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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关吉羽这个名字,江缨年便嗤之以鼻道:“年纪小是年纪小,但她可不是一般的狠角色,曾经我也放下了戒备信任她,可现在呢?她耍得我们团团转,大哥已经被她害死了,我们两个现在不得不防着她啊!”
“可我总觉得……”
江弦还想再解释,被江缨年打断:“二哥!别的暂且不说,从她回来到现在,你有看到她去过祠堂一次吗?她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大哥养了她这么多年,都换不来她进去跪拜上柱香,青字营所有的人都在为大哥守灵,就她天天躺在屋子里,你说她还算是个人吗?”
江缨年最讨厌别人用年龄来衡量一个人的心机。在他眼里,一个人的善恶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心里的自私冷漠也是。
关吉羽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江缨年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哥去的时候是活生生一个人,回来的时候竟尸骨无存,再看到他,已仅仅是在一个小小方盒里装着的骨灰了。
这就是关吉羽干的好事?她竟然就敢这样回来?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着关吉羽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她还能作什么妖?”
江缨年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接受这个结果,大哥的债,血债血偿!
她关吉羽受了伤又如何,她就是爬,也得爬到北衷边境!
他不禁想起当初大哥从都远桥那里把关吉羽带回来,他本是不同意的。他提醒过大哥,都远桥这个人城府颇深,他的人最好不要碰,可江清只是笑,说:“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阿缨,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傻的很呐。”
那时关吉羽瘦瘦小小的,个头只到他胸口处,杏眼尖下巴,长得一般。按理说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大多身体都开始初显娇态,可她瘦的像一根竹竿。
背挺得平直,胸前也平直……
她从头到脚唯一能引起人注意,让人想探究一番的,就是那双眼睛。
那眼神让江缨年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反复琢磨,来回思索,才大概晓得是什么个意味。
低眉顺眼处,总让人觉得略显伪装。一个人,明明不是那般绵软的性子,却偏偏显出一副可拿捏的模样。
对,应该就是这样,关吉羽那双眼睛就是给他这样的感觉!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从不喊苦喊疼,在一群男孩子中脱颖而出,就好似铁打的一样。
她偏却要作出逆来顺受的样子,可那双瞳孔里,他分明能看到一个词——倔强。
江缨年脾气骄纵,作为江家小公子,打小就衣食无忧吃香喝辣的他,暴烈的脾气比他的名字还要远近闻名。
若是哪里不顺心了,定要闹得鸡犬不宁。江弦自是宠他,从未训斥,有事了只一味的好言相劝几句。江清则截然不同,坏人都让他做了,长兄如父,总得有个厉害角色来挑起这个家的担子。
江缨年唯一怕的人就是江清,但又不仅仅是害怕他,更有一种敬重的感情在里头。
他看不上被江清带回来的关吉羽。
大哥这样尊贵的世家公子,不该捡一个连都府都不要的东西回来。
关吉羽初到江府,没少受他的欺负。
他讨厌她的那种眼神,一个小丫头片子,露出的眼神更像是一个成年男子才有的坚定。
这让他更想整整她,逗弄她一下。
小姑娘大都总是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她会不会?
“大哥说你功夫还不错,那就是很厉害咯?”江缨年戏谑道,“那我们来比赛,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如风跑得快。”
如风是他养的狗。
这条狗是江清从北衷带回来的,江缨年见了喜欢的紧,有段时间去哪里都要牵着,此狗比寻常的狗更多了些灵气,体型也大,可聪明归聪明,缺点就是爱咬人衣襟,府内的下人经常被吓得到处乱窜。
狗只当是好玩,人越怕它便玩得更起劲。
江缨年不仅不好好管教自己的狗,还很爱拉着他的爱犬在人多的地方晃悠。一时间很难让人分辨出,到底是狗仗人势,还是人仗狗势?
难得赶上江清江弦都不在,关吉羽也没有跟去,江清留她在青字营训练。江缨年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连忙把她叫了过来。
关吉羽是不爱搭理他的,沉默地站在不远处。
“我的如风可不是普通的狗,它的爷爷是一匹狼,所以它的身上还存有狼性。”江缨年得意地给她介绍他的爱犬。“我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
江缨年牵着如风走近她,“今早我才猛然想起,你的眼神很像我的如风。那么我想看看,到底是你跑得快,还是如风跑得快。”
关吉羽淡淡说:“我是人,为什么要去和一条狗比?”
江缨年笑了几声,说:“如风是我的狗,你呢,是我大哥养的一条狗。你们同类竞争,有何不妥吗?”
她没再说话,默默接受了这个满带羞辱意味的比赛。
江缨年坐在青字营训练场的休息处的椅子上,看着一身白色布衫的她和如风站在同一起点处,这幅场景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场面啊!
好玩,好玩。江缨年觉得心情愉悦极了。
随着号令声响起,一人一狗箭一般飞出去,他慢吞吞喝了几口茶,再抬头看,如风不出所料已经超过关吉羽了。
他心里盘算着,等会她输了后,一定要狠狠地嘲讽她一顿不可,连狗都不如就不要给江府做狗了,快点滚回北衷吧。
怎料不多时,离终点不远的时候,如风明显累了,速度也慢了下来不太想跑了。再看看关吉羽,她咬着牙,满头大汗,拼了命地冲刺。
想赢?没那么容易。
江缨年一把拿过身旁的长弓,捡起一根箭便起身拉弓。
关吉羽甩下如风几步正要冲向终点时,肩后方猛地来一箭。
她被这一箭冲击地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向前扑去,摔倒趴在了地上。
双手掌心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疼。
再反应过来时,肩头已经渗出了血,射箭之人射术一般,纵使力道上差了点,却还是让她白色的衣服濡了一大片血色。
江缨年还在得意,预先打好的腹稿即将派上用场。岂料关吉羽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把拔出了肩后方的那支箭,她恨恨地看了江缨年一眼,转向如风。
一箭刺喉。
动作之快,饶是被江缨年吹嘘是狼后裔如何如何威风无敌的如风,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剩痛苦的呜咽声了。
“关吉羽!”江缨年一脸不可置信,怒吼道:“你是个疯子吧?”
她捂着肩后的伤口,满手都是血,抿着嘴一言不发,默默往回走。
她不仅倔,还狠。
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真是个狠人啊!
江缨年等着她向江清告状,可一连数日,江清都神色平常,非但没训斥他,还夸他最近安分了很多。
倒是几乎没怎么见着关吉羽了,青字营那边没看到她,平日与她关系不错的敬存也不在。一问江弦,才知道他们早出门参加比赛了。
看样子江清并不知道她受了伤……
江缨年心头泛上来一阵说不清的滋味。
当时只道是年少。
江缨年如今晓得,一切都是会变的。
他一直都认为,等他结束了在京城的骑射课业后,便一定会顺理成章回到南沁家里,等着大哥给他指点他的未来。
不只是江缨年,应该是江府所有人的未来,都攥在大哥手里,一家之主的他总是让所有人心安。
他有天塌下来也会顶着的大哥,有事事袒护他的二哥,有自小为伴的寒栩,还有那个少年时期就一直跟他吵吵闹闹的臭丫头。
原本多好啊,如果一直是这样该有多好?
江缨年望了望四周,这个让他曾无比安心的家里,此刻一片麻衣白联。
黑发白丧缠伤哀。
即使他不愿相信,可不得不接受,大哥已经永远离开了。从此他只有二哥和寒栩。
那个曾经一言不发的倔强少女,大抵从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她的沉默,她的忍气吞声,现在看来都不是那么简单。至少她不再是这个家里的荣耀,她算哪门子荣耀?空有一身高强的功夫,眼睁睁看着大哥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寒夜已深。
关吉羽披上斗篷出门,夜里无月光,只留庭院几盏残灯。她裹紧身上的衣服,一路踏过阴霾,只身来到祠堂。
长明灯不眠。折殊和敬存他们几个人这两日不眠不休,一直守在祠堂的灵位前,黄昏时分江弦过来劝了他们,这才回去休息。
关吉羽知道此时里面不会有人,放心进了祠堂。
解下斗篷,关吉羽一身白孝服,衬得脸色更加憔悴。这两天她咬着牙拼命的忍,她没勇气去跪拜江清的灵位,只能让自己昏睡,用尽一切办法试图摆脱心中窒息的痛,可就在此刻,当她真正要面对江清的灵位时,才发现再也按压不住内心的悲痛。
她点上香,对着江清的灵位重重跪下。
“公子......”
关吉羽低头跪拜,额头抵在冰冷的地上,久久不愿起来。
“您走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眼泪如决堤般淌下,双肩忍不住剧烈地抖动,“我本该拿命报答您,却做不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罪无可恕......”
关吉羽从未这样恨过自己,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想起那日江清倒下的一幕,想起他身上的泥垢,那些污浊本不该冒犯于他,他跌倒在地上时那一声沉重的叹息,她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他留给她的,只有这一声叹息。
关吉羽悲恸万分,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便发泄般狠狠将头在地上撞了几下。
或许只有在夜深无人之处,她才敢轻易露出自己的脆弱无助。
哭是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她不会因为谁而哭。这些年,她一直未敢,也不能。她怕江清会失望。
心中有着可以仰仗的靠山,她的灵魂就不会坍塌。靠山倒了,她也要倒下了。
“公子,您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她哭得累了,索性就那样一动不动跪趴着,额头始终还磕着冰冷的地板。
“你现在在这里哭天喊地的,有什么用呢?”
门外蓦地响起一声,关吉羽像是受了惊吓,连忙跪直了身体向身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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