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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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内的悸动与饱腹感一同出现，即使高无恙体表皮肉还是焦炭状态，但他此时的行动已经不再受限。

鼻尖飘过的血腥味伴着许嘉明忍痛闷哼响起，在此刻他清楚的明白飨鬼唇舌所咀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体内涌出，高无恙能感觉到眼眶内有什么在破茧而出。

下一秒，他的空荡荡的眼眶中翻出一对清澈的眸子，浑圆的眼球落在其中，没有眼皮遮挡的边角满是细微血丝。

视野内的一切如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新生的双眼并不能迅速契合身体，但也足以让高无恙看清眼前捂着肩膀，仍在往前探出身体的许嘉明。

“啊啊啊——”

嘶哑不清的高喊从他喉咙里溢出，高无恙强忍皮肉间的刺骨痒痛，双手猛地往前一推。

被突然暴起的高无恙一把推倒在地，捂着肩膀的许嘉明脸色苍白如金纸，额头渗出的冷汗如瀑而下。

紧咬牙关的他，左臂荡然无存。

飨鬼唇舌在感受到递在嘴边的食物消失后，也识相的闭上了嘴，不过它进食后所产出的生命力尚未断绝，高无恙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没过多久，高无恙视力恢复如初，连带着声带也能颤动。

虽然外表还呈现高度烧伤的状态，但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到能自由行动的地步。

高无恙一手撑地，缓缓站起，没有眼皮遮断的眸子直愣愣的盯向许嘉明，他的嗓音如破风箱般难听：“许嘉明……我能自己恢复的……”

被他狰狞的面孔盯着，许嘉明苍白的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轻声说道：“你自己恢复不是需要时间吗？到时候我们被袭击了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没有你和宁婷，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对许嘉明妄自菲薄的话，高无恙沉默不语，他不明白为什么许嘉明能有献出自己生命的觉悟，却又显得如此自卑。

高无恙目光边落到许嘉明的断臂上，齐肩而断的创口处可能是因为断的太过干净，又或许是飨鬼唇舌进食效率过强的原因。

在哪里的皮肉被刮的干干净净，只剩小半截森然骨茬支棱着，血流的也并不厉害。

但如果不进行有效处理，许嘉明流血致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收回目光，高无恙无唇的牙关轻咬，随着一阵碳屑洒落声响起，他转过身往楼梯间走去。

“你先在这里待会儿。”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亦如破风箱般难听：“我去给你找些东西……”

断臂的剧痛让许嘉明思绪有些模糊，但高无恙留下的话让他感到了比断臂更加剧烈的痛苦。

“高无恙……”

他强撑着精神低声喊了一句，他真的好怕高无恙就这样走了，独留他一个人在这儿。

听见许嘉明的声音，高无恙微微侧头，入目的许嘉明脸色痛苦无比，双眼中荡开的神采又无比熟悉。

怕被抛弃，怕被扔掉。

心神陡然一沉，高无恙转过头去，心下暗自想着，这或许就是自己看爹妈的眼神吧？

思绪如潮涌，高无恙想要回家的欲望止不住的膨胀，三万命寿，只需要三万命寿他就能回去。

不可以死，他不能死在这里，许嘉明也一样。

没有眼皮遮掩的眼球挂在眼眶中，高无恙没有皮肉的面庞微微颤动，他强压着情绪，低声说道：“我会回来的。”

高无恙话落，许嘉明像吃下定心丸一般，双眼一闭，面带笑容昏睡过去。

高无恙听着许嘉明舒缓的呼吸声，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再次喃喃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手轻触墙面，他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往五楼走去。

在哪里，他记得有一只东西，那如烂肉拍打在菜板上的声音犹在耳边。

一路来到五楼，左右看去，这里仍未有任何变化，心下一动，高无恙收起堵塞耳洞的焦油，侧头细细听去，没一会儿他就再次听到了那难听的声音。

没有任何犹豫，高无恙陡然往前一冲，直往声音来源而去，他能等，但许嘉明等不起。

脚下步子一错，高无恙停下前冲的势头，入目的是一团肉山。

正常人大小的脑袋顶在肉山上方，凸出眼眶的灰白瞳孔中满是饥饿，鲜红嘴唇内布满利齿，牙关开合间还能看到一些血肉正被它咀嚼。

“虽然长得丑，但质量应该不错。”

指尖轻搓，剩不多的焦油在掌间凝成两把粗糙小刀，左手已然虚握起蘸血。

许嘉明的时间不多，他的用最快的速度杀掉着肉山。

高无恙的到来像是激发了肉山的兴趣，那凸出眼眶的灰白眼球滴溜一转，落到了他的身上。

扶靠在走廊两边的畸形双手往外一撑，整个肉山凭空拔起。

这时高无恙才注意到原来这肉山怪是有脚的，只是因为那腿脚相比于它的身躯过于短小，被臀部肚皮上的烂肉全部压在下面，故而视之不见。

而这肉山的行动方式也不同寻常，在它用双臂撑起自己后，整座肉山就往前一荡，臀部肚皮上的赘肉往下一砸，响起高无恙所听见的烂肉砸在菜板上的声音。

但它的行动虽看似缓慢，却又能在呼吸间连续跃动几次，没一会儿肉山就已经来到高无恙身前。

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他忍不住皱眉，虚握蘸血的手掌猛地一紧，随着他的挥出，一道猩红血光乍现。

感受着血液瞬间流逝的虚弱感，高无恙左手一抬，两把焦油小刀顿时激射而出。

正处于空中的肉山尚未躲开蘸血的刀芒，飞射而至的焦油小刀就已经嵌入它撑墙的手掌，焦油所自带的贯穿性，轻松穿透肉山掌肉，在高无恙的操控下往外一翻，整把焦油小刀化作蔓延的蛛网，将肉山的双手紧紧束缚在墙壁上。

失去移动能力的肉山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紧随其后的高无恙手握蘸血，如热刀切黄油般将肉山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