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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芳已然意识到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可怕的后果。
后果就是,自己大金将会失去大量的重要物资来源!
“是的,父亲,我们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他们不但被抄了,而且还以汉奸罪被处以了极刑。”
李永芳之子李率泰回答后,李永芳直接猛力推翻了眼前的案桌,问道:“谁干的?!”
李率泰回道:“说是明廷新设的西厂,提督西厂的是国舅张贵!”
“国舅张贵?”
李永芳喃喃问了一句。
随即,李永芳又问:“他是怎么知道张家口堡这几家晋商的?就算他知道,他为何敢去抄?!”
说着,李永芳直接揪住了自己儿子李率泰的衣襟,吼道:“回答我!他为何知道,即便知道又为何敢去抄?!”
“儿子还不知道,不知道这位国舅爷为何会这样做。”
李率泰回道。
李永芳则松开了李率泰的衣襟,冷笑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国舅爷看来不简单,能顺利抄走晋商所有财产,定然是提前做了准备!不过,也由此看出,这位明廷皇帝也不简单,突然设西厂,又让外戚提督西厂,倒是有些不拘一格用人才的魄力!”
李率泰道:“父亲说的是。”
李永芳接着又问道:“你刚才说,晋商皆以汉奸罪被处以极刑,什么是汉奸罪,这明廷怎么搞出这么个罪刑来?”
“这是明廷天子新立的罪刑,言通敌卖国者,皆为汉奸,而汉奸者,不仅仅是背叛他天子,也是背叛天下汉人,企图勾结鞑子奴役天下人,乃忘却祖宗之辈,既不忠也不孝更不义,故比谋逆罪还重,当处以同谋逆罪一样的极刑,且刻跪像于各处城门外以及各官衙外和各公厕内,其中各公厕内铸造的是跪像便池,受万人万世侮辱……”
李率泰还没说完。
李永芳就大吼一声:“别说了!”
随即,李永芳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几欲晕厥。
李率泰见此扶住了李永芳,急忙唤道:“父亲!”
李永芳有些站立不稳,呼吸急促地道:“是谁,这么歹毒?给朱由校出这样的主意!”
……
“这个国舅爷是欺负我们不敢直接造反吗?!竟想着用抄晋商的法子来发财!”
通州。
一深宅大院内。
东林党元老李三才也在知道晋商被西厂抄没,乃至王纪等因贪墨被剥皮实草以及范永斗等晋商还被处以极刑的事后,咬牙说道。
“这是我们没想到的,一个两年前还不过是个监生之子的国舅爷,竟然会知道张家口堡的晋商。”
即将进京任工科都给事中一职的方有度此时暂时住在了李三才府上,且也是他把这些事告知给了李三才,而在李三才知道这事且问了这么一句后,他也跟着说了起来。
李三才苦笑起来:“如此说来,是别人将这事告知了国舅爷?”
方有度点头。
“是谁让他这么干的,难道是朱由校这个独夫民贼?!”
李三才压低着声音问道。
方有度回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一直低估了这位天子,他或许早已通过厂卫打听清楚了晋商的事。”
“关键是国舅爷这个祸害,竟然敢真的去抄!更关键的是,他怎么就抄了出来!他麾下那些西厂官校绝非简单之辈。”
李三才道。
“或许跟西山有关。”
方有度回道。
李三才好奇地问道:“西山?”
“没错!”
方有度点了点头,又道:“我们这位国舅爷颇有识人之明,先是举荐了一名满桂,使陛下最终得以杀我上百名伏阙言官,且除掉了骆思恭等亲近我们文臣的锦衣卫官员,接着,一提督京营戎政,就用了一个周遇吉,还带着其训练的五百官校去了西山,而去西山没多久,这五百官校就和另一千家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没了晋商。”
“这跟西山有什么关系?”
李三才有问道。
“火器!”
方有度道:“我们买通了刑部的人,他们从范永斗口中打听得知了这些人能成功抄没晋商的原因,就是因为其火器更犀利!西山在大办钢铁,又设了军械司,想必是因为知道了一种新的火器锻造法,且明显锻造速度很快,不然不至于这么快就有这么多火器出来。”
李三才点点头,一掌拍在几案上,呼吸很重地道:“这西山不能留着!即便不提这火器,光是他西山现在养这么多流民,就是个隐患,让他们这么养下去,把流民变成了良民,仆从丫鬟从何而来?”
“您说的是,西山是不能在留,不能允许国舅爷在西山搞什么工业品,开各类作坊,不说别的,在供应军队的棉甲胖袄方面就抢了我们不少生意。”
方有度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不能再轻视这位国舅爷乃至他背后的那个独夫民贼!得派人先去打听清楚,最好安插一些我们自己的人进去再说!”
李三才接着道。
“没错。”
……
西山。
“西山很可能已经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而,你们要多布置眼线!”
这天早上,张贵正向韩珪和宋应星嘱咐着关于进一步加强西山内卫工作的事。
“恩辅放心,我们绝不敢马虎。”
韩珪和宋应星听后皆答应着。
张贵点了点头:“这就好,去吧。”
韩珪和宋应星便离开了武备学堂。
两人离开后不久,张贵就来了武备学堂。
因为今天武备学堂开学第一天,天启也要来。
天启一到武备学堂,就在张贵的带领下,来到了武备学堂的校场上。
待他看见一众学员已都穿上绣有武备学堂字样的靛蓝色布面甲制服,朝气蓬勃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便忍不住展颜一笑。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这些学员高声喊了起来。
天启也就更加振奋,还在接下来,毅然决定和这些学员一起陪练。
乃至到饭点食,天启也不顾魏忠贤的劝阻,拉着张贵一起与这些学员们一起用堂食。
天启还主动问着一名负责直接指挥学员们训练的教习官:“你叫什么名字?”
这教习官回道:“回陛下,臣卢象升,现为兵部武选司主事,受国舅爷举荐,以原官任武备学堂骑兵科教习官。”
天启点头:“不简单,文臣来做教官,你为何答应他的举荐?”
卢象升回道:“因为国舅爷给臣的书信中说,若刀兵不掌于陛下,则会亡国;臣虽愚笨,亦有为陛下效忠之志!”
天启听后笑着看了张贵一眼,问道:“这么英武不凡的人,你竟也寻找到的?”
“陛下谬赞,尽心即可。”
张贵回道。
天启便拍了张贵肩膀一下,道:“果然还是自家人可靠!”
说着,天启就看向卢象升等人:“朕非昏君,卿等亦非苟且之辈,犁庭扫穴当有时,勒石燕然犹可待!”
“陛下说的是。”
卢象升回道。
“臣夏允彝,他日亦愿为陛下犁庭扫穴,立万世太平!”
因天启这么一说,一叫夏允彝的学员忍不住起身作揖一拜。
卢象升、黄得功等也跟着一拜。
天启见此扶起了他:“如此甚好!”
接着,天启问着卢象升:“你为何是骑兵科教官?”
张贵替卢象升回道:“陛下不知,他虽是文臣,但天生神勇,尤善骑射,如果大明会试以考骑射为主,他必是会元!”
“难得!”
天启感叹了一句,随即就问着卢象升:“你们打算怎么练骑兵科的学员?”
卢象升回道:“熊部堂和国舅爷他们已经商量确定,以后练重甲骑兵。”
天启点点头,问着张贵:“为何是重甲骑兵?”
张贵回道:“他们将来要组成的兵马是陛下的禁军,陛下的禁军铁骑,自然得是可以披坚执锐的重甲铁骑,何况,现在陛下也有这个实力,财力且不说,西山工业司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为陛下提供大量造甲所需的钢铁!”
天启笑着称是。
与朱元璋、朱棣、朱祁镇、朱厚照这些一样,喜欢骑射的天启还决定亲自参与重甲骑兵训练。
一时,天启还真的选了一副重甲披挂在身,与卢象升等骑兵科学员排列成重甲骑兵阵,对冲了起来。
一阵混乱的冲阵后,天启被卢象升用蘸了白灰的无头长矛在胸膛上戳上了一白点,但他也并不恼怒,只笑着道:“这个卢象升,果然比朕更善于冲阵。”
说着,天启就道:“卢卿,再来!”
“是!”
……
新任兵部尚书孙承宗此时也在这里,看着这一幕,便不禁问着熊廷弼:“公觉得陛下这样亲历战阵训练,是好是坏?”
熊廷弼瞅了孙承宗一眼:“如果是在敝人任辽东经略以前,会觉得这事是坏事,陛下万金之躯,怎能效武庙之举,但现在,敝人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国舅爷让天子亲自执掌武备学堂,还引荐数名文武双全之士与其同练,也未尝不是有再复大明辉煌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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