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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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苏小雨本来想拒绝严涵送她回家。但严涵根本没有给苏小雨开口的机会，直接拉人上车出发。严涵知道苏小雨由于母亲的病情，为了省钱一直都是挤公交车，还有杨妍为苏小雨辩白的那句话让他意识到苏小雨家庭似乎很不正常，所以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严涵已经把苏小雨的家想象得比较清苦简陋，但到地方之后还是很意外。苏小雨的家在一片老旧的平房区，车都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胡同口。苏小雨下车后本打算跟领导道个谢就回家的，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也是出于礼貌，随口问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您要不要进去喝杯水？”

“好！”

苏小雨无语了，按剧情严涵应该客气一句说声下次吧就走了，怎么还顺竿爬了呢？严涵没有给苏小雨反悔的机会，靠边停车上锁一气呵成，说了声“走吧”，苏小雨只好硬着头皮前边带路。

苏小雨家平房外有个很小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有几盆花草，严涵进屋后看到屋里虽然简陋。但也是窗明几净整整齐齐。苏小雨给严涵倒了杯水，刚走到严涵面前，就听到他肚子传来一阵清晰而响亮的咕噜声，严涵很不好意思，脸都有点红了。

“严主任您刚才没吃饱吗？”

“嗯……那会儿刚下班不是太饿。”严涵一脸尴尬。

“那我给您做点吃的去！”

“啊？别麻烦……”客气话还没说完，苏小雨已经一阵风跑出去了。严涵站起来四处看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小的两室一厅，除了小小的客厅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都敞着门，苏小雨的房间非常小，摆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小的衣柜，一张小桌子，简单得不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唯一还算女孩子东西的就是床头摆的一个肥猫玩偶。严涵也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四处瞎看，走出屋，院里简陋的小厨房里，苏小雨在汤锅里面搅动着。

“速冻饺子？”严涵伸着脖子往汤锅里看！

“不是，我自己包好冻起来的。”

“哟，不错啊，还会包饺子！”，严涵夸了一句，不过苏小雨却心里一沉，同年龄的女孩子都还在吃着父母给做的饭，自己因为家里这样，早早的就学会了做饭，别人都夸自己能干，但其中的无奈只有自己知道。

严涵站在厨房门口等着饺子出锅，苏小雨突然有点脸红心跳，这情景怎么象是妻子给刚下夜班的老公准备早饭，越想脸越红，头都不敢抬。

饺子煮好了，严涵吃了起来，苏小雨问道：“味道行吗？”

严涵脸上有点发烧，本来说进来喝杯水，结果肚子不争气变成进来吃饺子了，第一次来就搞这么一出实在是尴尬。

严涵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很好吃。”然后就继续低头吃，确实饿了，饺子味道也真好，比外卖好吃多了！

吃了几口，严涵抬起头问道：“你父亲，他……”，问到这里卡壳了，他从初中就在米国生活，国外非常注重尊重隐私，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苏小雨轻轻的笑了一下：“我父亲已经死了好些年了！”说完就闭嘴了，严涵见苏小雨不愿意多说也没再问，但他注意到苏小雨用的不是“去世”，而是毫不客气的“死了”，看来中间是有问题。

沉默了一会，苏小雨又说道：“他酗酒，酒驾，车祸死的。”口气平淡，就像说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严涵听到酗酒就明白了一大半，人一旦酗酒，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和考量了，肯定是苏小雨父亲酗酒后做过严重伤害她的事，所以才会是这种态度。

严涵轻轻的说了声：“对不起。”

苏小雨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没事，无所谓的！”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苏小雨开始找话题与严涵闲聊。

“严主任您是不是没来过这样的房子啊？”

“小时候都是住这样的房子，挺好的，感觉挺亲切的。”

“这是我姥姥留下的房子，我父母生意失败了，把原来的房子卖掉了，所以就住回姥姥留下的这个小院子，其实我更喜欢这里。”

“哦，其实这样的小院子收拾好了挺好的，比住楼房舒服。”

苏小雨发现严涵确实是对这种老式的平房非常感兴趣，吃完饭就带着他到各个房间看看。进入苏小雨的小房间，严涵看到床边桌子上有一本老旧的相册，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苏小雨拿起相册递给严涵，严涵坐在床边翻看起来。

这时候小院子外面一个老人的声音喊着苏小雨，苏小雨答应了一声，叫了声“高奶奶”，跟严涵说道：“严主任，您先自己看，我去一下马上回来，”严涵本想站起来告别，刚放下相册，苏小雨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严涵觉得不告而别不礼貌，就坐下继续翻看着相册。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苏小雨幼儿园小学年代的照片，多数都是和乔鑫一起照的，还有和一些别的小伙伴的合影，另外有几张跟一对老人的合影，可能是苏小雨的姥爷姥姥，到后面开始出现了杨妍，她们三个人的合影占了绝大部分。翻完整本相册，严涵总感觉哪里不对，仔细想了一下，整本相册居然没有一张苏小雨和她父母的合影。就算与父亲关系不好，也不至于连一张合影都没有吧？至少出生的时候怎么都要照几张吧？这太反常了。

严涵又想起，苏小雨在称呼自己外婆的时候是亲昵的“姥姥”，而称呼自己父母的时候却是“我父亲，我母亲”，明显透着冷淡，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虽然严涵猜不出其中的原因，但他意识到，看似活波开朗的苏小雨，其实是心事重重，她的活波开朗只不过是一种伪装，避免让人窥探到自己的内心，她人见人爱的性格更像是一种生存工具，没有亲人可依靠，一切只能靠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和他人相处，保护好自己。想到这严涵不由得一阵阵心疼，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大好年龄，生活的变故却让这个女孩子如此早熟。

高奶奶是苏小雨的邻居，叫苏小雨去是为了帮高爷爷输液。老两口从苏小雨搬来以后就像亲爷爷亲奶奶一样疼爱照顾她，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也有了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由于家庭条件不好，没有住院治疗，而是在医院拿了药回家输液，正好苏小雨是护士，所以一直都靠她帮忙。

苏小雨给高爷爷量了血压，问了问情况，又帮老人家挂上输液瓶扎好针。嘱咐一通后才起身离开，她打算回家把严涵送走，赶紧好好睡一觉。她已经教会了高奶奶到时间自己拔针头，不需要再叫醒她过来帮忙了。

3.睡在苏小雨家

苏小雨回到自己家时感觉安静得出奇,以为严涵等不及已经先走了，回到自己房间，看到严涵已经斜倚在床头睡着了，手上还拿着相册。苏小雨实在不忍心叫醒严涵，轻手轻脚从严涵手上抽出相册，慢慢把严涵放倒躺平，又把鞋子脱掉，将他的双腿抬上床放好，轻轻地盖好被子，这通折腾下来严涵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太累了吧！

安顿好严涵，苏小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苏小雨去洗了个澡，习惯性地拿出吹风机想把头发吹干，突然想到严涵正在睡觉，又把吹风机收了起来，拿毛巾使劲擦着头发。望了望对面的房间，苏小雨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严涵居然睡在自己家里！这时，她忽然反应过来，严涵睡的她的床，在门口愣了一会，轻轻打开门拿了条毯子出来，在客厅沙发上合衣而卧了，同样疲乏不堪的苏小雨没精神再胡思乱想，很快也睡着了。

严涵一觉睡到自然醒，看着陌生的房间，和外面已经是夕阳一片的天空，腾地坐了起来，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多了！自己居然在苏小雨家睡着了！还睡了一整天！？严涵瞬间清醒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苏小雨听到屋里的声音，敲了敲门：“严主任，您睡醒了？”

严涵对着镜子划拉了两下头发，迅速跳了起来打开门，面对着苏小雨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间还早，我本来打算七点您还没醒我就叫您的，饿了吗？晚饭马上好了！”

“不用了，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谢谢！抱歉！”

“都六点多了，就在这吃了直接去上班吧，您是要回家洗澡换衣服吗？”

“不是，我下班就换过了。”。

“那就在这吃吧，我做了好多吃的呢，就当惹您生气给您赔罪好了。”说完还甜甜一笑看着严涵。

听到苏小雨的话，严涵有着说不出的心疼，她还在介意昨天晚上因为情绪失控对自己发脾气的事，在想方设法的挽回，说到底，为了生存而已。严涵也实在无法再拒绝了，他怕自己拒绝了小丫头会担心自己还在生气。

苏小雨拿来一条新毛巾和没开封的牙刷杯子，严涵洗漱完才想起来自己睡醒了被子都还没有叠，进屋一看，苏小雨已经叠好被子，正在铺床，客厅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在落日的光照下，苏小雨周身笼罩在朦胧的暖色里，一种三十多年来从没有过的感觉开始在严涵心里弥漫。