
反倒像是故意激怒他一样。
可这样,就让他更想不通了!
冯一博心中电转,口中道
“紫英兄,我还是那句话,我和东海郡不熟。”
冯紫英闻言,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他直勾勾的看着冯一博,半晌才道
“你直说想要怎么样才肯罢手吧!”
这次不是激怒他,而是让他提要求?
“我都没出手,罢什么手?”
冯一博没想明白,只能继续装傻,又道
“有那功夫,不如在哪受挫,在哪想办法。”
听到这话,冯紫英立刻怒道
“若是东海郡搭理他们,哪里还会找你?”
冯一博脑子里“轰”的一下。
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这道闪电就是冯紫英说的……
“他们”!
冯紫英从头到尾,对开国勋贵的代指,都是“他们”!
按理说,他也是开国勋贵的人。
冯紫英应该用的是“我们”!
可今天他不仅一反常态,说的都是容易激怒自己的话。
而且连续三次,用的都是“他们”!
这说明什么?
说明冯紫英并不是真心来劝他,反而是来引起他的反感。
若是冯一博被他惹怒,彻底和开国勋贵决裂。
那结果对谁有利?
无疑,是新贵!
冯紫英平日游走于开国勋贵身边,还和仇鹏你死我活的。
都是障眼法?
大魏版的无间道?
发现了这个可能,冯一博没有表现出来。
他依旧顺着刚才的语气,回道
“原来是东海郡走不通了,才把我又推上来,想让我去和东海郡说话是吧?”
冯紫英一脸愤愤的看着他,却不出声。
这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不说话,那就是这个意思了。”
冯一博哂笑着说了一句,又道
“让我斡旋就拿出态度来,把我推下去再拉上来就想让我感恩?”
说到这里,他笑眯眯的看着冯紫英,口中道
“紫英兄,没有这么办事的吧?”
冯一博原本只想先拖一拖,算是出口恶气。
同时也卖新晋勋贵一个人情。
但冯紫英的表现,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若冯紫英真的是新晋勋贵的人,那自己未必不能反过来利用一下。
果然,冯紫英听到冯一博要提条件,直接问道
“你想要什么?”
这是想让自己提条件。
有了前面的铺垫,自己提的条件肯定异常苛刻。
想到这里,冯一博更确信了几分。
但他没急着提条件,而是笑眯眯的道
“我什么也不想要。”
冯紫英闻言顿时一愣,随后怒道
“你!”
“别急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看到冯紫英的表现,冯一博觉得试探的差不多了。
显然这个怒是表演,愣才是他本来的反应。
“我是什么也不想要,就是我恩师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两年多,我觉得他应该可以入阁了。”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冯紫英,又道
“你说呢?”
冯一博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睛却死死盯着。
冯紫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
此时听到自己的条件,冯紫英整个人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松。
随后,马上又紧绷起来,还恨恨的道
“这事我做不了主。”
这戏也不太行啊!
到底怎么卧底这么久,还不被发现的?
冯紫英的表现,看得冯一博想笑。
虽然戏一般,但自己还得继续陪他唱下去。
“什么做不了主,就是咱们兄弟之间,随便唠叨一句,紫英不会当真了吧?”
冯一博笑着说了一句,又道
“确实是我唐突,内阁四位阁老,岂是能背后议论的?”
说完,他就出了亭子,又忽地转身,问道
“是吧?”
他回身的瞬间,看到冯紫英浑身一松。
听到他的声音又立刻紧绷。
冯一博微微一笑,当下也不等冯紫英回应,就头也不回的上马离开。
“他是这么说的?”
送殡的队伍很慢,冯紫英很快就追了过来。
把冯一博的要求一说,北静郡王顿时皱眉。
随后就烦躁的来回踱步。
沉吟半晌,他口中又喃喃道
“陈勤之很早就开始告老,只是圣上一直苦苦挽留,若能促成此事,李守中入阁的事就顺理成章。”
陈勤之和张松越一样,都曾是景顺帝的老师。
景顺帝甫一登极,他就上《谨始十事》。
其中定志、爱民、崇俭、用人、接下、听言等等问题,都是针对实际情况而发。
之后还累本上奏,全都是针对朝中弊端出声。
这些建议不仅极有针对性,还都言之有物。
可惜的是,景顺帝尝试后却发现推行艰难。
不久之后,朝中党争初显端倪。
陈勤之知道这是景顺帝揽权的手段,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慢慢的,内阁中只剩下张松越一个人的声音。
但北静郡王知道,陈勤之在景顺帝心中的地位,丝毫不逊张松越。
景顺帝留下陈勤之,很大程度上是有改革之意。
只是显然,时机未到。
陈勤之定然也明白这个时机是什么,但却不看好他能等到。
因此他多次上疏请求告老。
除了最开始的几次除了上疏之外,他一直没有别的动作。
因此倒是也没多少人在意他。
可北静郡王知道,内阁四人中。
虽以他为次,却是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冯渊的意思,到底只是让我们不要阻拦,还是想要我们现在就助推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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